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de婚約:弱女休夫 斗愛 part40 鳥之逝
    【這個世界,有人幸福,就有人悲哀。越悲哀,越平靜。越平靜,就越悲哀。】……

    那影子一個晃動,走進來一個男人。

    正是很久不見的段奕之。

    他的眼眶很紅,嘴角噙著苦笑,眼睛明明滅滅地看著綠蒂。左邊白皙的臉上都是青紫的傷痕。胳膊上也纏著繃帶,絲絲血跡從傷口裡滲出來,把繃帶染成了血紅色。顯然,他被人打過。

    瀟灑飄逸的段奕之,亞洲出名的操盤手段奕之,美國賓大計算機專業高材生的段奕之,會詐騙那幫軍火商,會欺騙人的段奕之,一直像一隻銀色的鳥,想要自由,想要飛翔。他在綠蒂眼中,其實是無所不能的。

    然而,此刻的他就像是被人砍斷了翅膀的銀色鳥,似乎已經失去了飛翔的力量。他本來能逃出那個男人的手心,可是那個男人竟然拿夏綠蒂做人質。他不得不回來,回到那人為他量身定做的牢籠裡,被人折斷翅膀,再也飛不起來。

    綠蒂,你知道麼,我是因為你而回來的。

    因為不想連累你,所以,甘願重入牢籠。

    窗外掛著一隻鳥籠。他走過去,把籠子裡的那只鸚鵡放了出去。鸚鵡在籠子旁邊徘徊良久,卻又鑽了進去。

    「蠢鳥!」段奕之咬牙切齒地低吼。恨鐵不成鋼。有人想要自由卻總不可得,而有的鳥卻為了錦衣玉食,偏偏出賣自己的自由。

    「既然如此……」段奕之手伸進籠子握住鸚鵡的脖子,手指收緊,把鸚鵡掐死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從容就死!」

    綠蒂默不做聲地看著他做的這一切,耳邊都是鸚鵡垂死掙扎時,撲稜翅膀的聲音。他竟然剛一見面,就當著她的面掐死了一隻鳥?這不像是他的作風!!!她愣了好久,腦子突然想起三年前所聽聞的那件事情。胃裡泛起陣陣噁心,一瞬間,頭暈目眩,甚至痛不欲生。

    綠蒂捂著嘴,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叫:「啊!!你滾出去!!」

    沒有因為他受到了這麼嚴重的傷而感到詫異。也沒有因為他掐死一隻鳥而感到震驚。

    因為她三年前就已經知道了,他對她做過更讓她震驚的事情。有個馬來西亞黑幫的人背叛幫眾逃到大陸,剛好這個人當時是曾經跟段奕之一起出海中人中的一個。他拿這件事要挾夏綠蒂給他錢,否則就把她和段奕之那晚的事情公佈於眾。她不敢告訴凌沉和,最後蒲生阡陌不知道怎麼知道這件事,就幫她殺了那個勒索者。這件事算是擺平了,但是他要求,讓綠蒂跟他走,至少跟他三年……

    分離三年,不是因為她恨凌家不讓她見孩子,而是,她不想讓凌沉和知道,她是個那麼不乾淨的人。

    「你走!」綠蒂蹲在地上,低著頭,不想再看他一眼。那夜船上的春夢不是夢,是真的,只是佔有她的男人,換了一個。

    「為什麼!」段奕之猛然衝上來,用傷手拽著綠蒂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拽起來,「為什麼這麼對我!」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綠蒂,聲音裡滿是拷問:「為什對我這麼不公平?!」

    「非要我說出來麼?」綠蒂死命地掙脫他的手,而他卻偏偏不放手。如果因為姐姐的事情,綠蒂恨他,他可以理解。可是,現在的綠蒂對他不止有恨意,那比恨意更濃烈的分明是厭惡,噁心,瞧不起。

    她可以不愛他,可是她不能瞧不起他 !!!

    「說!」段奕之手指的力度加重了些,換來綠蒂一聲痛叫。

    「當年在船上,你對我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綠蒂腦中一片混亂,只充斥著血紅的顏色。可是這件事說出來,口氣卻平靜的不得了。人或許就是這樣,越悲哀,越平靜。越平靜,越悲哀。

    「可是那時我受傷了,我神志不清。」段奕之心慌了,她竟然知道了,她該多麼恨他啊,他緊緊地抱著她,要把她死命地按進懷裡:「那是因為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很愛你。你是我所有的精神依托。別恨我。如果你恨我,我就活不下去了。」他苦苦在她耳邊哀求。

    綠蒂卻依舊在掙扎:「可是,你明明喜歡男人,你和你養父是那樣的關係……卻為什麼那樣對我。」她痛苦地喃喃,終於說出了她所知道的最後一個真相。他是個同性戀,可是為什麼卻那麼對自己!!!想到那天晚上,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用手摸自己,而且這個男人竟然還是個同性戀,綠蒂心裡就湧上噁心和難言的痛苦。

    她話一落,緊握她胳膊的手指,就緩緩地鬆開了。段奕之鬆開了綠蒂,緩緩地後退,腿碰倒了一把椅子。砰!椅子倒地發出一聲重響。

    綠蒂眼淚嘩嘩地落。

    段奕之面無表情,僵硬地轉過身子,面向窗戶。有風吹動他略顯凌亂的頭髮,吹動他的衣裳,滿面風塵的臉龐,還有,胳膊上纏繞著泛出毛邊和血色的繃帶。他的脊背劇烈顫抖著,手指也劇烈顫抖著,像是風中飄蕩的柳絮,像是水中漂浮的浮萍,沒有根系,沒有生存的依托,什麼都沒有了!

