裘武民好不容易在啟良山的工廠混到了一份給試驗室送飯的差事,這是個接近試驗室難得的好機會。裘武民可不想錯過了,他哪都調查了,唯獨這個試驗室沒進去過。他總覺得這裡面非常的神秘,像是罩了層厚厚的帷帳,任誰都看不透裡面的實質,非得進去實地一看才知道結果。雖然他總是聽啟良山的親戚們說是在研製藥品,可為什麼從來不見人從裡面出來。這坐牢也有個放風的地,何況這是正常的科學研究,你看這神秘勁,搞得就像是在研究原子彈那樣神聖無比。更何況啟良山把他的寶山公司都經營成這般模樣,他就是試驗真搞成了也是無力生產的。這裡面肯定不正常!
正當他這天送飯去的時候,從廠外開進來一輛沒有牌子的轎車,哪都沒停就直奔了試驗室。他急忙抓緊時間拚命地騎著三輪車往那奔,可是還沒到地就在中途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保安給攔下了。二話沒說就把車一搶,另一保安一推裘武民說:「你回去吧,這飯我們送了。」
裘武民眼見著不遠處停在試驗室門口的車上下來一個年青人,他覺得眼熟,竟脫口而出大喊了一聲:「咳!」這一嗓子引得那個從車上下來的人不由得回頭看了這邊一眼。就這一眼,車上下來的人沒看出遠處叫的人是誰,倒讓裘武民認出他來了。裘武民心裡不由得「咯登」一跳,他再無二話丟下車轉身就朝食堂方向跑了。他非常後悔剛才這一嗓子,萬一這小子也認出他來,那這事就不好辦了。
那人是誰呀,是侯東生,他今天是來取貨的。
裘武民怎麼會認識侯東生呢?
裘武民以前是雲林監獄的小警察,那陣子幫過侯東生一些小忙,如:幫侯東生在裡面的兄弟送點東西進去或傳個話什麼的。侯東生出手也大方,時常會給裘武民送點意思,開始是些不起眼的一點小意思,裘武民也就不好意思推卻,到後來這侯東生越來越大方,送得東西越來越值錢,於是他就幫助侯東生的一鐵哥們越獄了。由於侯東生策劃的好,讓他在這件事情上沒有受很大的牽連,倒是監獄長替他背了黑鍋。後來,裘武民在侯東生的暗中操作下,被調到石東縣公安局經偵大隊去了。一般人還以為他真是憑著能力被局長看中了呢,誰會知道這裡竟然還有這貓膩。當然,那次侯東生是在辦啟良山廠子裡的事時,順道提了一下裘武民還在當個小小的正在受處分的獄警。縣長滿口答應可以幫忙,不久這事還真給辦了,當然侯東生其實說得也是酒話,說完也就給忘記了。他哪想到人家這麼看得起他,還真拿他的話當了真。所有這些事,裘武民不清楚自己忽然鴻運當頭竟然是這些囊子,他還以為是自己沒有和新獄長同流合污而被上級賞識才調上來的呢!不過,他也為當初越獄的事從心裡恨透了這個過河拆橋的侯東生,那次侯東生叫人送五萬塊錢給他,他死活也沒敢再收,怕侯東生再次賣了他,他知道這種人是不可相信的。而侯東生卻正是因為裘武民沒有收這五萬塊錢,才有意地跟石東縣的縣長提要求的,只不過這事辦沒辦他後來並不知道而已,當然他也不知道裘武民當初不收他的錢是因為恨他的緣故。
裘武民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侯東生,真是冤家路窄。
侯東生為什麼會在這出現呢?為什麼這麼神秘而重要的禁地,他怎麼可以堂而皇之地進去?他跟這有什麼內在的聯繫呢?一連串的問號在裘武民的腦中開始打起了轉轉。進而他又想到這侯東生可是韋立揚身邊的紅人,聽說啟良山跟韋立揚也走得有點近。他們這之間有什麼關係呢?不行!這時間可得拿捏好了,今天就行動,晚了就真不成了。要不是剛才保安圍在身邊,自己剛才那一嗓子也許就把自己給送了。
他這樣想著就到了天黑。裘武民悄悄躲過值班的保安,慢慢靠近了試驗室的圍牆。
要說裡面這麼久也沒出過事,裡面守衛的保安也實在是有點神經麻木了。每天他們都是自己在嚇自己,總有這麼幾個不開眼的傢伙拿自個開玩笑,說聽到動靜了,趕快行動。等緊張過後一切都是瞎忙,誰對誰都是笑罵一通,然後回復平靜。如此一來,那狼來的故事就再也不靈了。裡面搞什麼,外人不清楚,總以為實驗室已經被他們這些保安保衛得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了,但實際情況只有這些保安們知道是怎麼回事。
也許這就叫外緊內松吧。
但是保安們真沒想到,這次真會有只膽大的「蒼蠅」飛進來,不僅飛進了牆,還飛到了房間裡面。
裘武民趁裡面的人都下到底層去睡了,他摸到這幫人做事的台前,從桌上的邊沿處扣出了一丁點的粉末,放在嘴裡嘗嘗,一股象狗尿騷似的怪味衝鼻而過,他心裡一驚,他以前是在邊防部隊幹過的,有一次他們中隊意外地查獲了幾公斤**,當時他也是這樣嘗了一下,好像也是這股味。乖乖!不得了,我說怎麼這麼神秘呢?原來是在做毒品!
