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坐定,環顧四周,見位置尚有空缺,便問上首的鮑信:「還有何人未到?」
鮑信答道:「後將軍南陽太守袁術袁公路,烏程侯長沙太守孫堅,好像還有北平太守公孫瓚。」
鮑信,字允誠,西園八校尉之後軍校尉。曹操的忠實粉絲。當時各路諸侯一直看好袁紹,唯有他認定曹操才是雄才大略之主。兗州刺史劉岱與青州黃巾作戰時被殺,是他和州吏萬潛親自去東郡迎來曹操擔任州牧。後來,征討青州黃巾,曹操被圍,命在旦夕,是鮑信捨命相救,連屍體都未找到。
此番會盟,鮑信與兄弟鮑韜、鮑忠共計帶領徵召的兩萬餘人參加。
孟良正在和鮑信兄弟閒聊,只見上首劉岱、孔融、袁遺等人對自己指指點點,而後又哄堂大笑,隱約聽到劉岱說什麼「男風」之類的話。
孟良知道他們在對自己評頭論足,無非是什麼不讀書,買官、經商斂財之類的,也不以為然,反而向他們露以真誠的微笑。
這時,門吏通報:北平太守公孫瓚到。
公孫瓚,字伯珪,出身貴族,卻因母親地位低下而家境貧寒,曾師從大儒盧植,和劉備等人同學。官至前將軍,封宜侯,一度總督北方四州,有任命刺史之權。
此人一生極富傳奇色彩,前太守劉君犯事發配到越南不毛之地,公孫瓚為報其恩,化裝為卒吏跟隨,曾經對祖上誓言:昔日為人子當盡孝,今日為人臣當盡忠。今天拜別各位祖先,追隨太守前去恐不得還,以此長辭。後在路途中遇大赦而還。
此人最大的亮點在於其對鮮卑、烏桓等外族的強硬政策,他始終一個信念:對外族,不服就打,一直打的你臣服為止。在對外族作戰時,他喜歡騎白馬,後來組成了白馬軍,都是善於馬上作戰之人,史稱「白馬義從」。這是一個讓外族聞風喪膽的名字。
正因為公孫瓚所持的強硬政策和其頂頭上司幽州刺史劉虞懷柔政策起了衝突,兩人從上下級的關係演變了敵對關係,最後,公孫瓚殺了劉虞。
殺了劉虞,公孫瓚從別人眼裡的國家英雄一下墮落為殘暴貪婪的代名詞,在外族、袁紹的聯手攻擊之下,公孫瓚引火自焚而亡。
公孫瓚進門,眾皆起立致敬。
而孟良卻把目光定格在他身後三人上,他想都不用想,這定然是劉關張三兄弟。
這三人外形特徵明顯:有一對可與豬八戒媲美的大耳朵的肯定是劉備,他的臉上時刻向眾人洋溢著討好的笑容,他從一進場開始就成功的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此人對周圍環境的感知性特別強,只要誰的目光一看向他,他會立馬轉向你給你一個甜的膩人的微笑,這微笑馬上會讓人聯想到得到賞賜的旺財的表情:猥瑣,極度的猥瑣。
那臉上始終掛著你欠我二百兩銀子表情的是關羽,那睥睨一切的眼神彷彿要告訴人們,別跟我說話,我要回答你那是給了你很大很大的面子。
東張西望,鷹視虎步,時刻用目光挑釁人,隨時隨地想找人干仗的那是張飛。
這三人的外形實在是太雷人了,以至於大家都傻傻的站在那裡,相互猜測著這公孫太守從哪兒弄來了三個活寶。
劉備也不待公孫瓚介紹,上前團團作揖,清了清嗓子,用很性感的聲音自我介紹道:「盟主邟鄉侯袁大人,各路諸侯,鄙人劉備,字玄德,乃漢室宗親,中山靖王劉勝的後代。」說道「漢室宗親」四個字的時候,他特意加重了語氣,並稍作停頓,以示大家注意。
