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呢?」蕭曼清催問。
見南景赫沒有理會,煙兒接著道,「披上披風後,夫人又站了一會兒,說頭疼。奴婢以為是受了風寒,就將夫人扶回屋子了。不想夫人躺下之後就再也——」
「就這樣?」蕭曼清無語,在這落後的古代有了急診,在診療上就慢了許多,怕是來回的找大夫也要耽誤了病情。
「鳴柳呢?」蕭曼清突然想起,她走時,那個陰險的人還在院子裡。
「小姐走後,鳴柳姑娘也離開了。」煙兒道。
雖然覺得這事很蹊蹺,直覺告訴她跟鳴柳有關,可是看著又跟鳴柳完全沒有關係,鳴柳對付的是自己,可是突然要進宮,鳴柳的手段也只能打住了。
看著柔弱無助呆立不語的蕭曼清,南景赫有些心疼,伸手將她攬在了懷中,他知道失去母親的滋味,所以他能理解蕭曼清無助的恐懼。
蕭凌風雖然一直在注視著自己三夫人,可是眼角的餘光卻片刻不離南景赫的身上,看著南景赫的舉動,暗自點頭。
蕭曼清靠在南景赫的懷中,可笑此時在這個家裡竟然是一個被人判定無情狠絕的外來的王爺來安慰自己,雖然只是一個說不上溫暖的懷抱,雖然沒有體貼的話語,卻也讓自己感到一份踏實。
終於等來了太醫,望聞問切,一番查看之後,被稱為擁有皇宮裡最好的醫術的太醫搖了搖頭,搖掉了蕭曼清所有的希望。
「陳太醫也無能為力麼?」南景赫不帶一絲情緒的問道。
「王爺,請恕微臣之過,確實查不出夫人的病因。」陳太醫的話更加否定了一切。
「那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我娘嚥氣嗎?」蕭曼清的淚水奪眶而出。為什麼要奪去這個世上最關愛自己的親人?即使哪天回到了現代,這也是抹不去的心痛。
「如果時辰趕得上的話,王爺不妨派人去找一下游谷子,他是一位民間的神醫,會治不少奇難雜症,只是生性散漫,向來遊走四方。」陳太醫道。
聽到此言,南景赫轉身便走到院中,手指輕彈,一枚丹丸射向空中炸開一朵閃亮的小花。
一名黑衣人降到了院中,「將軍。」
「速去尋找游谷子,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這裡。」南景赫命令。
黑衣人領命而去。望著突然而至又速速離去的黑衣人,蕭凌風若有所思。早就聽說身為大將軍的六王爺有一支黑暗使者,常常秘密行事,此時為了蕭曼清的母親,竟然可以不避嫌的令其出現在宰相府,可見這個並不出眾的女兒還真的有種本領啊。
既然是浪跡天涯的神醫,自然一時片刻是找不到的。而三夫人的氣息卻是越來越微弱。 守在三夫人的床前,片刻也不肯離去,現在,她做的是真正的蕭曼清的責任,她就是三夫人真正的女兒,唯一在乎她生死的人。
然而,終究沒有等到神醫的到來,沒有等到那最後的希望,三夫人吐出了最後的一口氣息,在正月裡的寒冷的深夜,撒手離開了人世。或許宰相府沒有人會因此而影響了在年下裡的心情,或許二位夫人都在偷著樂呢,或許蕭凌風會有那麼一點兒感觸?
蕭曼清,擁有三夫人骨血的身體,血濃於水,即使她的靈魂已經不是本人,可這具身子還是會本能的顫痛。而宋菲儀孤零零的來到這個世上,對疼愛她的三夫人也有了母親般的心靈依賴,所以,她的靈魂也是悲痛的。
身為王爺大將軍,南景赫有他自己重要的事做,所以沒有陪在蕭曼清的身邊。當他趕到宰相府時,已經是白綾一片,哀樂四起。也只有蕭曼清此時已近尊貴的身份才能為逝去的三夫人換來這比較隆重的葬禮。
南景赫是悄悄的落在蕭曼清身邊的,一個王爺堂而皇之的出席一個臣子妻妾的葬禮,是說不過去的。他也僅僅是想看看牽掛的人。
蕭曼清的淚水已經哭干,只是獨自呆呆的靜靜的瞧著三夫人最後一眼。看到南景赫的到來,淡淡的道,「王爺,我大孝在身,怕一時是不能進王府了。」
「本王不會逼你,這也是南朝該有的規矩。本王會等到百日熱孝過後再完婚。」南景赫輕輕的道,安然靜躺著的三夫人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母妃,心又在悄悄的滴血。
埋葬了三夫人,蕭曼清獨自靜靜的呆在小院裡。她特意遣走了煙兒,只想一個人呆著,撫著肚子裡的小生命,想著說走就走的三夫人,她好想好想回到現代的家中,再不去招惹這裡的生與死。
牆頭一陣聲響,一個人頭探了出來。
蕭曼清淡淡的笑了笑,這個南柘炫看來是個翻牆的老手,從王府翻到宰相府了。
南柘炫跳下牆頭,繞著獨立院中的蕭曼清轉了一圈,瞅了瞅,道,「還桑心哪?」
「我想回家。」蕭曼清的聲音忍不住抽搐。
「唉,別說這個了先。」南柘炫歎了口氣,他又何嘗不是,「先說眼前的問題吧。」
「嗯?」蕭曼清不解,疑惑的看著南柘炫。
「你不會腦子給傷心傻了吧?又不是你的親娘啊。」南柘炫拍了拍蕭曼清的腦門,「我說的是你真的決定要嫁給六王爺了?」
「啊?」蕭曼清反應了過來,神情沮喪的很,「我才不要嫁他呢,那天真是鬼迷心竅了。」
「你那天究竟怎麼回事啊?害的容妃連我也罵了,我這花場高手會這麼失敗。」南柘炫道。
「我怎麼知道?迷迷糊糊的就答應了他!」蕭曼清實在是沮喪啊,多好的機會沒了。
「不會是你真的對他動情了吧?」南柘炫試探的問道。
「切,我會嗎?」蕭曼清否認,可是那時的心跳是為了什麼?
