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成立以前的漫漫的歷史長河裡,中國人有了錢基本上就幹了一件事:買田置地。這是儒家提倡的重農抑商給傳統社會帶來了一個後果。
這曹宏、曹豹也不例外,將這幾年在徐州搜刮來的錢財基本上都用在購置土地上了。
糜竺抄家的結果,最豐厚的戰利品就是那一摞摞的地契,清點下來,竟然有百萬畝之多。這個結果,恐怕即使是陶謙也沒想到的。
在他離開下邳前往武原定居的時候,聽得此事,也是一愣,只是仰天長歎了一聲,黯然的帶著一家老小離開了。
陶謙雖然昏庸,但卻並不斂財,看隨行的車仗不過十餘輛車,這讓送行的諸人都有些慼慼。糜竺、陳珪都送了不菲的程儀,再加上孟良許諾的刺史待遇不變,這陶謙一家四五十人將來的生活是不成問題的,但是像過去那樣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空的日子是不會再有了。陶謙自己也表示,此去武原閉門謝客,專心讀書,從此隱居了。
眾人皆感到世事難料,想當初,陶謙處置彭城孟趙之爭的時候,對孟良的處置是:閉門讀書三月。想不到,這沒多久自己卻真的閉門讀書了。
到武原,沒過幾年,陶謙便因病而故,時年六十三歲,這跟歷史上是契合的。
孟良留下魯肅、徐庶、糜竺等人主持刺史府政務,魏延、蔣欽等人負責整訓、城防等軍務,自己則帶著闞澤、史渙前往彭城。
孔明帶信過來,彭城的二春軍校將要開課,讓他去主持軍校的開學典禮。趙二春的雕像也完成了,同時要舉行一個落成典禮。
此外,整個徐州的人事安排得和孔明商量,特別是彭城、下邳、琅琊、東海、廣陵這五個郡國的太守人選,是延續原來的不變還是另起爐灶,這是孟良一直猶豫不決的問題。他得聽聽孔明的意見。
留縣的任峻屯田搞得不錯,根據他上報的數字,現在官府名下的田畝已經達到了四十多萬畝。這讓大家很是驚訝,留縣只是個小縣,不過幾萬人,而且還是個山區縣,幾年前的耕地總量在六十萬畝,現在官府已經佔據了耕地總量的大頭,真不知道任峻是怎麼做到的。
所以,孟良擬定的路線是到彭城主持開學典禮,然後去留縣實地考察屯田的情況,最後有時間回一趟鳳翔城。
闞澤剛剛從揚州、荊州一帶回來,有一大堆事情要向孟良報告,一聽他去彭城,乾脆隨他一起來了。
此番出巡,徐州境內已無內憂,除了小股零散的土匪外,大的武裝力量皆控制在孟良手裡,走在路上,這心情跟以往大有不同,孟良一路上跟闞澤、史渙說說笑笑,也不急著趕路。
史渙卻不敢大意,將一百五十人的中軍護衛分成了三撥,五十人為前鋒,五十人後衛,剩下五十人一前一後將他們三人夾在中間。緊隨著孟良後面的還有七十多人的軍官隊,這七十人是第一批參加受訓的,他們和彭城抽調的五十名軍官分成三個班,將開始軍校為期三個月的集訓。
軍律上已經明確規定,凡將領晉陞,都得持有孟良親自簽發的培訓證書。
路上,孟良指著後面的軍官隊說道:「待東海、廣陵郡的事情了結,甘寧部隊的很多軍官也將抽調出來參加培訓。再過段時間,還準備在下邳開設軍校的分部,一方面向外界招收有志青年,另一方面辦高級班,專門培訓曲長以上的官員。現在的問題是擔心師資力量不夠,大家整天都在忙碌,實在是分不開身啊。」
闞澤答道:「下邳的這個公開班可不能只培訓三個月,得花費長時間,最好是從武藝、馬術等基本功方面開始,招生的門檻可以高一點,除了特別優秀的,一般入學要考試,這樣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的設想,就是這樣,學半年,然後到部隊實習半年,然後再回學堂繼續學,這樣來回有個兩年時間就差不多了。」
「師資方面何不和糜先生商量一下,他原來的私兵教頭教武藝、馬術還是不錯的。」
「這個主意不錯,回頭我去和他商量。我已經安排人在做工作,如果成功了,應該武藝方面的教練問題不大。公劉,還記得上次在彭城暗殺我的龐十四娘嗎,她的背後有一個背景很深的組織,如果能聯絡上她們,包括呂方商校的師資都能解決。她們在上次失手之後一直沒進行第二次暗殺,我估計我安排的人這工作已經有成效了。」
「哎,我前段時間招了一批年輕人送到呂方商校去上學,黃月英也是說到這問題,直叫喚人手太少,讓你派優秀的劍術教練給他。」
「嗯,回來之後,我們出招賢榜,廣招人才。你這次去荊楊之地怎麼樣?」
「正要報告此事。揚州刺史遲遲沒有到位,各郡縣都處在自治狀態,各行其是,其餘皆不足論,唯九江太守邊讓名氣較大。這對我們是個機會。」闞澤壓低了聲音。
孟良知道現在還不是時機,靈帝明年就要駕崩,然後開始天下大亂,這才是渾水摸魚的時候,現在動手太引人注目了。
見孟良沉吟不語,闞澤又說:「荊州情況簡單些,刺史劉表到位之後,連接了蔡家、蒯家,得到了當地豪族的支持,很快穩定了形勢,唯荊南四郡尚未完全臣服。荊楊之地一直富庶,主公當年決策將商道南移、西進的戰略完全正確,這次我到荊楊之地整合了我們與糜家的商道資源,以後鳳翔城的產品會漸漸南移,但現在來看,還是中原地帶佔據大頭。」
這句話一下提醒了孟良,這段時間太忙了,差點忘了這件大事。
