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人生 療養 十四
    本來以為會有全程的高速,結果高速都還在建設當中,都是有一段沒一段的,國道路又爛,中途又碰上堵車兩小時,七搞八搞弄到早上五點來鍾才剛進入湖南地界。現在最多還有兩個小時的路程他就要到湘江了。此時,他平穩的心態漸漸激揚起來。「哈!我終於回家了。」他自言自語地說了好幾遍。也不知家鄉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好久沒有收到父親寄得照片和信件,不知道家裡現在如何,妹妹倒是來過幾封信,但她為了響應支邊的號召,大學畢業後就去了西藏,到現在似乎也沒回過家。臨飛的心已經飛到家裡去了,他本想用手機打個電話,可又怕老頭東問西問的,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至少突然不期而至,首先媽就會高興的不得了。

    臨飛邊開車邊盤算應該再買點東西回家孝敬老爺子,正好前方標明下一個路口是湖南T市。「行,就在這下高速吧。」臨飛心裡想著。於是就決定在這裡先下去,到市鎮上去買點東西,順便吃個早點。

    臨飛驅車過了收費站進入T市的郊區。走了一段路就看見路邊一排餐館,於是選中一家門口停了幾輛轎車的叫「味大全」的中檔飯館,有人開車來吃早點,想來這裡口味不錯吧。臨飛將車停在一輛奧迪100的旁邊,下了車鎖上門就往裡走去。

    飯店的內裝修是極其普通的那種,確切點說比粗製濫造好一點,但這也讓臨飛倍感親切。橫向的店面,顯得內部很寬敞,店內右側裡面並排著有三個包廂,這就到頭了。

    店裡的服務員已迎了過來,是個看上去才剛剛發育的鄉下女娃子,也就十五六歲,她嫩聲細氣地問:「老闆,你要吃點什麼?」

    臨飛對著她問:「來碗牛肉粉吧?」

    「好的。」女娃子轉身就要走。

    「多放點辣子,牛肉也多放點,我多給錢。」一說到湖南特色牛肉粉,臨飛的口味大開。

    女娃子回頭說:「那你乾脆來碗5塊錢的吧?」

    「行啊。」臨飛最喜歡吃家鄉的牛肉粉了,在湘江市離他家不遠的地方有一家「賀記」牛肉粉店,規模不大,卻是老字號,文革一結束時就遍地開花,發展到現在連外省都有連鎖店,只是怎麼吃也不正宗。

    臨飛走到最靠裡面的一張只能供兩三個人吃飯的小四方桌坐下,一邊是靠著包廂的。這時臨飛注意到挨著他旁邊的包間裡有人說話的聲音,而且很小聲,但臨飛的聽力是相當強的,大白天一隻蚊子飛過他都能聽見嗡嗡聲,所以裡面的人說話的聲音儘管小,可他還是聽得挺真切。結果他竟聽到裡面的人在悄悄地說這樣的事:

    其中一個很細聲的說:「小皮,老艾說上次接的不夠,他還說提得不夠上勁,這次再要是上次的質量,人家會短我們的票子,哎,你在聽我說嗎?」

    另一個回應,嗓門有點粗:「去他娘的,我只有這個能力,他要是老摳我,我會給別人的,他當他是洪門老大?我理他個鳥啊。」

    細聲的接話:「小皮,你當這是賣菜呀?說換家就行的?這行世我中有敵,敵中有我的,你想把我和金姐都折進去,這話可不能出去亂放。咱自家兄弟沒什麼不能說的,可就有一樣說歸說,但做,得按我說的。做不到這點那現在我們都去挖個坑,自己把自己埋了。想死還不容易?」

    「行了,自家兄弟說這沒勁的。皮哥,你還是照樣進貨。別胡思亂想啊,今天約你來這就是商量你是不是多弄點,這次老艾要得多,足要這個數……可不能耽擱了。」這次是個女人的聲音。

    臨飛聽了半天雖還沒聽出啥來,但感覺好像不對勁。

    「老闆,你的粉來了!」那個女娃子突然出現在面前,並把滿滿的一碗放在桌上,熱氣騰騰的,粉上依言放了很多紅辣椒,但牛肉卻沒有預想得多。臨飛已沒有心思在這碗粉上了,嘴上說:「好好,謝謝了。」