「那你現在怎麼辦?趁熱孝在身,六王爺對你看的也不那麼緊了,趕快開溜吧。」南柘炫出主意。
「不行!」蕭曼清咬咬牙,「我得給三夫人燒上三七紙。她就我這麼一個燒紙的人了。」
「燒紙?買噶,你真信這個?」南柘炫感到可笑。
「我的靈魂能脫離了身子穿到這裡,我也不得不相信或者真的有陰曹地府。」蕭曼清道,「你幫我準備一下,等三七一過,我立馬開溜。反正現在熱孝在身,南景赫也不會難為我的,我也可以拖上個二十天。到時就必須離開了。肚子會越來越大,怕是要遮不住了。」
「你不覺的這是在冒險嗎?計劃趕不上變化,誰知這二十一天裡會發生什麼事?你不是還能莫名其妙的答應了嫁給南景赫嗎?」南柘炫可不這麼樂觀。
「唉,我佔著她女兒的身子,總得盡點孝道吧。」蕭曼清歎口氣道。
「你就心軟吧,一個二十一世紀來的人竟然老受這裡的丫鬟欺負。以後還不知道會怎樣呢?」南柘炫很不平的道。
「不過就只有一個鳴柳麼,我會小心她的。」蕭曼清道,「就這麼決定吧。」
「唉,既然你決定了,就這麼辦吧。」南柘炫雙手合十,「各路神仙保佑,可不要再出事了。」
「噗——」蕭曼清忍不住好笑,「看在你的誠意的份上,不會有事的,你幫我準備逃走的馬車路線吧,好好計劃一下。我從宰相府逃走南景赫就不會怪罪王府裡的下人了。以前還擔心三夫人受我的牽連,現在她走了,留下蕭凌風他們幾個我也懶得管他們的日子,死也死不了,就受一些活罪吧。」
南柘炫不敢在院子裡多加停留,要是再招惹上閒話就糟了。
二十一天是一段漫長的時間,蕭曼清除了給三夫人燒紙,就是讀一些有關大南王朝的書籍,打發無聊的日子。
頭七結束,蕭曼清再也坐不住,使出她自現代帶來的攀巖本領,偷偷的翻牆出了宰相府。她不想聽到蕭凌風二夫人的囉嗦話語,也不想身後跟著一干所謂的保鏢。只是轉上一會兒,應該不會有事,那兩次針對她的意外不是都發生在夜裡嗎?想到這兒,蕭曼清暗自冷笑,說是擔心她的安危,可是這麼一個寂靜的小院也不見有人防守,連南柘炫都能輕而易舉的翻牆進來,若是真有人殺她,怕是早就得手了。而她此時也不會這麼容易的偷偷溜了出來。
不知不覺走到了那片紅梅林。看著滿樹的嬌艷紅梅,蕭曼清心歎,紅梅雖然傲雪,可是難過炎炎夏日。它就是為這枯燥的冬日特意開放的吧?
「剋星,真是不巧,我們又見面了!」呼延震霆陰森森的站在了蕭曼清的面前,給這嬌艷的梅林劃了一道不雅的灰線。
「你怎麼還在京城?」蕭曼清皺起眉頭,自己真的是時運不佳,一出門就遇到災星。
「哼!你還問我!」呼延震霆一步步走向蕭曼清,「自從遇到你,我就開始倒霉,起事計劃失敗,僥倖逃脫,還被南景赫嚴加追捕,出不了京城還無處可藏。今日遇到你,我一定要親手結果了你這個剋星的性命,方解心頭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