「德潤,從現在開始,全面從中原地帶收縮我們的商道,糜家和我們的人都逐步撤回來,物色一批可靠機靈的人搬遷到長安、陳留、鄴城、許都,洛陽不要再留下人手了,所有的資產都得從洛陽撤回來。」
闞澤驚愕的問:「我們的高檔瓷器、絹帛、香皂主要的市場都在洛陽啊,洛陽的消費佔了我們兩成啊,而且這還是帝都。」
「我看靈帝命不久矣,十常侍與外戚之間爭權,天下將會有一場大亂。朝廷已經頒旨,各地刺史改稱州牧,各路諸侯的權利進一步擴大,在皇權被進一步削弱的時候,諸侯之間的戰爭也將開始。中原是是非之地,應該早作準備才是。還有一事,糜家和我們整合是遲早的事,我意今後你主抓情報,商業這塊全部交給糜竺負責。你在情報上多下點功夫。」
闞澤信服的點點頭:「主公言之有理,未雨綢繆,早作防範是為大家的生命安全著想。不過,這洛陽一點人手不留也沒必要吧?」
孟良斷然道:「明年年底前必須將所有的人撤出來,在此之前,要在暗中儲備糧食、準備避亂之所,資產和婦孺現在就開始撤離,只留下精幹的人留守,而且人數要少。剛才說了我和大家商量了以後,會將刺史府的職能進一步細化,會設立專門的部門負責軍事、政務、農桑、工場、商業、教育。到時候把你掛在商業部門裡面,給糜竺做助手。你以後專事情報工作,平素人要低調,搞情報的位置也不能太高。這個事先要和你打個招呼,別感到委屈。」
「我明白的,主公如此用我是對我的信任。闞澤只想為主公的抱負略盡綿薄之力,個人得失是不會看重的。」
「還是像我對你父親他們承諾的,有朝一日,不願意做這種事情了,我會按照你的所長另外安排事情。」
闞澤沉浸在想像之中,「將來功成名就,天下太平了,我就歸隱到彭城學堂,安安心心的讀書著述,假以時日,我闞澤未必不能成為眾人景仰的大儒。哦,對了,主公,還有件事,我在名單裡沒有看到我父親的名字,難道還有一條線?」
孟良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這件事連孔明他們我都沒說,考慮到今後那條線還需要你的掩護,我這就告訴你們兩人。確實還有一條線,他們人數不多,但是組織非常嚴密,他們是專業的情報線。不都是說我孟良能掐會算嗎,那是因為這條線給了我大量的情報,時局、人事、經濟、軍事方面的。我為什麼派閻忠潛入到闕宣身邊,別人都以為是呂線給的情報,實際上就是另外一條線起的作用。為什麼要如此隱秘,主要是為他們的安全考慮,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絕對不能因為我們內部的保密不當讓他們陷入到危險的境地,這是對他們的不負責任。這條線在韓暨韓公至手上。以後,我與這條線的聯絡主要是史渙去做,我的目標太大了。」
闞澤、史渙這才如夢初醒,更覺這位年輕的主公行事神鬼莫測,同時佈局兩條線,以呂線掩護韓線,居然沒人知道。
三人邊走邊說,傍晚時分來到了彭城。
在長亭等候他們的是李通、陳郁、劉曄、石廣元,卻不見孔明的身影。
孟良好奇的問道:「嗯,孔明哪去了?生病了?」
眾人一個個擠眉弄眼,神情古怪,卻不答話。
還是石廣元忠實,上前一步答道:「回主公,孔明正在送客,稍候便來,令我等先行陪著主公進城休息。」
「哦,來客人了,看來是貴客啊。」
陳郁一邊接話道:「當然是貴客,這一送都快兩個時辰了,估計快送到家了。」
本來大家還竭力忍住笑,陳郁這一開口,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孟良見他們話裡有話,追著問:「到底何事,有什麼開心的事說出來大家一起樂樂。」
劉曄呵呵笑著說:「主公,你還記得袁渙袁曜卿有個妹妹叫袁徽嗎?」
「嗯,有點印象,好像在袁渙那裡見過一面,她不是在微山島伺候她母親嗎?」
那劉曄一捻頜下鬍鬚,說道:「正是她。這袁徽性喜吟詩作賦,那日孔明在袁渙那裡看到了袁徽的詩作,一時興起,提筆幫她改了兩個字。這一改,就改出麻煩來了,袁徽也是心高氣傲之人,一見孔明改了她的詩,便發函與他探討爭辯。這一來二去,兩人便詩詞唱和起來,然後,然後,孔明便成了孔雀,綻放出第二春了。那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現在就是這麼個狀況。」
啊,這孔明咋會出現狀況?書上說孔明一直和黃月英相敬如賓,沒聽說他還有這愛好啊?完了,黃月英已經不是原來的黃月英了,這個黃月英可是一腦子的現代女權主義愛好者,她能容忍孔明娶妾?不對,袁徽也不可能為妾,那就是兩妻並列,這黃月英更不能幹了。
孟良張大了嘴,半天合不上,想了半天才說:「這戲倒是值得一看,而且情節肯定曲折、熱鬧,小孔不死也得脫層皮。問題是,黃月英那隻母老虎打上門來,你們擔待得了嗎?反正我看到她我是沒辦法的。」
這一說,大家立刻愁眉苦臉了起來。是啊,黃月英那個脾氣要是發作了,株連到大家那是一定的,毋庸質疑的。
「哎,自己惹的事自己搞定,我們先進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