裘武民什麼都明白了,他仰制著興奮,順原路出了牆一路跑到廠門口,把翻牆的護手套也扔了不要了。他不敢從大門過,怕保安問他這麼晚去哪,便還是翻牆,結果卻被這道牆上的玻璃渣劃出了大口子流了不少血,不過他一點也沒覺著疼,只管一路向公路的方向跑去。
到了公路邊上,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通了電源,正想打電話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而這個人再次讓他把電話給放了下來。
侯東生!好小子,真是高明啊,利用啟良山的實驗室自己做毒品,難怪這些年發得這麼大!人五人六的。這次讓我可逮著條大魚,怎麼辦呢?現在怎麼辦呢?
裘武民坐在公路邊上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能這麼就直接上報給局裡,他想到這可是驚天的大案,按照侯東生這麼個生產規模,那資金可是大得不得了,只要一點點,自己這輩子就吃不完了。對!先訛他一下,看他怎麼說?
裘武民腦子亂得一鍋粥,眼睛也因此興奮得有些發紅。
他想起以前曾被他處理過的一個人跟侯東生熟,便打了個電話過去問侯東生的電話號碼。朋友回電話告訴他說:侯總的電話關機,自己無能為力。
於是他又聯繫了皇朝酒都總機的電話。通過總機,電話轉到了保安部,值班保安在得知是侯經理以前在「山上」的朋友,不敢怠慢,告訴他,侯經理現在是臨時在用一個保安的手機,然後他便把電話號碼報了過來。裘武民記下號碼仍吭哧了半天才下定決心撥通侯東生的電話。
電話的鈴聲終於把醉濛濛的侯東生給驚醒了,黑暗中藉著屏幕上螢光的顯示看號碼不認識,以為是那保安的什麼人打的便按了,嘴裡還含混不清地罵罵咧咧接著掉頭睡去。
這段時間他也感到風聲有點緊,雖然韋立揚並沒有說什麼,但跟在他身邊多年的侯東生還是感覺到情況不大妙,為了以防萬一,他也不敢開自個的手機了,怕公安上手段對他進行偵聽,連座機電話也沒敢用。便隨手借了身邊一保安的手機,好有事往外打電話。現在任何要接的電話他都轉到另一個自己最為信任的手下手機裡,再由他直接口授。他想公安局總不能把在全皇朝酒都裡上班的人的電話號碼都偵聽了吧?
侯東生這招還真管用,由於汪劍掌握不到侯東生和韋立揚的一點信息,早在辦公室急得團團轉,只能依靠方志國和韓綻他們的那點少得可憐的情報。
侯東生被手機鈴聲這麼一鬧,雖仍在睡著,但腦子卻忽然有點醒了。他剛揚手去摸把眼就疼得眼淚直掉,臉上的水泡還沒消呢。他明白自己這是怎麼弄的,順眼看去,見李飛正睡得踏實呢!黑暗中,他揚起手機想咂過去,忽然手機又響了起來,他一看還是那個號碼,便極不情願地接了,剛聽兩句他不由得就脫口而出:「裘武民?啊?哪個?哦……雲林監獄的那……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什麼?你不要說話,等我打過來!」
侯東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該死,我怎麼就說出聲來了呢?他忙從席夢思下摸藏在那的匕首,就想趁李飛不備乾脆把他殺了,但是卻沒摸著,一想,唉,天!刀被丟在韋立揚的房間去了。於是只好繞到李飛睡的這邊,看李飛是不是真睡著了。但見他呼吸勻稱,真得是睡著的樣子,他才有點放心地轉過身躡手躡腳地朝門口走去,打開門他就撒丫子往他辦公室裡跑。而同時,臨飛也起來了,他立即用紅星一號給韓綻發了一組需用密碼才能開啟的短信:(仇?丘?裘?)武(五?伍?吾?)民(明?),雲林監獄。速查此人!
