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晚11點左右。解剖室門外,彭山、臨飛站在那正認真地聽蔣兵分析解剖結果。
蔣兵說:「死者肺部和胃裡均無積水,雖是窒息而亡,但他是在深度昏迷後被扔進水裡淹死的。這個深度昏迷有兩種解釋:一種是昏迷後在外因刺激的情況下,會陡然間甦醒過來。另一種是昏迷後,你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或扔冰窟隆裡,他也不會醒來。邱少良顯然屬於後一種。根據剛才法醫得出的判斷,他說邱少良是被人在腦頂重擊下昏迷,接著還被打了麻醉藥,然後直接按在水裡將其淹死!但殺人兇手在將他投海時並沒有將他拋到深水處,而是很隨意地棄屍在淺灘上,從某種現象上講,兇手是故意要讓我們馬上找到他。這其中為了什麼,我們還得不出結論。而且,我們已經調查了邱少良生前的同事和朋友,調查結果證明:邱少良根本沒有得罪過誰,也不存在什麼仇家報復的因果關係。我現在還很難解釋是什麼人要使用這種非常的手段殺害邱少良。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邱少良是被人謀殺的,這已是勿庸置疑的了。哦,對了,還有一個重要情況,他生前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曾受過很重的內傷,但這可不是置其死亡的原因。」蔣兵說完,看著面前的兩位。
臨飛問蔣兵:「蔣隊長,你辦公室裡有複印機或掃瞄設備嗎?」
蔣兵一愣,但很快說:「我那沒有,文印室什麼都有啊。你要幹什麼?我帶你去。」
臨飛簡潔地說:「那走吧。」
文印室內。臨飛拿出萬龍打印給他的相片,遞給蔣兵。蔣兵一看便滿臉狐疑地睃了臨飛一眼,問:「這不是邱少良嘛!你這張是從哪拿的?」
「看得出這是在哪被拍下來的嗎?」臨飛問道。
蔣兵拿在手裡左看右看,倒過來翻過來看,最後搖搖頭說:「看不大出來。」
彭山接過也仔細地看了一遍,猶豫地道:「好像是在機場吧?你看這後面遠處那排窗子,好像是機場候機廳,他什麼時候去過機場?你這有沒有記錄?」他說完一邊把照片遞還給臨飛,一邊臉衝著蔣兵問。蔣兵翻了翻白眼,表示沒有。
臨飛點點頭,說:「是的,這的確是機場拍的。但現在這個人不敢說他就是邱少良或者就是殺害邱少良的兇手,但至少他與邱少良的死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唯今之計,只要馬上找到他,就什麼都迎刃而解了。」說到這,他看著蔣兵由衷地讚揚道:「還是蔣隊有辦案的經驗,如果在找到邱少良人後就撤了崗,我看現在就得發佈全國通緝令了,這可就誤了大事。」
蔣兵和彭山懷疑地看著臨飛,蔣兵並沒有因為臨飛的表揚而沾沾自喜,他接著臨飛的話尾問:「你根據什麼斷定這個人不是這個已經死了的邱少良?邱少良可不是什麼雙胞胎,這你彭山也知道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臨飛看著彭山。彭山雖心裡不情願,但事關重大他也不敢馬虎,他對蔣兵說:「這個事你就別問這麼多了,按臨飛說得,現在就是要想辦法找到這個假邱少良,真是一刻也耽誤不得。」
在等臨飛回話的蔣兵沒想到彭山這麼說,不由不快同時也有點吃驚地說:「什麼意思?假邱少良?這剛死了一個,怎麼就又出來一個?你們真是把我搞糊塗了,你們有什麼不能說的,啊?你們就打算這麼讓我盲目行動啊?我說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就不能跟我說得明白點?」蔣兵還真是有點急眼了,他還從來沒遇上過這種不明不白的案子,看情形彭山和這個北京來的臨飛是知道內情,可他不讓你知道,這不急死人嗎?哪有這麼做事情的?這不蒙人嗎?這不是瞧不起人嗎?