    於是他邊吃邊繼續聽著,但裡面卻啥動靜也沒有了,連吃東西的聲音都停止了,「嗯?他們顯然注意到外面有人了。不行,得趕快走人。」多年的經驗使他明白這裡不能久留了。臨飛雖然想馬上走人,但他仍在把粉盡力吃完,免得裡面的人出來就會立即產生懷疑。三下五除二,一碗牛肉粉對付光了。臨飛走到櫃檯前結帳,然後就出了門,這時他偷眼瞧了那個包廂一眼,裡面仍沒有人出來。臨飛在車門前停了幾秒鐘就拉開門鑽了進去,很快倒車駛離了這家飯店。

    他並沒有走遠,而是將車停在了100米外另一家也有車停著的飯店門口,正好有別人的車擋著。他沒有下車而是坐在車上從另一輛車的逢隙中看著那家飯店門口。果然,沒一會兒,從那家飯館裡走出二男一女三個人,他們上了那輛奧迪車朝他這個方向開來並很快就過去了。臨飛也急忙倒車調方向追了上去。

    臨飛離著他們很遠,中間有時還隔著其他的車。漸漸這車就進入了市區,最後在一家醫院附近停下,從車上下來一男一女,一個小個精瘦頭髮打卷的男人,年約四十左右;另一個身材苗條一頭披肩發,身高約一米六五上身一件長袖淡藍T恤下穿牛仔褲的年輕少婦還戴了副茶色遮陽鏡,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拎著手袋。

    臨飛在離他們約50米的距離處停了下來,用手機的高精度變焦相機將他們拍了下來。那兩人下車後就往醫院內走了,臨飛估計車上那人可能就是小皮,他決定繼續跟蹤這輛奧迪車。

    前面奧迪車一路又出了T市沿國道往汩羅方向而去。臨飛在後面保持著300至500米的距離遠遠跟著。這時,臨飛的手機響了,一看竟是劉叢漁打來的,接聽後劉從漁問他為什麼一晚上沒有在正廬呆著,臨飛說在頂峰臨時住了一晚,何醫生同意了。劉從漁問他什麼時候下山,臨飛說他打算今天到含鄱口去,也許又不會回去了。劉科長說那你要隨時與何醫生、徐院長他們保持聯繫,不要讓他們擔心。掛了電話後,臨飛注意到前面的奧迪車進了路邊的加油站,他急忙將車退到公路坡後面停下來。

    臨飛下了車走到坡上一棵樹後,用手機裡的鏡頭對著加油站方向,通過變焦使前面的加油站畫面就清晰地出現在面前。奧迪車竟不是在加油,而是停在了公共廁所邊。「是進入解手了?」臨飛心裡判斷著,並不能確定。他看了一下表已是上午八點多了。臨飛等了約十多分鐘仍未見那輛車開動,臨飛明白那人是將車停在那,人可能早走了或者就在加油站。不能等了,臨飛心想該過去看看。

    臨飛驅車很快進入加油站,站上的工作人員出來問:「老闆,加幾號油?加多少?」

    臨飛說93號加滿,就往廁所去了。進去後裡面一個人也沒有。臨飛急忙出來,來到自己車前,工作人員已經加完了油。

    臨飛故意放慢了掏錢的速度,一邊不經意地問工作人員:「那輛奧迪車幹嘛停在那呀,多擋道啊。」

    工作人員說:「他呀,是這夾關鄉的副鄉長,經常停車在這的。」

    「哦,車停這多影響別人呀!」臨飛皺著眉頭說道。

    「沒事,他頂多停個把小時就走的。」

    「那他到哪去了?」

    「從後面的小道去了石盤村。」工作人員收了臨飛200塊錢塞進旅遊錢包裡。

    「160!」又轉頭問:「老闆,要開票嗎?」

    「不用不用。」臨飛擺擺手,掃眼四下沒有什麼可疑的目標。臨飛接過找的40元錢就上車開走了。車沒走遠而是停在了離加油站不到500米的小飯店前,進了小飯店就問裡面的老闆娘:「老闆,你這後面有去石盤村的路嗎?」