裘武民蹲在路邊繼續與侯東生周旋:「東生老兄,發得這麼大,兄弟也該早忘了吧?」
「沒忘沒忘,娘老子忘也不能忘了您啊?是不是裘哥?」侯東生這會兒還不知道這個裘武民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什麼事?他一頭的霧水,但口氣卻極其地客氣。這不光是裘武民以前幫助過他,更主要的是這種人不能得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用上他。
電話那頭仍在不冷不熱地調侃著:「都過這麼多年了,兄弟我日子慘了。怎麼也不見你過來敘敘舊情啊?啊?」
「哦,真是不好意思,對不住兄弟,這麼些年是有點那個……,哦,你要是缺錢花就開口,我馬上派人送去。對了,當初那事完了以後,我不是叫人送了五萬塊錢給你嗎?」侯東生在電話裡有意地提醒道,意思是提醒裘武民,當初我可沒什麼地方對不住你的。
「去你媽的,你那錢我敢要啊?那當口你送的那是錢嗎?啊,那跟燒死人的錢有什麼分別?你不是成心想害老子啊!」裘武民心情忽然壞了起來,在電話那頭惡狠狠地罵了起來。
「什麼?你沒有要那筆錢?……哦,他媽的,我叫送錢的那小子他回來跟我說,錢你都拿下了。哦,原來是那小子蒙我啊?看我等下怎麼收拾他!媽的!連老子的錢都敢訛!」侯東生故意這麼指桑罵槐地說道,其實誰敢訛他的錢呀?
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來,他順口問了一句:「裘哥,你現在還在雲式啊?我不是上次到石東時找過你們縣裡的那個王麻子,我把你的情況跟他說了一次,請他多關照關照。這王麻子當時可是答應的好好的啊!……啊,哪個王麻子……就是你們那個石東縣的王懷賓啊?」
裘武民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陡然警覺起來,他追問了一句:「你說的這個是真得?是什麼時候的事?」他想對一對時間,看是不是自己調上來的那段時間,結果侯東生說得就是那段時間的前後。就這一句話,改變了裘武民本想調戲夠他後,再回單位去報案的初衷。他頓時覺得這侯東生人還不錯,到底還是記得自己,曾暗中幫了自己這麼大的一個忙,而自己還蒙在鼓裡,以為真是領導慧眼識英才呢!屁,全他媽假的!裘武民再也提不起興致來。
這時,侯東生在電話連著問話,才驚醒了裘武民。裘武民也不搭腔,他厭惡地掛了電話,坐在公路邊的石礅上犯起尋思來。他覺得自己真是夠窩囊的,原以為是自己這麼些年來兢兢業業的忘我工作,終於迎得了上司的垂青,看中了他的才能才把他調了上來。當時他是多麼的神氣,我終於憑個人的能力跳出這個有牢獄之災嫌疑的地方。算命的說他注定這輩子是要有牢獄之災的,他一直以為是指他看管的監獄。因為無論是坐牢的還是看牢的,都是在一個高牆裡打轉轉,平時沒有公務誰也不准出那三道大門,出去都得跟監獄長講,而監獄長總是在手下沒有充分的理由,就一句話:沒假!
這監獄裡跟公安局、派出所這麼個單位是不一樣的。公安局、派出所一般性紀律都很鬆散,有些人甚至不上班在家請個假都能給批了,但只要有案子就都會沒命地去幹,這也是一個特殊的戰鬥群體。而他們監獄的紀律簡直就是鐵板一塊,一個字也改動不得,一條紀律也不能違犯,有時甚至還會自己根據監獄的監管條件給自己另加規定,跟那幫犯人幾乎是一個樣,動不動就是以身作則。作則到最後無非就是跟罪犯一起坐牢的性質沒有太大的分別。
這曾讓裘武民痛苦了好長時間,也失望了好長時間。但表面上他可從來沒露出過什麼,在別人眼裡,他還真是個虛心謹慎的好管教哩!等到他從裡面真得跳出來的時候,那段時間他可真是高興壞了,覺得老天還是公平的,還是長了眼睛的。可現在侯東生的一番話,徹底催毀了原有的高尚的夢想(儘管他以前所幹的事並不高尚,也許是因為侯東生過河拆橋的結果,讓他痛定思痛,最後痛改前非了吧,他很慶幸自己沒有被暴露出來,老天讓他有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侯東生一句話,原來自己得來的這一切,還是脫不開關係,自己拚死掙來的工作不如人家一頓飯局上的一句話管用。
裘武民覺得腦子沉沉的,也許是困意這會兒襲了上來,他竟然就打算在公路邊上睡了。突然,他的手機響了,是侯東生打來的。
裘武民有氣無力地接了電話:「啊,又有什麼事情啊?」他似乎忘了他剛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侯東生說:「裘哥,你是不是碰到什麼困難了?要不我這就看你去?我給你帶了點錢,以後有困難你只管說,我會幫你的。」侯東生從來沒有這麼真誠過,他也不知今天是哪根筋搭對了,也許是剛才被臨飛整了一頓後,忽然就開智了?
