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宇凱醒來的時候,我努力做出了一個自認為完美的微笑,雖然明明知道他看不見。
「若若?」鄒宇凱叫著我的名字,語氣裡的擔憂,讓我頓時心酸得想要掉下眼淚。
「是,我在的。」我把他的手掌心,貼到了我的臉頰上,「我一直都在的,在你趕我之前,絕不會離開。不,就算你要趕我走,我也不會離開。」
鄒宇凱放鬆了自己的笑容,忽然瞳孔微縮:「若若,為什麼……我還是看不見你?手術不是成功了嗎?」
「現在是晚上,你的視力恢復,還需要一個過程的啊!」我努力輕鬆地回答,在一燈如豆的病房裡,從鄒家樹到鄒玉蘭,都陡然地清醒了。
他們站起來的動作,驚動了鄒宇凱:「爸,媽?」
「是,我們都在。」鄒家樹沉穩如一的聲音裡,夾雜的,是鄒家母女顫微微的聲音,卻又協調得讓人感動。
「對不起,讓你們都受苦了。」鄒宇凱浮出了一個微笑,臉轉向了我,「尤其是若若,還有姐。」
「我可不算受苦。」我柔聲低語,「凱,只要你能好起來,這些……都算不了什麼,大家都希望你能好起來呢!現在天還黑,你再睡一會兒吧?」
「我……怕睡著了,會醒不來!」他的聲音,在昏暗的病房裡,顯得蒼茫而空闊。
「胡說!你的手術成功了,還有什麼可怕的!」鄒家樹以一貫的命令口氣,打消了鄒宇凱的軟弱。
「是的,爸爸。」鄒宇凱居然很嚴肅地認同了父親的話,我悄悄地鬆了口氣。
「既然小凱醒來了,大家都去睡一覺吧,不用全都擠在這裡。」鄒家樹板著臉趕人,我不經意間,注意到他的眼角,有一顆晶瑩,在燈光下微一閃爍,便沒了蹤影。
「若若!」鄒宇凱急叫了一聲。
我感覺到他握著我的手微微一緊,本能地反握了回去:「凱,我陪著你。」
「你也去睡一覺吧,我怕你……會被我累壞了。」他雖然這樣說,可是「看」著我的眼神裡,分明掩藏著不安和企盼。
我瞭然地一笑:「沒關係,我可以睡在你身邊的行軍床上。我一個人……也睡不著的。」
鄒宇凱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那……」
「我陪你,我喜歡陪你。」我再次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