蔣兵看看彭山,又看著臨飛,然後又瞧著彭山,他在等他們其中一個回他話。
臨飛鎮靜而沉著地說:「你們的任務只是去找這個跟邱少良長得很像的人就行了。也不要抓他,只管通知我。時間不等人,你們還分析一下,從昨天臨晨5點40分案發到現在11點過50分,已經過去近18個小時。你們想一下,現在根據各方情報來源,機場、鐵路、公路、水路,他現在最有可能從哪條路段逃跑。哦,對了,蔣隊,你們撒下的網還沒有收回吧?」
「沒有,這不還沒來得及嘛!就等屍檢結果呢!剛才你們要是不來,我這就要撤兵回來,他們可是盯到現在,連口熱得都沒混上。」蔣兵口氣有點粗,一臉不高興地樣子,他在心疼他手下的兵。他嘴上是這麼說,但他心裡壓根沒有撤人的打算,因為死者現在證實是他殺了。
「那就好,這說明假邱少良現在該後悔死了。」臨飛有點笑意地說道。
「後悔什麼?」彭山好奇地問道。但蔣兵卻似有所悟地點點頭。
「後悔他現在不能把他這張長得極像邱少良的臉給撕了,這叫什麼?這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他是假戲真做了。」臨飛感到有點痛快。接著他又以命令的口吻對蔣兵說:「現在你們當前的任務是:除了各個交通要道口增派人手嚴查外,還要派出大量警力到各個旅館、酒店、民租房、工棚等處巡查。這次要把網撒大一點。爭取到明天早上見個分曉,即使抓他不住,也要讓他像驚弓之鳥一樣覺得自己無處藏身。只要他敢動,就一定能露住他的尾巴。你們說是不是?」臨飛看著兩位。
彭山白了蔣兵一眼說:「還愣什麼啊?行動吧?現在可真不是鬧著玩的。想想這個真邱少良,再想想這個假邱少良,你不會笨到到現在還不清楚海基發生了什麼事吧?」
總算品出味來的蔣兵點點頭,眼睛裡閃著亮光,他說:「奸細?!明白了。我一定把好自己這關,你們等著瞧好吧。我也當一回如來佛祖,絕不讓他跳出我的手掌心。哎,對了,臨飛,你的手機號是多少,等有新情況我怎麼聯繫你啊?」蔣兵又詢問道。
「我跟彭科長一起,有事你就找他。」臨飛對蔣兵說道。
他心裡總算放下一塊石頭,不用再兜圈子玩了。
舟市的夜市並不是很繁華,街道上已是人煙稀少,但店舖依然華光流溢,並無關張休息的跡象。
忙了一天水米未進的彭山和臨飛此時坐在一條小巷口的粉皮攤上各要了一碗粉皮正狼吞虎嚥吃得津津有味。而街角對面的豐田吉普駕駛位上坐著的賀芸則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兩個人的頭在此起彼伏,團團的白霧在他們之間揮灑升騰。
她暗自笑了一下,活該餓死你們。她是早就吃了飯的。
正吃著,臨飛的手機「叮咚叮咚」地響了起來,臨飛知道有信息來了。他掏出手機打開信息菜單,上面顯示的內容是由北京發過來的,裡面還附有一張照片,仍然是那張長得酷似邱少良的單人照。
信息顯示:
新加坡警方通過國際刑警組織,已經查獲冒充林亞南的罪犯為:炳。巴差薜裡幫巴,人稱阿炳。國籍:泰國。高棉族人,26歲。98年在泰國殺8人,是泰國通緝的A級要犯,阿炳從此遁跡達2年杳無人蹤。今年初偷渡至新加坡,身負殺死林亞南的重大嫌疑,他奪取林亞南的護照以旅遊者的身份飛往中國境內,再次失去蹤影。
「泰國人?」臨飛不由在心裡叫了一下,便收了電話揣在懷裡,端碗繼續吃起來。
一直裝著無動於衷的彭山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心想這小子肯定又得到了什麼新指示。可是自己又不能問,雖然都是同行,可是他們之間似有本質上的區別。區別在於,臨飛是拎著尚方寶劍到下面來降魔除妖的。
想到這,彭山不由得暗自苦笑了一下:人比人,氣死人喲。
臨飛瞧了眼彭山的臉色,知道他腹誹不少,臨飛抬頭看得時候忽然變得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