    「原來是這樣……」段奕之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對他不止有恨,還有噁心和厭惡了。這一刻,他的神色忽然變得平靜極了,甚至平靜地不正常,帶著輕微的神經質。他的聲音就像是水蒸氣,散在空氣裡,突然就蒸發了,消失了,不見了,一點痕跡都留不下。

    一陣風吹過,他背對著綠蒂,輕輕地苦笑著:「原來,你是嫌我……髒啊。」

    綠蒂垂著頭,一字一字道:「我嫌我自己髒!」

    「你不髒!」段奕之很快恢復正常。他突然就笑了起來,這個時候,他笑起來讓綠蒂只覺得毛骨悚然。

    「過來,」段奕之喊著綠蒂,綠蒂不過去,他就把她拉過去。

    「幫我個忙好麼?」段奕之對不斷掙扎出他禁錮的綠蒂說道,好像綠蒂並沒有掙扎一樣,他的神情就像是小孩子對母親撒嬌一樣:「我從小是個孤兒,我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我媽媽能活過來抱我一下,你知道我為什麼接近你麼?因為你身上有一種跟我媽媽特別像的感覺……」他聲音頓住,眼睛直直地看著綠蒂,眼神滿是乞求:「不管我怎麼對不起你,不管你多嫌棄我。請不要拒絕我這個要求。」他小心翼翼地看著綠蒂,「抱我一下,好麼?就一下……」

    綠蒂搖頭,「我不會讓你再碰我。」她死命地搖頭,身子一步一步往後退。

    「呵……」段奕之一把把綠蒂的腦袋按在他胸膛上,自欺欺人道:「你終於抱我了。你好溫暖。我好冷……」

    綠蒂被他死勁兒地按在胸膛上,最後她沒力氣掙扎了,便不再動,男人的胳膊依舊死勁兒地按著她。突然,綠蒂耳邊響起一聲悶響。

    她瞳孔猛然放大。她聽得出,這是什麼聲音。她曾經聽過無數遍。

    槍聲。哪來的槍聲?

    她來不及思考,因為男人身軀轟然向後仰倒,他倒下的同時胳膊還緊緊地摟著她,她被他踉蹌帶倒,砰!他倒在地上,她倒在他的身上。他仰面躺倒,閉著眼睛,臉上都是幸福安詳的神色,彷彿真的是被母親抱在懷裡,只有眉頭微微皺著,告訴他,這不過是他一時的自欺欺人。

    在最後一刻,他愛的女人依舊不願意抱他一下。

    有鮮紅的血從他後腦流出,就像是慢慢擴大的湖泊,一圈圈地擴大,擴大……

    他右手攬著綠蒂的脖頸,另一手垂在頭邊,手指緊緊握著一把黑色的手槍,槍口冒出一縷細瘦的青煙……

    綠蒂依舊趴在他身上,渾身痙攣,瞳孔放大。

    身子不斷地顫抖,顫抖。

    「啊!!!!!」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喊。

    綠蒂想從段奕之身上爬起來,可是他胳膊死死攬著她的脖頸,她爬不起來,她哭喊著他的名字,她伸手不斷地撫摸他的臉,可是他沒有一點回應。她伸出胳膊用力地抱著他的肩膀,他說過讓她抱一抱她的,她願意,她現在很願意。抱幾下都願意。可是他的身體在一點點變冷,再也感覺不到她的溫暖了。

    她想,她這一輩子,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一個永遠無法救贖的錯誤。

    永遠,無法救贖。

    「奕之!」門口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吼,那吼聲中的絕望,空洞,無力,悲哀讓綠蒂渾身一顫。

    「我殺了你這賤人!!是你殺了他!!」段天龍拿出手槍對準夏綠蒂。被手下攔住了,把手槍搶了過去。「老闆,凌家和蒲生家來要人了。您要冷靜。」

    段天龍咬著牙看了綠蒂一會兒,視線放在段奕之緊緊摟著綠蒂的手上不動一下。他忽然撲過來,跪在地上,大手揪著綠蒂的衣領要把她從段奕之身上扯開,然而,段奕之胳膊僵硬卻緊緊地摟著綠蒂,怎麼扯都扯不開。綠蒂頭髮被這男人扯得生疼,被揪下來一撮。頭皮疼痛難忍,可是她卻不發一聲,就當是他替段奕之懲罰自己。懲罰自己的無情。

    最後好幾個大漢一起上,才把段奕之胳膊扯開,把綠蒂從他懷里拉開。

    綠蒂被人連推帶搡地推出了門。她只來得及看到段天龍,那個男人,跪在段奕之身旁,脊背僵硬著,渾身顫抖著,隱約間似乎傳來嗚咽的聲音,聲音空洞悲哀,像是野獸一樣悲鳴著,滿是哀痛和悔恨。一瞬間,這個稱霸一方的黑道梟雄,人都似乎老了好幾歲……

    話說,某小藍寫完這一章,都想扇自己一耳刮子……可是,,故事嘛,,就是有悲歡離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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