    老闆娘順口說:「有啊,我就是石盤村的,你是要找誰呀?」

    「哦,我有個朋友剛去了那,等了好久不見回來,我去看一下。」

    「從我這後門往田間小道直走。看見一棵大樟樹就是了。」

    「遠不遠?」臨飛又問。

    「不遠,就一二里地。下到小坡你就會看到樹了,哎,你們回來在我這吃飯嗎?」

    「要趕上中午了肯定在這吃。」臨飛邊往裡走邊隨口應付著。

    「那要吃什麼呀,我好準備著呀!」老闆娘生怕丟了生意,又追問。

    「等我回來再說。」臨飛已經出了後門,撓過一個水塘就向石盤村跑去。

    臨飛在學校實習期間,曾經有過配合地方警察抓捕逃犯的經歷,所以他理所當然地把這件事當成了自己的職責,既來碰上了,他就不能放過。當然,他並不是打算親手抓人,這必竟不是他經手的事,他只是進一步想再詳細偵察敵情,再將情況反饋給省公安廳,由他們組織人馬實施抓捕。臨飛也想過當地的公安機關可能也有所察覺,或許是在放長線釣大魚吧,但不管怎麼說,自己碰上了就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也不是件壞事,以自己的經驗這些小角色完全可以應付的。他把要回家的事暫時給忘了。

    進入石盤村的這個副鄉長叫裴文軍,是夾關鄉的一霸,在這一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人敢惹也無人不敬,手下養著一批游手好閒的小混混,這批人大多都是石盤村的。他們在裴文軍的帶領下竟然在石盤村後的礦洞裡建了個土法製造**的加工廠,而旁邊是大躍進期間修建的大型水庫。這樣良好的地理環境竟被裴文軍利用來製造毒品。

    裴文軍早在退伍回來時,見在農村沒有什麼發展,就回到了雲南邊境。在那他找到以前的戰友,居住了一段時間,認識了當地一個毒販,外號叫「罕瘤子」。不過那時他那點復員費還不夠他做點什麼,但他卻跟這個「罕瘤子」學會了土法制**的技術。回來後,無所事事的他糾集一幫小混混專幹路邊打劫的勾當,當起了車匪路霸的專業戶。後因民憤過大引起了富陽縣公安局的注意就派員到各個鄉里設點偵察,敏感的裴文軍得到信就偃旗息鼓在鄉里開起了小飯館。不久就巴結上了天天來這吃飯的夾關鄉鄉黨委書記左思明,鄉長兼書記的左思明聽說他是退伍軍人,這成天又得了人家不少的好處,覺得總應該幫他點什麼忙。就瞅了個機會把裴文軍調進鄉里專門給他當司機,也算是不讓他白侍候了一陣子。

    裴文軍直到把那輛破北京吉普開報廢了才當上了副鄉長。可慾望是填不滿他這個窟隆的,他平日為人豪爽出手大方,開銷自然很大,一旦無錢他就到處動腦筋,鄉里那點財政根本不夠他摳的。也是恰巧他當年在雲南認識的毒販「罕瘤子」找到門來了,說願意低價提供麻黃草,兩人一拍即合。裴文軍用麻黃草提煉**,再通過**製造**。但是「罕瘤子」每次運來的草量並不多,能提煉的**數量極少,這裡還有經常製造失敗的。所以他的事沒有引起緝毒部門的重視。何況裴文軍在「粉」場上根本還算不上角色,屬於小打小鬧混點零花錢。可即使是這樣,裴文軍搞到的票子也夠他支撐日常的所有開銷。村民由於不知他這是幹啥,村長又是他父親,就更沒有誰知道他這是在製毒品,都以為他在搞什麼試驗哩!還為村裡出了個化學家而感到自豪哩!而跟著裴文軍的那些鄉村子弟、無業遊民有錢花著、有酒喝著就什麼也不管了。

    不過裴文軍也算是有良心,他跟這幫小混混說這是有毒的,吃了會死人,所以跟著他的人都沒有誰碰過這玩意。

    最近,「罕瘤子」不知通過什麼方法一下子搞到了五車麻黃草,據說都是從山西運來的,一路上沒有遇到麻煩。「罕瘤子」逢人說這是給北方羊吃的草料,羊吃了這玩意肉長得快、肥,肉質鮮美。

    有了原料,裴文軍就打算猛干他一票收手,整個幾十萬塊錢還開飯店,他是想這樣完成了原始積累,以後做什麼都可以了。在這個還較閉塞的山村裡能有個幾十萬還真是能夠幹點大事的。

