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人生 校園 十七
    巴雄之所以如此積極地反過來配合臨飛查惠斐麗的案子,一是他也想通過臨飛解開這個謎,同時看看臨飛到底有什麼本事;二是根據以往做多錯多的潛規則,他希望這小子搞得越亂越好,到時也就離滾回去的日子不遠了,這大同還是他的天他的地。

    然而這世上很多事就根本不是人能所想向的,巴雄漸漸地就發現臨飛竟然有很多不為他所知的過人之處。這過人之處就是辦事太認真,太執著,太專注了!這就讓巴雄心裡又暗暗焦急起來。他怕自己那些做過的事,有朝一日會讓這個乳臭未乾的毛小子隨著他的深入和對大同市場越來越熟的瞭解,會因別的什麼事情把他給揪出來,那他在這的好日子也就算是要結束了。巴雄一時間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焦燥得團團轉,卻又沒地發去,這時想著要退出也已經是不可能了,於是他戒了許久的酒又開始喝上了。

    不知巴雄這是為何而變化如此的臨飛為他感到擔心,搞不明白這個被邵甜甜成天喚著八哥的師兄到底是怎麼了?吃錯藥了?失戀了?案子進展不大,他比自己還憂鬱?可怎麼看都不像。這就逼得臨飛忽然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開始暗中研究起這個成天神魂顛倒的師兄來。這不研究還好,一研究就發現他很多的不對頭。

    臨飛發現巴雄在大同與青洪社的人來往非常的密切,同時他經常出入高檔的夜總會和酒吧,喝得都是高檔的酒水。一個只拿高於國內不過十倍薪水的普通幹部怎麼有可能消費的起?他親眼見他有時付小費出手就是幾十美金,這在他看來簡直無法想向。他有心想不管他這事,因這跟他急著要辦的正事是風牛馬不相及的,可是接下來的一樁事卻不得不讓他一無反顧地向師兄宣戰!

    自從1324房出了事後,田主任便在華興社原作倉庫用的地下室裡挪出一間讓臨飛暫時棲身,以避開不必須的麻煩,其實這也是林伯元在得知臨飛的處境後,一再要求田廣華要盡可能想法解決臨飛的實際問題,才使得田主任不得不違規在華興社內部打主意,為了不讓太多的人知道地下室現在有人居住,她專門讓邵秘書把持門鎖,沒有通過她,誰也不許靠近地下室,並通知保安在地下室後面小巷口加裝了一部監控設備,以防陌生人接近地下室。

    這間地下室裡有三道門,其中兩道是專門用來下貨裝貨的,門的外面是條剛容得一輛大卡車進出的巷街,也就是華興社的後院,往右走出巷子便是光華大道,往左走出去就是中華街。裡面那道門是直通到華興社的安全通道,出了安全通道,員工一般就可以把倉庫的貨物從一樓運進華興社的各個辦公室。地下室原是一間整體的雜貨間,現在被一分為二成了兩間房,小的一間睡人,大的那間依然存放雜貨。邵甜甜請人專為這裡安裝了通風設施,並為衛生間重新裝修了一翻,臥具及辦公、生活用品也一應到位,這讓臨飛好生感激。唯一的缺撼就是住在這不能弄出太大的聲響,以免外人生疑。不過臨飛第一次搬進來時總感覺這裡曾經有人住過,而且離他這次住進來的時間並不太長,但這只是個念頭,他也沒太在意,曾有意無意間問過來看望他的邵秘書,邵秘書說她才來了一年多,並不知道這裡的事,臨飛便再也沒問過誰。

    臨飛住進這個地下倉庫有半個多月後的一個早上,他正在洗漱,外面有人在不輕不重地敲門,臨飛在門牆邊透過他安裝的窺望鏡,見外面站著的人竟然是巴雄,不由得摸了摸下巴,心想平日都是自己去找他,而他還在睡覺,怎麼今天他反倒這麼勤快地跑來,不知有什麼事?抬腕看了一下手錶,紐約時間已七點多,想到這他拉開卷閘門放巴雄進來,見面便笑著說:「稀客呀!啊?」

    「霍!不錯嘛,你這裡的環境比我那可是強多了。」巴雄是第一次來,見裡面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不由得嘖嘖稱讚。