「曾師從尚書盧植,和公孫太守是同班同學。」說到這裡,對公孫瓚發出了一個曖昧的微笑,以示他們不分彼此。
「因響應朝廷的號召興義兵剿滅黃巾,立下戰功,被授為平原縣令。此番,」話還沒說完,袁紹一聽他只是個小小的縣令,便有些不耐煩聽下去了,開言道:「既然是漢室宗親,來人,且在公孫太守邊上加個座位。」
那劉備一聽,趕緊躬身道:「謝謝盟主厚愛,久聞本初先生四世三公,家學淵源,今日得睹尊顏,玄德三生有幸。盟主如此禮賢下士,實乃天下百姓之福,此次會盟,定然馬到成功,董卓小兒聞風喪膽、束手就擒。」
「嗯、嗯,謝玄德吉言。」袁紹被這番馬匹拍的飄飄然,很有成就感的揮揮手讓他坐下。至於關羽張飛,也沒人問他們姓氏名誰,兩人只得站立在公孫瓚和劉備後面。
眾人依舊坐下來,繼續聽袁紹講述在何進將軍府的故事。
孟良實在是無趣得很,聽了一會,送了兩次以示鼓勵的目光,便專心研究起對面公孫瓚身穿的鎧甲構造,隨手在幾上畫著圖案。
公孫瓚穿的是適合騎兵作戰的兩當鎧,它由一面胸甲和一面背甲組成,其餘部分則是用皮質相連,這跟孟良身穿魚鱗鎖子甲有所不同。兩當鎧雖然就是前後兩塊甲,但重量卻超過了魚鱗鎖子甲。孟良知道,這是鋼材的硬度所決定的。如果用上好的薄片鋼材,按照兩當鎧的式樣製成甲,會不會大幅度減輕甲的重量呢?
孟良工場製作的鎖子甲現在重量為三十五斤左右,如果改用兩當鎧的式樣,把重量降低到二十斤左右,那麼就可以為馬披甲了。
現在優良的塞外馬體重一般在七百斤到八百斤左右,只要把人的重量和鎧甲、馬具的重量控制在二百斤到二百五十斤,那麼,就能裝備重裝騎兵,並可以保持戰馬的速度。
只要能裝備一隻千人左右的重裝騎兵隊伍,那絕對是所有的兵種的噩夢。記的史料上看過,歐洲的重裝騎兵在三百年間一直打遍天下無敵手。
但是現有的馬匹除了少數名馬之外,根本不能披甲,這是馬種的負重能力決定的。要想組建重甲騎兵,必須要改良馬種,以後找個行家問問,如果把蒙古馬和川滇馬雜交,既能有蒙古馬的高速,又有川滇馬的耐力,看看是不是能夠增強馬的負重能力。
正神遊物外,忽然感覺有目光在注視他,定神一看,曹操一邊笑語盈盈的陪著袁紹在說話,一邊用目光打量著他,好像在分析他的心理。孟良故作羞愧的一笑,好似上課開小差被老師抓住一般,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袁紹身上。
那曹操的目光又轉向了專心致志聽講的劉備身上。
海闊天空的等了兩個多時辰,總算等來了最後兩名正主:袁術和孫堅。
袁紹此時也停止了鴰噪,整衣佩劍,率領大家來到帳外將台前,拈香在手,口念盟約到: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乘釁縱害,禍加至尊,虐流百姓。紹等懼社稷淪喪,糾合義兵,並赴國難。凡我同盟,齊心戮力,以致臣節,必無二志。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無克遺育。皇天后土,祖宗明靈,實皆鑒之!