    今天,裴文軍是到石盤村來取貨,只要再過三天他就可以「功成名就」了。他進村的時候特意交待在村口守著的弟弟:「狗子,這兩天你可要給我盯緊了,就是隻鳥也不要放進來。」

    狗子是他家的五弟,因小時候不聽話被凶悍的裴文軍打瘸了一條腿,什麼也幹不成了。裴文軍懂事後對這個五弟很愧疚,有什麼好事都讓他得一份。為了讓他守門,裴文軍還專配了一部手機給他,就是讓他有情況好給他打電話。

    裴文軍丟給他一包芙蓉王煙就急急往他的工廠趕去。

    沒有冒然進村的臨飛躲在離村還有200多米的大樟樹後用手機的鏡頭當望遠鏡用,發現村口有個人坐在一間房簷下抽著煙,眼睛還不時地左右張望著。臨飛明白這肯定是個放哨的,他觀察了一下地形發現村口右側有個土地公廟,就悄悄迂迴到那,他剛打算撓過土地公廟看看後面有沒有可以進村的路。

    廟裡這時跑出一個小孩,他見來了生人立即招手往裡面叫喚著,講得是方言,臨飛雖然也是湘人,但各地語音不同,甚至村與村之間的語言也有很大的差別,他只能聽個大概。

    心想這可能要壞事,正準備抽身避開,卻見廟裡又跑出一男一女兩個小孩,男孩有十二三歲,女孩只有十歲左右,他們一起竟向臨飛敬不規則的軍禮,口中嘻嘻哈哈地說著什麼。

    臨飛就小聲問那個大男孩:「伢仔,你叫么子名字啊?」臨飛也用方言和藹地問道。這小孩眨了半天眼睛最後好歹竟聽懂了,再開口竟說得是普通話,還極其標準!這令臨飛很是吃驚也很高興。

    小孩說:「我叫裴堂福,叔叔你是誰呀?」

    裴堂福?哦,那個叫小皮的看來是這個裴字,他們是一村的。臨飛說:「哦,我是你們裴鄉長的朋友,剛才見他進村了,他去哪了?」

    「啊,你找我們堂叔啊,他在後山洞裡。」小女孩接口說,也是普通話。

    「那從哪可以過去呀?」

    「村口進去拐兩個彎就到了。」幾個小孩七嘴八舌地爭著回答。

    「除了那還有哪可以進去呀?小朋友。」

    「順這牆根也可以過去的,我領你去呀。」小女孩反應夠快地第一個搶著回答,然後自告奮勇地就要往那跳。

    「不要不要,小朋友,我自己能找到的。你們怎麼不去上學,都在這玩?」臨飛別開話題問道。

    「叔叔,今天學校放假,不用上學了。」男孩搶著回答。

    女孩則說:「不是這樣的,是我們學校的茅房倒了,死了人才不讓上學的。」

    「哦,是這樣啊,那你們在這玩,等叔叔找到他,叫他拿東西給你們吃,那你們在這玩,不要走啊?」臨飛是怕他們亂跑到村裡去講那就壞事了。

    幾個小孩依言真得又往廟裡玩去了,臨飛立即按小女孩說得方向急急地跑去。

    臨飛避開農舍,盡量躲開村民很快地就摸到了石盤村後的石山上,可是壓根就沒有發現這裡有什麼山洞,他順著光禿禿的山面走到盡頭,豁然眼前一片開闊,放眼望去面前竟是碧波蕩漾的一座大型水庫。

    臨飛下到水庫的堤壩上,順著窄小的水泥走道往前搜索著,突被不遠處的流水吸引住了,臨飛快步走過去仔細地查看。沒有正規修建的水溝,水是直接淌過小道的面上往水庫裡流的,而且流量還挺大的,水呈污黑色。臨飛又順著流水線路往山上走去。這座石山雖沒有大片長出什麼有用的樹材,卻也長著不少枯枝雜草。臨飛往上繼續攀爬,荊棘之中他終於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他感到自己可能找到了源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臨飛順著聲音尋找,枝莖繁雜的草叢後面真得出現一孔大洞,裡面黝黑而深遂。臨飛不敢輕易現身進去,而是躲藏在洞口利用「紅星一號」手機的變光鏡頭向裡探視,紅外濾透儀將裡面的情況照得一目瞭然。洞不是很深,頂多也就二三十米,臨飛通過手機屏幕清楚地看見裡面有十二個年輕人在忙碌著。洞內擺設不用說了,學過化學的臨飛一眼就看出這是在製造什麼。裡面有幾口熱氣騰騰的大鐵鍋,火燒旺旺的。旁邊依次擺著燒瓶、三口燒杯、恆壓滴液漏斗、回流冷凝管、過濾器、乾燥器和烘箱。臨飛從裡面散發出難聞且刺鼻的氣味中,很快判定這的確是在生產半成品的麻黃素。臨飛拍了幾張照片後就順手抓了一把堆在洞口的麻黃草塞進口袋裡順著原來的方向離開了。