    臨飛回到衛生間繼續洗臉,聽到巴雄的稱讚,便應道:「算了吧,這能跟你比?你喜歡這,那我們換換?」

    巴雄淡淡一笑,說:「住不慣的話,我那裡隨時恭候光臨!只要你願意。」

    「那還是算了吧,我一個人圖個清靜。」臨飛走出衛生間把毛巾涼在一根繩上,說道。

    「這叫什麼話?」巴雄坐在一張電腦椅上,讓它自轉著。

    「你成天喝得迷迷糊糊,讓我陪著你一樣?呼嚕都吵死人!」臨飛故意點他的穴。

    「扯蛋!我現在會打呼嚕了?」巴雄不以為意地調侃著,忽然想起前段時間,他跟臨飛一起住在邵秘書家,遂問:「我是不是還會說夢話呀?」

    「那倒沒有,真要是那樣的話,那誰還睡得著啊?再來個夢遊什麼的,哼!鬼都要離你遠點……哎?師兄,你今天這一大早的怎麼想著到這來……難道有事?」臨飛一邊把上衣套上一邊問道。

    巴雄這時點上一根煙,吸了一口才說:「沒事,只是這些日子忙得夠累,不如一起去放鬆放鬆,給自己放一天假,你認為怎樣?」說完他迷著眼睛看臨飛的反應。

    「放鬆放鬆,這麼一大早的,什麼意思?」臨飛腦筋一動,覺得奇怪。

    「要不這麼著,反正現在還早,我請你去吃個早茶,完了再說吧。」巴雄立刻做出決定。

    「這,這不太好吧?我今天是有事……」

    「你有什麼事?搞來搞去還不就是那些事?慢慢搞吧?要是急得來,早就弄完了。今天聽我的,我帶你去活動活動。」巴雄語氣非常堅決。

    「不是,我今天……」

    「哎!不給面子是不是?我還是不是你師兄?」巴雄把臉沉了下來。

    臨飛不知道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估計肯定是有事,不然這麼久了,他這可是頭一遭如此。不如還是去吧,看看他到底為了啥?想到這,他便裝出無可奈何的神情,說道:「唉,真是拿你沒辦法。好好,走走走,反正是你請客!哎,說清楚啊,我不搞什麼AA制,小費都是你給。」

    「哎,這就對了嘛!工作,在什麼時候也得有張有弛的嘛!革命工作是要干,這革命小飯也是要吃得嘛!」巴雄迷著眼睛展顏甚喜。

    拉上門,臨飛蹲下來上鎖,起身時他忽道:「哎?」

    已走出幾步的巴雄側臉回應:「啊?」

    「不知邵秘書今天是不是有空,把她也叫上如何?」

    「她?她哪會有空出來,你以為她跟我們似的,她只要田大姐說沒事她就沒事,可田大姐的這句話只會在下了班時才會說,何況這妞現在還懶在床上,叫她也不會起來的。來這麼久了,你的不明白?」巴雄說完拉了走到近前的臨飛一把,兩人繼續往巷口而去。

    「我們這是去哪?」臨飛一邊觀察著周圍一邊問道。

    巴雄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邊說:「你總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我要請你吃頓飯。」

    「啊,你說過嗎?我不記得。」

    「你剛來那天。」

    「哦,那事啊,你這又何必呢!如果你今天是為這事,我看我還是回去吧!今天你請了我,明天我又得請回你,一點意思也沒有。」說完,臨飛就轉身要往回走。

    「嗨嗨嗨!你這人怎麼回事呀?今天我難得好心情,也就是想拉個伴出來聊聊,解解悶!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年紀輕輕的,怎麼跟個女人似的這麼功利?」巴雄真有點不高興了。

    臨飛這回真是看出門道來了,巴雄今天肯定是有事,不然不會這樣。想想不用再激他,再激,自己這戲就演過頭了,便笑了起來:「呵呵,你瞧你這話說的,今天要是不給你這面子,我可就成小人與女人難養了,行,服從安排,行了吧?」

    巴雄略有恨意地用手指點了點臨飛,笑著說道:「跟你師兄,還敢玩這個滑頭!」這才作罷繼續前行。

    兩人走在中華大道,看著兩邊的招牌和獨具中國建築風格的樓宇、店面,臨飛不由感歎地說:「師兄,你說我們走在這街上,我怎麼感覺就跟在國內沒什麼兩樣啊?你看,這人是中國人,字是中國字,講得也是中國話,穿得服裝也跟國內沒什麼分別,就連一些擺設也跟國內並無二般,我有時一覺醒來,面對這些,真體會不出自己這竟會是世界軍事最強大的M國,好像這真實的空間已快速到可以用大腦來切換了。」