裘武民這時心裡頗有點感動,他冷靜地想了想,最後他說:「東生老弟,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不過,這話說出來,你就得幫我個忙,答應了而且一定要兌現了,我就說。你覺得如何?」
侯東生在電話突然聽到本來還有點犯困的裘武民說話的腔調異常的清晰和冷靜,意識到裘武民今天打這個電話決不是出於偶然,他很快就想到了毒品上的事。如今也只有這一件事情能讓他上桿子下油鍋沒地找落腳地的那種焦急、慌張。他並不是怕死,而想得是萬一這沒死還又能抓著大把的現錢跑國外度完後輩子,那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啊。(人也許都有這種死到臨頭仍不甘心失敗的幻想,哪怕就是一點希望他也要掙扎一番。就是說這屠刀只要還沒落到脖子上他就會這樣想。好像這也是一種權利,一種在死亡線上掙扎為了尋求生的希望而產生的所有往生的美好念想。為了這一個念想他就會在所不惜,一條道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當然,這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都是具有針對性的。人大多數時就是會這樣充滿著幻想,依著幻想、理想去做事。似乎離了幻想也就沒法活了,都空虛了。即使再務實的人離了幻想,也就失去了前進的動力,如同行屍走肉)
侯東生是不是這樣一個人,誰也說不清,反正他現在似乎是在朝這方面發展著。他積極地回應著裘武民的電話,他本來是想說:「那要看是什麼事情,你無非是想要錢,只要你說的東西值,我立馬給。」但他最討厭人這麼跟他說話,這不是明擺著訛詐他嗎?他是幹什麼的?我是個流氓啊,我是黑社會啊!竟敢公然地訛他,這不是活膩了嗎?要不是許思、林峰相繼出了事,他立即就會一邊應承的好好的,一邊馬上命許思他們帶人去滅了他。可現在形勢不同了,他真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悲憤和強烈的失落感。
侯東生壓著升騰在心頭的怒火,裝著很輕鬆的樣子淡淡地說:「沒事,你說吧,我能辦的我一定辦!」說話的聲音都有點變調。
「這點,我不懷疑,你一定能辦!」裘武民有點固執地強調道。
「說吧?什麼事?」侯東生有點不耐煩,急得想尿尿。
「你往我帳上打兩百萬。你聽好了,是兩百萬!我要得也不多!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現在知道你和啟良山是在幹什麼?而我剛好就經辦啟良山這個案子?現在我告訴你,這件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聽明白了嗎?你現在往我帳上打錢,我見到了錢立馬就消失,你也不必來找我。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我還是要謝謝你啊,是你感動了我,要不是你在我調動工作的事上幫了我,我是不可能這麼做的。等會兒我把帳號用短信輸給你。明天一早九點鐘以前,我如果沒有看到這筆錢在帳上,那我們的這點情誼就算是終結了!你也應該知道結局是什麼?順便再告訴你一聲,這事你遲早就是一個完字,所以你要快!時間不多了,你也別忙著什麼馬上讓啟良山去收拾東西,沒有這個功夫,隨著我的消失,我們局裡也會查覺的,因為明天就是我最後的期限,局裡沒見著我就會懷疑,何況啟良山還不只是這一件事。所以你們不會有很充裕的時間,按我的推算,你們應該不會超過四天。當然,如果我一切正常的話,我還會按期給局裡報平安,這樣他們就不會輕舉妄動,聽明白了嗎?我這可是在為你們爭取時間!你們也別在我的頭上動什麼腦筋!免得聰明反被聰明誤!」裘武民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後他站了起來,跺一跺酸麻的兩腿,往縣城方向走去,這時天空開始有點曙白,空氣中夾雜著寒氣帶來陣陣的灰色的霧藹。
侯東生終於明白了裘武民的意思了,他立即從他的辦公室裡跳出來往韋立揚的住處跑去。
兩人在密室裡,韋立揚頭一次感到心裡一陣陣地慌亂,這倒不是被那兩百萬嚇的,而是一直處在極端秘密的試驗室怎麼就會被人發現了呢?這個該死的啟良山,這是頭豬!一頭天大的蠢豬!他抓起在密室裡安裝的一部電話(這部電話跟他在辦公桌上裝的那個電話是連通的),通知在8號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