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玉蘭和我互握的手，一直在粘膩之中。
我知道，她和我一樣的緊張。到後來，我連思維都已經麻木，有一個瞬間，我不知道坐在這裡是為了什麼，只是在被幾乎凍結的時間裡，無望地等候。
有時候，我甚至希望這段時間，就這樣長長的延伸開去。我怕聽到……鄒宇凱再不會醒來的消息。
在看到鄒玉蘭緊張僵硬的嘴角，以及惶然的眼神。我也在她的瞳禮裡，清晰地看到了我的。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的時候，我只是坐在原地，看著那個率先走到門口的年輕醫生。心裡叫囂著：「站起來，快站起來！」
可是腿卻軟得不能夠支撐起我全身的重量，整個人都像是完全被癱軟了似的，一動不動地維持著原有的姿勢。
鄒玉蘭——她也一樣。
我們就像是兩個傻子，明明迫切地想要知道鄒宇凱的手術結果，卻誰也動不了哪怕一根手指。
鄒家樹從休息室裡出來，邁著軍人的步伐走到醫生的面前。唯有他，還能夠保持著平靜，一步一步，都走得乾脆利落。
我不清楚他們說的是什麼，世界上最最優雅的語言，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忽然，我覺得掌心裡鄒玉蘭的手指，放鬆了力氣，臉上，虛虛地展開了一個如釋重負般的笑容。
「他……手術……成功……了……？」短短的幾個字，我卻說得異常的困難。
鄒玉蘭又是笑又是哭，我敢打賭，她這一輩子都沒有這樣外露的表情。
「是的，雨若！哦，小凱！」鄒玉蘭忽然抱住了她，臉上明明是笑著的，可是淚水卻從兩腮蜿蜒下來。
那是她至親至愛的弟弟！
我想，我也好不到哪裡，瘋子一樣地抱住鄒玉蘭，嗚嗚咽咽地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太好了，鄒宇凱他沒事了！
鄒宇凱直接被送進了無菌病房，我們隔著玻璃，看著他的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聽說是連著那些千奇百怪的監視儀的。
鄒母這時候才衝了出來，卻兩眼一翻，軟倒在了鄒家樹的身上。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鄒家樹扶起了她，我卻癡癡地把她眼睛鼻子拚命地壓到玻璃上，彷彿這樣就可以離鄒宇凱近一點，更近一點，再近一點……
「手術是成功了，但還是要看他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鄒家樹在我們的身後困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