    巴雄聞言,接口應道:「呵呵,錯覺,我們中國人就是這樣,在哪生存都會給自己營造一種在家裡的那種氣氛,這是我們民族的特質。中國人最能接受外來的思想,但同時又是能在不知不覺中同化了別人。遠得不說,你就說這大同區吧,本來這裡住著的人是來自亞洲好多個國家的,當然也有東歐西歐非洲的人在這裡生存,可是你看現在,大部分的人都被我們中國人給同化了,他們不僅學中國人吃飯拿筷子,穿的也是中國人生產的衣服,在這裡混飯吃的人如果不講一口的中國話,就感覺自己不是大同區的人,哪怕只會講上一兩句也好,人家就會以為你在大同呆的時間夠長,不然容易被欺侮的。所以我初來時,還以為這裡的中國人佔了絕大多數。其實這裡真正的中國人還不到大同區總人口的五分之一。」

    巴雄此時就像是一個居委會的主任,如數家珍地跟臨飛侃侃而談。

    「是嘛!你不說,我還真沒覺出來。」臨飛表示同意。

    「你是在這裡,不過你一旦走大同區,那外面的世界就跟這是不一樣,那你才會覺得自己是身處在國外了。不過有點搞笑的是,你的前腳在M國,後腳卻還踏在國內。這種感覺才是說不出來的,你來這麼久了,沒有這種體會?前前後後,你也算是在這轉悠了不少地方,從沒有過這種想法?」巴雄的話讓臨飛聽得有點不大靠譜,他沒有應聲,像是在作出什麼判斷一般,眼神一路掃著街面上行走的人或店面。

    看著臨飛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巴雄繼續說道:「我來這裡兩年了,一開始對這一直是排斥的,可你看現在,我不僅習慣了這裡的一切,真要我離開,我還捨不得呢!」

    「這裡有這麼好嗎?嗯,也難怪……就像田主任……」臨飛似是無心地說到了田主任的頭上。

    「什麼話!你怎麼扯到田大姐的身上了?她是為了工作不得已而為之,而我卻是真心地喜歡上這裡的生活,我覺得這裡的人也不錯。你要是在這呆長了,你就會有一種如魚得水般的感覺,幹什麼都會順手,自己的才能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巴雄說到這又迷著眼睛看著臨飛。

    臨飛睨了他一眼,發覺巴雄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異樣,心裡一驚,心想:他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明告訴自己,他是不打算回國了,甚至做好了脫離組織的決心。這,好像不大對頭,便冷冷地說道:「天高皇帝遠,想管,手也沒這麼長,是不是?」

    見臨飛不吭聲就不吭聲,一吭聲竟然說出這種話,雖然說得對,但巴雄卻還是感到失望,這就有點話不投機了。他頓感興味索然。不過今天他是有意如此,對於剛來此地的臨飛來講,興許自己是有點急功近利。現在如何說服臨飛走到自己一邊來,就要看這小子上不上路。反正今天他是安排了一場戲,就看這姓臨的小子願不願意跟他同台演出。

    兩人暫時都在想著心腹事,一時無話都默默地往前走著。他們來到一家店舖前,鋪階很高,店門兩邊昂首蹲著兩樽一雄一雌的東方石獅,煞是雄壯可觀。臨飛仰頭看著門頂的招牌,招牌四邊弦都燙著鎦金,熠熠放光,版面是紅底金字,字是斗大的隸書:老港茶樓。

    「哎呀!巴哥,稀客呀!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一個女人的脆音響亮亮地就從寬大的門洞內滾滾撲來。巴雄頓時精神了不少,他步上台階也擺出了極大的熱情:「說什麼呢!阿秀嫂,這不天天打門口過嗎?怎麼就成稀客了?」

    「可不是?從我這過,你可從沒留下過買路錢呀!怕是把嫂子給忘了吧?」阿秀嫂是個半老的徐娘,但丰韻十足,年輕時也絕對是個標緻的美女。一身綠底由紅牡丹襯面鑲金邊的旗袍,顯得苗條阿娜,高貴大方,腳上蹬著朱紅色的高跟皮鞋,扭著腰肢就靠近了巴雄,豐滿圓潤的臉上,嘟著腥紅的唇忽又呢喃著什麼,令耳朵甚尖的臨飛都沒聽清,但見她鵝眉伸展處,鳳眼終於掃到了臨飛的面上,潤紅的臉蛋上頓時又綻放出一朵絢麗的牡丹花:「喲,巴哥,這位小兄弟是誰呀,怎麼沒聽你說起過?」眉目中攥著賞識的光彩。

    臨飛大大方方地看著阿秀嫂,嘴角微露笑意輕點著頭。

    巴雄忙介紹道:「阿秀嫂,他是我的師弟,姓臨,來大同不久。今天我是帶他來在你這吃個早茶!臨飛,這位就是在這條街上有名的女強人,我們都叫她阿秀嫂,這的產業可是靠她一個人拼出來喲!」

