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月站在冰冷的寢宮中,眼望著緊閉的窗子出神。窗外應該已是繁花盡顯的時節,可卻生生的被緊閉的窗子擋在了外面,只留下漫天香氣無處可避。
來到玄月國已經有三天的時間了,歐陽冽卻一直將她囚禁在這個如牢籠一般的寢室中,雖然好吃好喝,還有人伺候著,可畢竟是沒有自由,她悶也要悶死了。
因為寂寞的緣故,睜眼閉眼都是那些讓她無法忘懷的場面。韓祈傲的溫柔,韓祈傲的冷傲,韓祈傲的絕情,都在腦海中不停的來回翻轉著。
「啊!」終於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折磨,她「嘩」的一聲將桌子上的東西悉數掃到地上。跑到門口,用力的拍打著緊閉的房門,大喊:「有沒人啊,叫歐陽冽那個混蛋過來見本小姐,快點。」
「你不要喊了,君主他不想見你。」許久,門外才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粗狂的,彷彿充滿了敵意。
「不想見我?」菱月聽到這句話之後更加的惱怒,氣憤的道:「那他把我抓來這裡做什麼,養著我呀?憑什麼關著我不讓出去?」
「那是君主的意思!」門外的男人道。
「什麼君主!狗屁!」菱月氣的直罵,一邊又更加用力的拍著門板,道:「快點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不要待在這個破地方,不要。」
喊著喊著,外面的聲音已經不再傳進來,而她,也慢慢的灘在冰涼的地上,淚流滿面的道:「為什麼?為什麼都這樣對我?司馬田死了,子謙也死了,韓祈傲他騙我,歐陽冽又管著我。到底我做錯了什麼?嗚嗚,為什麼每一個人都這樣對我?嗚嗚,我想回家回不去,我以為我找到的幸福又沒了。嗚嗚,歐陽冽,你為什麼又關著我,我不要被關著,不要,嗚嗚,放我出去,嗚嗚,我要回家!嗚嗚~~」
門,嘩啦啦一聲,便從外面打開了。滿眼都是耀眼的陽光,讓菱月忍不住的用手遮了遮,抬起頭看門外。一身尊貴的歐陽冽冷著一張臉看著她,只是那眼神中,卻分明多了一絲心疼。
菱月用手抹一把臉上的眼淚,看著歐陽冽,可憐兮兮的道:「歐陽冽,你為什麼要關著我?我要出去,我要回家。」
歐陽冽凝視著她濕潤的雙眼,突然彎腰伸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並道:「地上這麼涼,你坐在地上哭泣,會傷到身體的。」
菱月楞楞的被他攙扶起來,用袖子胡亂的抹抹眼淚,道:「歐陽冽,你是不是送我回去啊?哦,我呆在這裡也可以,反正我也沒有地方可以去。只是,別關著我好不好?」
歐陽冽鬆開攙扶她胳膊的手,深深的看她一眼,卻沒有說話,轉身,便要離去。
「等等我。」生怕再被關起來的菱月,提起裙角便追了出去,道:「你為什麼要跑啊?反正不論怎麼樣,我是絕對不會再被你關起來的。」
歐陽冽並沒有理她,只是默默的往前走,直到面前出現那一大片的梨花林時,才不由的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好大的梨花林啊?」菱月從悲傷中逃離出來,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一大片的飛舞中的梨花,驚異的道:「像下雪一樣,好漂亮。」
歐陽冽瞇起眼睛,看著陽光下那片泛著白色光茫的梨花林,輕聲的道:「這是子謙的梨花林,可惜,他看不到了。」
菱月怔了一怔,扭頭看他,他的臉上有種莫名的落寞,是因為想起了子謙麼?便道:「你在後悔嗎?明明是你將子謙推下了懸崖。」
「我沒有後悔。」歐陽冽堅定的道:「對於這件事,我是永遠都不會後悔的。」
「不後悔?」菱月挑了挑眉毛,道:「那你為何來這裡?子謙最喜歡梨花,他在朝溪國的時候畫了好多好多的梨花。他說,他的家鄉有一片很美的梨花林。他還說,他很想回家看一看。原來,他的家在這裡,梨花很美,可正在看梨花的人很可惡!」
歐陽冽深吸一口氣,道:「你在恨我,恨我將子謙推下懸崖,是麼?」
「是。」菱月毫不隱瞞的回答:「子謙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可你卻把他害死了。歐陽冽,你知道墜落懸崖時的痛苦嗎?那一刻,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心裡那些無法明說的痛!」
眼睛一閉,眼淚便流了出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想起這些,想起那一日的懸崖邊,韓祈傲決絕而無情的說:「本皇子說過,拿她來要挾本皇子沒有用處。與你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本皇子是不會拿她來交換兵符的。」
她的命,還不止他的一個兵符重要,多麼可笑,是不是?