    村口土地公廟。

    三個小孩玩了好陣子也沒見剛才的叔叔來,估計不會有什麼吃的,因為他們的堂叔從來就沒給過他們吃的,倒是守村口的五叔經常會買東西給他們解饞的。年紀最大的裴堂福首先放棄了堅守,去找村口的狗子叔要吃的。那兩個見他走了,立馬就也跟著離開了土地廟。

    在村口,狗子被裴堂福幾個小孩圍著要吃得。也許是這幾個小孩經常吃慣了嘴,只要想吃東西時就去找他們的狗子叔。而狗子儘管什麼活也不幹,但身上總有花不完的零花錢。他也樂得給這些小娃娃買些吃食。此時,他依然來而無拒地高興地吩咐村小賣部的王嬸拿棒棒糖招待小娃娃們。看著他們或蹲或站地圍在自己周圍,狗子漫不經心地順口問了句:「好吃嗎?」

    小女孩高興地說:「當然好吃了,剛才還有個叔叔說要拿東西給我們吃,走了好一會兒也沒來。淨騙人。」

    狗子見怪不怪地說:「咱村還有哪個叔叔會給你買吃的了?也就是我了!」

    裴堂福說:「是啊,剛才真有個叔叔說等他回來拿東西給我們吃哩。可是,我和香花都不認識他,以前沒來過,他說是找堂叔的。」

    狗子心裡一驚,急忙問:「啊!是個么子人呀?」口氣忽然嚴厲起來。

    裴堂福見五叔變了臉,一下子緊張起來:「是……是個大高個子,說得話我們聽不懂。」

    小女孩卻洋洋得意地說:「他還以為我們不懂說普通話咧,結果讓我們給唬住了……」

    狗子意識到壞事了,他斷聲喝道:「他現在在哪?」

    最小的男孩頓時嚇住了,「哇」地一聲就哭出來,連口裡的糖也掉在了地上。

    裴堂福不知發生什麼事,他囁嚅地說:「他,他到後山去了。是順著土公後牆過去的,是她!是香花說的往那也可以去的。」

    裴堂福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想著不是好事,就下意識地為了洗清自己的錯,把香花給抖了出來,而香花立刻反口說堂福自己說得還污賴人。

    狗子再沒理他們,忙心慌意亂地取出手機打電話:「……喂,喂喂,是大哥嗎?哎呀,哥呀,不好了不好了,剛才有個人從土公牆後去了您那裡。說是找你的,你見著那人沒有?」

    裴文軍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聽得一愣一愣的,但很快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可從來沒有連村裡都不認識的人來村裡找過他呀,就是左思明來也會提前打個電話的,何況村裡人哪會不認識左書記呀?他站在洞口傻了眼,做了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殺頭掉腦袋的。他立即就有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唉呀!你真是辦不成事呀!你個沒用的東西!你你你……你趕快喊村裡人,就說是村裡有小偷,叫他們一起抓小偷了,就說我說的。要快!叫他們全村搜捕,一旦抓到不管三七二十一,打死了再說!」裴文軍惡狠狠地說道。

    「是!哥,我這就去辦!」狗子知道事情大了,忙應著。因為他哥搞這事的危險性只跟他講過,只有他知道這是電視上常講的毒品,那要是被人識破了可都是死罪呀!