讀罷盟約,眾人皆歃血,以示結心。
這袁紹不愧為豪門子弟,一篇盟約讀的慷慨激昂,聲淚俱下,感染的各諸侯一個個雄心壯志,好像漢室振興的希望都落到自己肩上一般。
眾人結盟已畢,袁紹以盟主身份首先拿起一支令箭,叫道:「後將軍袁公路聽令,你部總督糧草,勿使為缺。眾人皆齊心殺敵,奮勇向前。誰部願為先鋒?」
孫堅孫文台性急如火且又驍勇異常,當即出列說道:「我部願為先鋒。」
從真實的史料上看,孫堅對陣呂布兩次戰鬥:陽人之戰、洛陽之戰,都擊敗了呂布,取得了戰略性的勝利,且斬了董卓的大將華雄,以至於董卓想出了和孫堅結親的點子,並為他宗族子弟封官請願。
袁紹點頭大喜道:「若得破虜將軍為前鋒,我等高枕無憂耳。」
袁紹話未說完,劉備卻在公孫瓚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只見公孫瓚站立起來說:「既然大家已到虎牢關下,何必還委任什麼前鋒,大家齊心殺敵,一起都去,讓董卓老兒見識一下我們十八鎮諸侯的氣勢。」
兗州刺史劉岱也怕孫堅獨得首功,一邊附和著公孫瓚的意見。
袁紹剛剛就任盟主,第一次發號施令就被人駁回,很是不滿的看了公孫瓚一眼,說道:「行軍佈陣,當有一定之規,前鋒還是得委任的。」
曹操一邊勸道:「別為這等小事糾纏,就委任文台將軍為前鋒,大家一起上前,確保首戰得勝,諸位諸侯也可探知對手虛實,早定計策。」
袁紹無奈,只得按照曹操所言重新發號施令。
眾人尚未出帳,一小校進賬報告:「虎牢關關門大開,主將華雄關前列陣,口口聲聲要與諸位諸侯決一死戰。」
眾人聽的此話,紛紛出帳,那孫堅頭戴赤幘,提著古錠刀,座下花鬃馬,率領手下四將跑在最前面。
這四員戰將乃是孫堅心腹之人,自孫堅出仕之後便跟隨左右,一路征戰東西。第一個是姓程,名普,字德謀,使一條鐵脊蛇矛。第二個,姓黃,名蓋,字公覆,零陵人也,使鐵鞭。第三個,姓韓,名當,字義公,遼西令支人也,使一口大刀。第四個,姓祖,名茂,字太榮,吳郡富春人也,使雙刀。
靈山註:孫堅、程普諸人兵器皆取自三國演義。
孫堅拍馬到了陣前,勒住馬頭,只見對面虎牢關下,當先一員大將,身高兩米,黑頭黑面,狀若鐵塔,座下乃是大宛名馬千斤赤鬃馬,手持一面大纛威風凜凜的立於關前。這大纛高五米,旗桿用生鐵鑄就,纛上繡著一飛熊,上面一個斗大的「華」字。
這關西大漢華雄見孫堅帶著四將上前搦戰,喝道:「我乃董太師手下都督華雄,來將通名,華某手下不斬無名之鬼。」
孫堅仰天大笑:「汝等小兒,聽說過破虜將軍孫堅孫文台否?」
華雄大怒,將大纛舉起,噗的一聲插入地下,手提大刀,縱馬上前,直取孫堅。
孫堅一揚手中古錠刀,與華雄站在一起。華雄力大刀沉,孫堅刀法嫻熟,兩人棋逢對手,在陣前來回馳騁,一連交手四五十會合,不分勝敗。
眾諸侯一字排開,各路旌旗招展,眾星捧月簇擁著盟主袁紹觀敵料陣。
關羽、張飛見孫堅戰華雄不下,躍躍欲試便想上前,卻被劉備用眼神制止。
那孫堅見各路諸侯在身後指指點點,心中煩躁,一個招式用老,被華雄閃過,一回手,大刀的刀背重重的擊在孫堅的背上。孫堅在馬上一個趔趄,口中一團血霧噴出。
程普、黃蓋四將一見孫堅落敗,四馬齊出搶回孫堅。那華雄也不追趕,用大刀挽了一個刀花,指向眾諸侯喝道:「還有誰不服,上來試試。」
眾諸侯見華雄悍勇,各自面面相覷,袁紹應道:「我有上將顏良文丑,皆萬夫不擋之勇,此時卻不在營裡。待來日,二將歸來,再戰不遲,暫且收兵回營。」
華雄昂首哈哈大笑,關上更是鑼鼓齊鳴。
首戰失利,各諸侯卻毫無沮喪之意,一個個幸災樂禍看著程普諸人救護孫堅,並無一人上前慰問。
那關羽張飛暗暗埋怨劉備:「何不派我們兄弟出戰,此時正是揚名諸侯的大好時機。」
劉備答曰:「時機未到,我觀孫堅乃是眾諸侯中武藝最出眾者,若孫堅戰華雄不勝,諸將更無一人是華雄對手。到山窮水盡之時,你等再出面挽回敗局,讓眾諸侯從此不敢小覷我等兄弟。」
關羽不以為然的撇嘴:「討伐董賊,匡扶漢室,這是大目標,大哥,不可私心作祟。」
劉備做了個手勢制止他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