歐陽冽扭頭看她一眼,道:「你想到了什麼?什麼讓你這麼傷心?」
菱月苦苦的一笑,道:「我在想,面對權力和愛情的時候,男人一般都會選擇什麼呢?應該不是愛情吧,對嗎?哦,不,應該說我與他之間,根本就沒有愛情。」
「我不懂愛情。」歐陽冽緩緩的說:「我也不想去想這些無謂的事情,我只關心我的玄月國。只是,很遺憾,玄月國的生死要跟你聯繫在一起。」
「什麼意思?」菱月用力的擦掉臉上的淚,不解的問:「什麼叫做玄月國的生死要跟我聯繫在一起?歐陽冽,你抓我來玄月國,到底要做什麼?」
歐陽冽看著她,又低下頭看著她腰間的無生佩,緩緩的道:「子謙一心要保護你,要帶你離開。難道,沒有告訴過原因給你麼?他沒有告訴你,你,就是我們一直要尋找的那個擁有無生佩的人麼?」
「無生佩?」菱月順著歐陽冽的眼光看著自己腰間那塊散發著綠色光芒的玉珮,耳邊,突然記起子謙曾經對她說過的話:「為什麼擁有無生佩的人會是你?」
「這個東西不是普通的玉珮,它叫無生佩,就是它可以為你招來殺身之禍!」
「凝凝,你就是我們要尋找的那個擁有無生佩的人,而無生佩可以解除掉玄月國的詛咒。」
詛咒?菱月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她瞪著歐陽冽,道:「子謙說過,這個無生佩可以解除掉玄月國的詛咒,是不是?」
「不錯。」歐陽冽回答:「20年前,父王狠心的殺死了自己的妃子,那個妃子是個黑巫,臨死之前她詛咒玄月國,詛咒玄月國將被一場風沙所掩埋,風沙所到之處將會寸草不生。大巫師為了保住玄月國,用盡自己的巫力凝聚成這枚無生佩,為的就是抑制住詛咒的魔性,好找到破解的辦法。而你,就是可以破解詛咒,解除玄月國危難的那個人。」
「原來是這樣?」菱月冷笑了起來,道:「歐陽冽,當初你跟子謙接近我,就是為了能夠讓我心甘情願的替你解除玄月國的詛咒嗎?」
「不是。」歐陽冽調離開菱月凌厲的目光,解釋道:「我當時跟子謙一樣,還並不知道你就是擁有無生佩的那個人。」
「別說得跟真的一樣。」菱月不相信的大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這群人,你們這些人都是自私鬼,永遠都是為了自己著想,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有目的的,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如果對你沒有用處,你會這麼費盡心思的接近我嗎?」
歐陽冽沒有吱聲,他知道,此時他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他已經將自己逼到了這一步。可是,還奢望什麼呢?奢望她能夠原諒自己?明明自己是那個會要了她命的人。
「原來,每一個認識我的人都是因為各自的目的來對我好。韓祈傲是這樣,子謙也是這樣。」菱月難過的低下頭,剛剛抑制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子謙不是。」歐陽冽否認道:「子謙也不希望你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所以,他才會背叛我,背叛玄月國,一心要帶你離開這裡。」
「可我現在不一樣還在玄月國!」菱月哭著大喊:「子謙不是這樣的人,可你是!你把我帶到這裡,把我關起來。不是因為我們曾經有過幾面之緣,而是我對你有用處。你知不知道,我還記著你的那首曲子,我還寫了歌詞,如果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才懶的動那麼多的腦子呢。」
「《月傾城》?」他喃喃的吐出這幾個字,這首曲子,他又多久沒有吹過了,只是因為他一吹起這首曲子的時候就會想到她,想的心痛。
現在,她就在自己的面前,可他依舊還是心痛。這樣的痛苦,要到幾時才能停止呢?
長長的歎口氣,吩咐一旁的侍衛道:「送沈姑娘回寢宮。」便不再理她,轉身,緩緩的離去。
「歐陽冽。」身後菱月大聲的喊著:「你不是要用我來破解你們玄月國的詛咒嗎?快點呀?怎麼破你告訴我,破了趕緊送我走,我一秒鐘也不想再見到你。」
破除詛咒?歐陽冽苦苦的笑,談何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