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晚上，我居然睡得很熟。
也許是因為這幾天的提心吊膽，終於劃上了圓滿的句點。小小的行軍床，我也睡得很踏實。
一夜無夢，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天色大亮。鄒宇凱竟然睜著眼睛看我，神清氣爽的模樣，讓我以為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若若，你醒了！」他溫和地笑。
「怎麼……不叫醒我？」我訕訕地不好意思，想必他的父母都已經來看望過他了，我身上的毯子蓋得很嚴實。
「你睡得很好。」他說。
「你能看見了？」我欣喜地問。
「我問過醫生，視力恢復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晚上的視力還是等於零，白天稍好一點，但和以前相比，也差了很多。」
我心裡一沉，但看到他自己並不頹唐，立刻又笑了起來：「沒關係，慢慢地會好起來。」
「不好，也沒有關係。撿回一條命，我已經夠感激上蒼的了。何況，還有你陪在我的身邊。若若，對不起，我以前……」
「不是你的錯。」我伸出食指，放到了他的唇瓣上。
他處心積慮的隱瞞，說到底，還是為了我好。可是，他從來不知道，沒有了他，我的生命就缺失了一半。
「可是，我到底還是放不開手，放不下你花開則喜，霧散而歌的純淨自然。」鄒宇凱長長地歎息，「若若——」
他看著我，目光裡的溫柔，我永遠無法錯認。
可是，我逃避了。縱然我願意把愛織成彩霞，把情繡成長虹，可是也無法義無反顧地投入到他的懷抱。
兩年了，董汐明用他的寬厚與縱容，把我從絕望的泥淖裡撈出來，重新走出了狹仄的小房間。如果沒有他，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模樣。
我的心又澀又苦，手指被緊緊地握在鄒宇凱的手裡，臉上的笑容，覺得有點僵硬。
「雨若，你醒了？」鄒玉蘭走了進來，迎著陽光的臉，顯得朝氣蓬勃。她明明比我大好幾歲，可這時候看起來，絕對比我活力四射。
「嗯，不好意思，我睡得太沉。」我的臉有點熱。
「我知道你累趴了，給，這是你的早餐。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再幫你去買一份。」鄒玉蘭的臉色，溫和得像是鄰家的姐姐。
「謝謝，我不挑剔的。」我接過了紙袋，放到床頭櫃上，就避進浴室洗漱，把外面的空間，留給他們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