    「您好,阿……阿秀嫂。」臨飛感到些許的不自在。

    「呵呵……」阿秀嫂掩著嘴笑了起來,然後拉著巴哥往裡走,邊走邊說:「今天人不少,還好我有心眼,留了一個包間,我看你倆就在包間吧。啊,難得你們來,今天我請客!」阿秀嫂自顧自地說著。

    臨飛見寬大的廳堂內不遠處面朝著大門設了一巨型屏風,屏風前擺著高大威武的關老爺持刀扶捋的石雕像,腳前案幾上供奉著幾類水果及盤著青煙的高香,繞過後面便是一溜橫豎整齊地擺下的三十多張或方或圓的漆著紅色的木製餐桌餐椅。堂內已無虛席,儘是喫茶笑鬧的各類食客,熱鬧興隆。

    阿秀嫂把臨飛他們領進了一間名為「竹雨軒」的包間,裡面雅致異常,完完全全的中國港粵風情裝飾,圓形的餐桌是正宗的紅木製品,敦實厚重;兩面牆壁都是用真正的竹子編排而成的竹林,再後面是一道幕牆,壁上張掛著名人字畫,內容與竹雨軒相呼應,竹林裡的竹枝和竹葉時不時地滴著水珠,像真的在下雨。如此的設計使得「竹雨軒」內不僅古色古香,頗具中國文化的底韻,同時仿真效果也已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這令初入此地的臨飛頗有歎為觀止的驚訝和興奮!做生意的人竟然能把生意做出詩的境界來,高!實在是高!這還只是數十個包間中的一間,不知其它間亦或如此?

    此時,年齡稍弱的方妙小妹著特色服裝手托茶盤為巴雄臨飛獻上香茗便躬身退出。但沒過一會兒,服務員又推進一輛冒著熱氣,盛裝小蒸籠的手推車,很快廣式的叉燒鵝、蜜汁鳳爪、油悶蒸排、鮑汁魚、炸金翅、燴龍卷及各種肉鬆包、蛋蓉包、魚丸包、叉燒包、蔬菜果品等排了整整一桌,每份都裝在蒸籠裡,熱騰騰油亮亮,味香四溢,令人不勝舉著,食慾大旺。

    巴雄看著臨飛頗為心動的樣子,笑著說:「動手吧,還看什麼看,我都要流口水了。」

    臨飛把這是不是太多了的話剛說出口,忽門一動,女服務員單手推開門側立一邊,她的身後出現一人。臨飛正對著此門,一眼瞧個正著,此人年約中年且個頭中等,一身寬大白綢布唐裝泛著銀色絲光,足蹬懶漢藍灰布鞋;長型臉高直鼻,一頭烏黑發亮並梳理的異樣齊整的如假髮般地頭髮。聳眉陷眼,薄唇尖頜,裝扮如二十世紀一二十年代的人,不過倒也頗見風度,但無論如何的扮相儒雅,卻掩蓋不了他臉上透出的匪氣。臨飛不禁多瞧了他幾眼,已瞭然此人為誰。只見他手中捏著把紙扇並不打開,只盯了臨飛一眼後便轉過對著巴雄,邁步進來就說出一番中氣十足的話來:「巴老弟,你好見外呀?打著燈籠找你不著,你原來是躲到這來享清福。這是不是太不夠兄弟了?」

    巴雄此時早站起來,滿臉堆笑地打著招呼:「巧了,龍哥,你怎麼,也是在這用早茶呀?來來來,既然碰上了,那就一塊坐吧?哦,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師弟,臨飛。臨飛,這位便是大同鼎鼎有名的青洪會老大快戕龍,龍大哥。」

    快戕龍不等臨飛起身,早就眼神一亮,繞過巴雄到臨飛面前,主動與臨飛握手,但神情卻頗為嚴肅,他說道:「你就是臨飛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早聽說過你了,今天真是有幸見到,果然少年英雄,後生可畏啊!」

    臨飛現在什麼都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巴雄有意安排的。臨飛眼見著快戕龍如此地熱情高抬,心裡很不是滋味,可自己也不能太過失禮,便也謙虛道:「不要這麼客氣,再說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不過也真是有幸碰見,原來您就是『青洪會』的龍老大,早就久仰大名了,能夠見到反倒是我的榮幸。」他說的是真心話,已經暗戰了這許久,早就想見識一下這個在大同手眼通天的人物。

