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
起床號就響了起來。
戰士們穿上已放在他們床頭的簇新的作訓服。
然後在尖利的哨聲下集合到外面操場上。
晚上到的時候車是直接開進倉庫的,外面黑咕隆冬,啥也看不清楚,而且也沒時間看。現在藉著這晨光才知道這像是一個廢棄的機場,大到一眼看不到頭!
「哇!好寬廣的地方啊!」戰士金仕達忘情地開聲叫起來了!
突然一聲暴喝:「誰在說話!出列!」昨晚——不,是臨晨,已讓隊員們領教過的馬德林隊長這回變得更是怒不可遏。他凶神惡煞般地快步走到已聞聲乖乖出列的金仕達面前,揚起手來就是一巴掌!打得金仕達竟原地轉了一圈!
然後馬隊長再也不看他一眼,走回隊列面前,高聲嚴肅地道:「從今天起,你們要丟掉一切從原部隊帶來的任何散漫的思想和情緒!反之結果就如金仕達!要想成為一名鋼鐵戰士,一名特種兵,你們現在都要從零做起!時刻牢記自己將來要擔負的神聖使命!在現代使用高科技兵器的戰場上,你們任何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都會失去生命,這絕不是在危言聳聽!我的話——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
「記住了!」大家還是有點參差不齊地應道。
「大聲點!」馬德林怒不可遏地吼道,心想這幫人到底還是在下面部隊裡把兵給當油了。
「記住了!」這回大家再不敢掉以輕心,異口同聲地大聲喊道。
接著馬德林指著在他們腳下已整齊地排成一排的迷彩背包和軍用水壺說:「每個人都背上它,現在進行今天訓練的第一單元:負重30公斤,越野行軍30公里!時間120分鐘。」
臨飛所在的三團隸屬於陸軍野戰部隊,是大軍區所轄得附屬預備部隊,所以一般團裡在進行軍事常規項目訓練的時候也是每隔幾天各連裡就都會組織野外拉練科目,背負25公斤的假軍事器材跑5公里一個來回的武裝行軍,時間在20分鐘屬於優良,在老兵們眼裡這已不會啥新鮮事,剛入伍的新兵都是這樣過來的,能「跑」對於一個新兵蛋子來講,是成為一名合格戰士的第一步。能被作為精英分子送到這來參加選訓,「跑」對他們來說就更是小菜一碟,可這超負荷地行軍不僅有點了離譜,還規定了這麼短的時間,不由得讓大家倒抽了一冷氣。這點讓馬德林立刻感覺到了,便很不客氣地衝著大家說:「嫌累怕吃苦的,是當不了特種兵的,現在有不願參加的可以提出來,還來得及,本身這也是一場淘汰賽,不合格的兵都將被打回原單位。」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我這裡不留孬種!」
隊員們立時就面紅耳赤了。
操!老子就是累死也不當孬種!於是戰士們都一聲不吭地把背包背在身上,一摸才知道包裡面竟是碼得很整齊的磚頭!
馬隊長已站在越野吉普車上,一陣響哨過後,便高聲命令:「出發!」那手一揮的樣子,好像一名即將征戰沙場的將軍。
隊員們頂著晨輝,冒著嚴寒一路跟在吉普車後面跑了起來,開始向軍旅生涯的新目標奔去……
不知什麼時候,在他們的隊尾徐徐地跟過來三輛軍用卡車。
一路上馬德林不停地看定時表,然後不斷地催促隊員們:「時間不夠了,再快點!不要掉隊!」
在這樣高強度的急行軍中,隊員們開始還覺得自己能跑,怕耽誤時間,於是自己都在給自己加勁。要知道第一天就被人看扁了,那後果是可想而知的。他們是軍人,知道一個軍人因干軍事的活不行而被人瞧不起,那等於這幾年的飯白吃了,「新兵蛋子」跟「孬種」雖然都是部隊裡罵士兵的專用詞,可這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作為特選出來的精英們那是受不了這種「禮遇」的,因為他們都是視榮譽為生命的,這跟「面子」是搭不上關係的。他們中很多人為了能參加這次集訓,那都是在原單位經過了多少次艱苦的淘汰賽才獲得這個參訓資格,能這麼輕易打退堂鼓嘛!
隊員們繼續前進,沒有一個敢掉隊。個個揮汗如雨,人人氣喘如牛。儘管有隊員體力出現嚴重透支,需要其他的隊員頂著或拉著才能走了,有的已出現缺氧的徵兆,還有的隊員出現反胃在嘔吐,更讓他們想不到的事,他們沉甸甸的水壺裡竟然是滿滿的一壺沙子,有的隊員氣得就想倒掉,但一回頭見到後面的督察兵便嚇得打消了念頭。
隊伍已越跑越慢,有人開始在不停報怨,你一句他一句的:這隊長也太會整人了,這都選得什麼路給我們跑,一會兒水泥路,一會兒又是坑坑哇哇的石子路,一會兒還要穿山間小道,一會兒還要爬山,是頭驢也給累死了!但誰也沒有真正去理會,有停下的就有跟上的,有掉隊的就有隊友強拉硬拽牽著跑的,就是不能拉下一個。這時早就不見馬隊長的人影,鬼知道跑哪去了,隊員們已不關心這個,只是在猜測如果沒有按時到達會是什麼後果在等待他們!隊員們心裡越是沒底就越不敢掉以輕心,他們自始至終都在拚命前進,哪怕只挪動一米也是在前進!
整裝出發的隊員們此時衣服都解開了,帽子有的插在肩章套裡,有的抓在手上,有的實在是被背包裡的磚頭咯疼得無法忍受,遂拿在手上拎著,拖著。臨飛自認為經過這麼多年的鍛煉,體質上沒有問題,可是越跑下去越覺得兩條腿不聽使喚,比灌了鉛還要重,但他有一個別人沒有的法寶:每當難以堅持的時候他就深吸一口氣到丹田,用意念控制氣到腿肚子上,讓腿部突然一陣輕鬆,接著腳上就似乎又長了力氣,這樣他才使自己一直堅持跑在隊伍的最前頭,也不管一直在背上上下撲動的磚頭打在身上是如何地不能忍受!其他的隊友在他的精神感昭下,誰也不甘落後,擺著自個已沒啥知覺的大腿向前努力地挪著……
天空已完全明朗,慘淡的大氣層似乎很低,使原本就有點呼不上氣的隊員們越發地感到壓抑和沉重。
老遠看見一個戰士手裡舉著一塊標有30公里的紅牌子在晃動,他的旁邊是馬德林和他的吉普車。
終於跑到了!哎喲媽呀!隊員們內心一陣歡呼。一鬆勁,意志在最後一刻像皮球洩了氣,一個個就再也支持不住,從200米處一路攤了下來,像一條條不能動彈的蝸牛。他們吐著舌頭直喘粗氣,又活像一隻隻累慘了的狼狗。等到兵卡開到身邊,後勤戰士把他們抬上車的時候,他們也就只剩下眼球還會動。
隊員們都明顯是撐不得住了,但只有臨飛好像是個例外。別人都極力找空位置趴下,找不到空位的就乾脆往人身上堆,只有他放下身上的東西站在車廂上看著周圍的景色,神態似從容不迫還有點悠閒!
馬德林一絲驚訝的眼神像流星一樣從他身上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