    狗子很快就把全村賦閒在家的村民給唆使起來,平靜的村裡頓時雞飛狗跳般地沸騰。不明真相的人拿著各種農具都彙集在村口,村裡的群狗似乎也感到氣氛不對而在一旁緊張地狂吠不已。滿頭是汗的狗子東奔西跑地準備張羅行動,忽有有人指著村口說村外有人,是不是他?狗子順眼望去果見樟樹下有個人影在晃動,他眼尖一看就像是侄子裴堂福說的那個人。

    他一把扯過站在身邊的堂福說:「你仔細瞧瞧,是不是那個人?」

    幾個小孩都轉頭看著,裴堂福最先肯定地說:「是他。」狗子又看著另兩個村娃,他們都說是那個人。

    狗子急撥手機,很快就通了,但馬上便傳出裴文軍的怒罵:「狗子,你個天傻子,又怎麼了!?」

    狗子急得直說:「哥,人是張羅起來了,可那人他跑了,就剛出的村口。」

    「什麼?跑了!往哪跑的?」裴文軍氣急敗壞。

    「看路向好像是往胖嬸那去的。」狗子既心急又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追呀!你死人啦!」電話裡傳來一聲嘶吼。

    「哥,追不上了!哥!那人跑得太快了!我看這就要到胖嬸……」狗子急得快哭出來。

    電話立刻就斷了。

    聽著後面狗聲鼎沸的,臨飛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他一刻不敢停留地順著田間道往小酒館跑去。

    臨飛衝進廳堂時剛好見胖嬸一臉驚慌不知所措的神色,就猜到了八九分。她的右手握著電話筒但卻是放在電話機上,見到臨飛闖進來都緊張得忘把手抽回來,目瞪口呆地看著臨飛。臨飛什麼也不說了就旋風般地閃了店門,拉開自己的車門鑽了進去,車很快就駛離了這個非久留之地。臨飛沒有返回T市,而是直往前走,希望就近能找到可以接警的地方。

    前面很快就是一個集鎮,臨飛有意識地放慢車速,只保持在二三十碼的行進狀態,他在尋找鎮上的派出所。正尋著呢,突然眼前人影一閃,接著車頭就有人倒下了。臨飛大吃一驚,心想:壞了!撞人了?可是沒聽見一點響聲啊?

    他馬上熄火下車查看,可剛一下車,周圍立即就擁上一幫人,有人口中喊到:「撞到人啦!不得了!」、「不能讓他跑了!」然後就衝上來咂車,那些衝上來揮拳打臨飛的人都是手下不留情。

    臨飛一邊招架一邊試圖如何脫離圍困。隨著車的玻璃嘩啦嘩啦地響,臨飛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了。他立即施展拳腳很快就衝出了人群的包圍,向前毫不目的地跑去。這時,他看見前面一輛巡邏的警車,臨飛立即奔了過去。

    可是車裡並沒有人,但他卻聽見後面有人大喊一聲:「不許動!」

    臨飛急忙轉過身來,看見一個沒有戴帽卻身穿警服的警察!他頓時鬆了一口氣,那幫追來的村民都遠遠地站住沒動了。

    臨飛的周圍很快就又多了幾個警察,但臨飛也發現這些人不大象警察,倒像是聯防隊或保安一類的人,雖然都是穿警服,卻沒有掛警銜。心下說遭了,這幫人怕也是跟石盤村有關聯的人了。可面前那個執槍的人卻是正兒八經的警察呀?

    這幫保安個個身強力壯,手執警棍,上來不容解釋就往他身上招呼,臨飛施以步法,出拳剛猛,對這幾個欲制他於死地的聯防隊員毫不留情,但下手也極有分寸。

    臨飛很快就把這幾個人全打倒在地上光見呻吟而不能起來。

    臨飛沖拿槍的那名警察直喊:「我有重要情況匯報,我要見你們的所長。」

    但是沒有人聽他的,不知從哪又來了十多名聯防隊員一起衝上來,把臨飛逼得沒路可走了,於是又痛下殺手接連打倒七八人,那個一直握著槍抖動不已的警察再次喊到:「你住手,再不住手我可就真開槍了!」