    這時,他突感手掌一緊,不由抬眼直視快戕龍,快戕龍樂呵呵地笑著對臨飛說:「雖初次見面,但也神交很長了。你又何必如此客氣?我快戕龍別的本事沒有,但在大同這一畝三分地上,我還是有點發言權的。巴老弟,你說是不是……不過,臨先生初來乍到,很多事大家都是可以坐下來慢慢談嘛,是不是?」說話間,他見臨飛臉上並無不安之色,那隻大手又暗暗加大了力度。可是他依然沒有見臨飛的臉上現出任何的不耐之色,表情一如平湖,不由得暗自心驚。

    巴雄急忙岔開道:「來來來,既然能這樣子結識,就算是緣份。坐下邊吃邊聊,怎麼樣?」兩人這才分開各自落座。直到此時,快戕龍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僵硬的竟不能提筷,倒是臨飛仍沒事般地邊吃還邊笑著示意快戕龍不用客氣,多吃點。

    巴雄看在眼裡,也頗為意外。

    席間,快戕龍提議早茶後到他的堂會去坐一坐。臨飛欣然應允,他巴不得能去看一看,這麼好的機會焉能錯失?

    正當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門口一陣嘈雜,接著有人言斷喝的話語:「死女人,你幹什麼,出去!你聽見沒?你死站在那幹嘛?過來幫一下,把她拖出去!」但話音剛落,門卻被撞開了,一個穿粗布制服的年輕女子闖了進來。

    大家一見都是一愣,快戕龍和巴雄互看了一眼,表情極為複雜。

    快戕龍已拍案而起:「怎麼回事?!」

    臨飛以為這是快戕龍和巴雄他們正合起伙來在給他上演雙簧戲,便不哼不哈地看熱鬧。

    門口的兩個男子,看打扮也是這老港茶樓的夥計,他們嚇得面皮變色,忙哈腰笑道:「龍哥,沒事沒事,這女人瘋了,到處亂闖,對不起,驚著您了。」說完就死力要拖那女人走。可是這年輕女子已一把拉住了桌腿,爾後便死抱著不放。只見她抬起通紅的淚眼看著巴雄,又轉眼看著快戕龍,哭訴道:「龍哥,我求求你,你們把我妹妹送到哪去了?還給我,好不好?」

    「你說什麼?什麼你妹妹,你是誰?」 快戕龍的臉色陰睛不定。

    「龍哥,你不認識我了,我叫席月紅,我妹妹叫席季紅,我是猴子二月份送過來的那批,當時你答應讓我和妹妹在一起的,您行行好,把我妹妹還給我,我姊妹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恩德的,欠您的錢一定會還上。行行好,龍哥?我求您了!」她跪在地上,淚水橫流,真是淒慘可憐。

    這時臨飛才發現這不像是在演戲,而是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靜觀快戕龍如何處理這事,同時心想這事最好跟巴雄沒有關係,但看情形,這女的也像是認得他的。臨飛暗自注視著巴雄,只見他用手指頭揉著太陽穴,表情極不自在,坐立不安。

    快戕龍到底是老江湖,穩得住陣勢,他品著茶水聽完女人的訴說,最後他溫聲和面地說道:「哦,你是席妹子啊,好的,沒事!既然這事我碰著了,我一定幫你查。這是我的地盤嘛,同胞有難我定當解決,是不是?好,你回去吧,安心等消息,啊?」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是誰不要命的敢在我這鬧事?」從門外急匆匆擠進來的阿秀嫂臉色紅白不一地看著眼前的事,見是席月紅時,她頓腳叫道:「哎喲喂,你個死花皮女人,你怎麼跑出來了,你不知道這是誰呀,你就敢這麼鬧?!你不想活了?你這兩個死東西,怎麼不看好她,快拖出去呀!」說完又返身對快戕龍陪著笑臉:「龍……龍哥,真不好意思,沒留神看住她,您就大人大量,千萬別見怪呀?回頭我再收拾她……」

    「別……別別別,沒事,不就是幫席妹子找個人嘛,她妹子我認識,沒事。我答應幫她找,你們去吧!」 快戕龍大度地說著,同時站起來沖巴雄和臨飛說:「真不好意思,掃了二位的興頭,如果不見怪的話,這下請到我的堂會再緒友情,如何?」說完他看著巴雄。

    巴雄立即接口:「這……你這還有事,我們就不好打攪吧?你看要不改天再……」

    「哎,這算什麼事,回去我叫人問一下就可以,小事小事,不影響我們,走吧,平常可是想請都請不來的,你們二位。」 快戕龍極力相邀。

    巴雄見此,便說:「既然龍哥這樣熱情,再不去就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偏頭看臨飛:「你怎麼說?」

    「再堅持不去,那龍老大的臉面往哪擱呀?」 臨飛一語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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