    兩輛鳴響著警笛的普桑警車呼嘯而至,車還沒停穩門就大開,從裡面接連跳出七八個警察,至少有三個警察一下車就操槍直指著臨飛,嘶聲厲喝:「不要動!再動就打死你!」

    滿身是汗的臨飛還以為真得來了救星,他靠著身後的警車,喘著氣說:「可把你們等來了,我要見你們領導,我有事情匯報!」

    但上前來的警察卻給了他一副冰冷的手銬,臨飛想沒關係,只要到了公安局他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然而,他想錯了,他沒有被送到公安局,而是被人關進了派出所連腰都直不起來的樓梯口裡,涼在那任他喊破喉嚨也沒有誰理他。過了一會兒,他聽見外面上上下下的人在說:這小子也太厲害了,已經有四個人處於生命垂危狀態,還有幾個不住上個把月看來是出不來了。是啊,這回可要這小子喝一壺了。這人是誰呀,那車是江西的。哈,那車呀,都被群眾砸得變了形,快報廢了吧。

    接著他又聽到人說:這傢伙來歷不明,可能是網上通緝犯,剛才接到報案,說這傢伙在石盤村偷一個鄉長家的金鏈子,結果被村民發現,現在村民都追到這來了。

    臨飛聽見,腦袋都炸了!這是怎麼回事?這地方是怎麼了?

    臨飛冷靜下來,心想這可能仍是裴福軍的勢力範圍內,必須盡快見到這裡的領導,不然後果是想當嚴重的。可現在怎麼辦?萬一這裡的領導也與他們是穿一條褲子的呢?一想到這他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臨飛急忙掏出還沒有被搜去的手機,把裡面拍攝的圖片通過信息全部發到自己的郵箱裡去了。然後,就把手機裡的所有電話號碼和信息都一一刪除。正在處理的時候,外面的警員見到立即撲上來,打開門把他的手機給收繳了。接著把他拉出來不由分說就推進了一間只有一扇小窗的房間裡。裡面空蕩蕩地只有一張長條桌和三張椅子,而他卻按規定只能蹲在地上。四邊都是只穿短袖的彪形大漢,個個手執電警棍,怒目瞪著他,像凶神惡煞的四大金剛。

    見過陣勢的臨飛這時反而冷靜下來,他看著這些人說:「去叫你們領導來,我要見他,我有重要情況匯報!」

    然而,卻沒有人理他,相反還都報以冷笑。

    不一會,防盜門開了,從外面進來一幫人,呼呼啦啦地撲上來七手八腳地按住臨飛,臨飛這才知道他們是在給他戴上腳鐐。而且腳步是被併攏的,沒有可延伸的鏈子。臨飛掙扎著嘶聲喝問:「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這是在犯罪!我要見你們領導!」

    「叫什麼叫什麼!啊!到了這裡還這麼猖狂!」突然有人大聲在說話。

    屋內頓時靜了下來,臨飛看見審訊桌後不知什麼時候就端坐著一個年約三十來歲的警察,看樣子像是這裡的領導,臨飛立即開口說:「你是這裡的什麼人?是什麼職務?」

    「喝!你是誰呀你!到這份上你還跟我扯這個?我是誰?我是這的所長!你知道不知道,你犯下濤天大罪了,你還蒙鼓裡吧?啊!還問我是誰,我問你!姓名、哪裡人?」所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厲聲喝道。

    「你說什麼?濤天大罪?」臨飛吃了一驚。

    「我跟你說說吧。」所長見臨飛似乎嚇到了,以為這下可能鎮住了這個狂妄分子,就語氣緩和了一下「剛接到報案,你在石盤村實施盜竊,被村民發現後大打出手,已重傷一村民,現在醫院搶救。逃跑至我們石塘鎮,駕車肇事撞傷一人現也在醫院診治,傷勢還待進一步確定。拒捕打傷石塘鎮聯防隊員八名,其中四人正在搶救,都是骨折,一人手臂骨折,骨頭都刺進了肺部,另有四人輕傷甲級。現在我們還在等醫院進一步的通知,萬一這裡有人不治身亡,你犯得就是死罪!」

    臨飛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事,沒想到今天自己傷人這麼多。難道真是像他說得這樣嗎?臨飛低頭不語,他在仔細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感覺上他當時的確是出於自衛,因為對手竟都是使用電警棍,如果不痛施殺手,自己當時很有可能就死在那了。但自己也只是將他制服,讓他們失去了戰鬥力呀,並沒有他們說得這麼嚴重啊。臨飛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特工人員,對自己的力道控制那都是經過特種訓練的,按說不可能是這種情況呀?

    臨飛開始有點懷疑自己面對的這個所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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