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尋仙訪道遇險記 第1卷 第三十六章 貪杯喻觀酒 醉打王侯親
    從縣衙出來,李白便去找吳指南,就想質問他為何失信,讓月園不高興?那料到他去了陳塘關。他猜想:這吳指南也許在家裡耍得煩悶就去陳塘關找高亞雷玩吧。見天色還早,李白一時來了興致也想去陳塘關會他們!於是,他就沿著涪江東岸直往北去。

    中午的時候經過一座道觀門口,李白不經意地一望,心中不由得一喜,原來這兒就是聞名巴蜀的喻家觀。在縣衙為官時,他就聽說喻家觀的喻老道長一百三十八歲,屈指一算,古往今來,他已是巴蜀的第一個老壽星。他這人十分了得,以他一百三十年的道行煉了一種延年益壽的丹藥,取喻家觀的濂泉之水,用五穀雜糧等多種秘方釀成美酒。這種美酒在市面上難得見到,李白很想品嚐,卻一直未能如願。據說這美酒很有特色,聞其氣,濃洌噴鼻,舉杯飄香十里。觀其色,清澈透明,猶如神泉甘露。嘗其味,幽雅甘醇,好似玉液瓊漿。回其味,風韻綿軟,勝過山珍美餐。因此,李白早就打算前來道觀拜訪喻老道長,很想探詢他健康長壽的秘訣,親口品一品正宗的喻觀美酒。沒想到今天是天賜良機,竟然是鬼使神差地來到了廟門口。此時,李白口渴走路也累了,便隨男女香客信步走進了道觀。

    這是一座高大宏偉的道觀,裡三層外三層的大殿金壁輝煌。李白見香客們來來往往的很多人,依山而建的道觀被香火的清煙瀰漫,陣陣清香夾雜著濃濃的酒香撲鼻,使人清醒明目。見道觀裡的道士神采奕奕,氣宇昂然,人人都是健步如風,很是有一種道家的仙風氣度,不由得心裡感歎:也許是這道觀的美酒,養得這些道士體魄健壯。

    他去拜訪喻老道長,一位小道士引領他至一位七十歲模樣的老道士面前施禮說:「師父,這位居士見你!」

    李白望著就搖頭:「對不起,我要拜訪一百三十八歲的喻老道長。」

    老道士拱手微微笑,聲音宏亮而且清晰:「貧道正是,居士請!」

    「你老真是喻老道長?」李白搖頭不信,雖是看他白髮、白眉、銀鬚齊胸,但他面如棗紅,目光炯炯,步履沉穩,談吐清晰。與他想像中一百三十八歲的老人走路腳步打晃、頭搖手顫,彎腰又駝背的模樣兒大不同。看他表面的年齡與他實際的年齡相差近一半,李白心中疑惑:喻老道長定是擺老資格不想輕易現身吧。

    見李白仍是不相信的目光,喻老道長擰須哈哈一笑,然後在指頭上掐了掐,說;「你不認識貧道,貧道可認出了你……,只是這天機不可洩露,你是貴客,怎的屈駕此地?而且是這麼的年輕?」

    李白見他說話有些神秘,就笑著說:「你大概認錯我是誰?我第一次來此,又是第一次見你,你不會認得的。我名李白,家住青蓮天寶山。」他見喻老道長一直在觀察打量他,他就很親熱地說:「我早就聽說你喻老道長的大名,只是無緣與你如此高壽的壽星相見。今日一見,令小輩萬分的崇敬。」

    「哦!你就是李白?」喻老道長眼目中的李白是如此的才氣橫溢,飄逸蕭灑、氣度不凡,不由得肅然起敬:「我看過你的詩文,驚奇絕妙,氣勢豪放,而今大唐天下還沒有你這樣的詩傑文筆,來,快請入坐!」

    李白和喻老道長談詩論文很是投機,說起共同語言來大有相見恨晚的意味。

    從沒見過如此高壽之人,李白便虛心地請教喻老道長的長壽秘訣,他卻笑而不答。

    這時,午間鐘聲響,喻老道長請李白吃午飯。小道士抱來一罈酒,當把壇蓋揭開時,一股醇厚的濃香酒氣撲鼻,沁人心房,有種誘人的魅力趕都趕不走。

    喻老道長給李白斟了一杯酒,笑著說;「這酒香能飄到對岸城裡去,香氣久久不散,引得一些酒鬼時時登門,叫人好心煩。」

    李白忍不住先就喝了一口,在嘴裡一品味,不由得好驚奇:「這酒奇特,從沒見過,今天喝了,是我人生的一大快樂享受。」喝下去,只覺得窖香濃郁綿軟爽口,純正柔和醇甜潤心,回味悠長全身舒適。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有一種飄逸成仙的感覺。李白忍不住連稱「好酒、好酒,喻觀美酒!」

    喻老道長臉上充滿了喜悅之情,說:「三皇五帝開天劈地以來,這酒的文化歷史源遠流長,有儀狄作酒、杜康作酒之說。同是五穀雜糧釀造,卻有優劣之分,天壤之別。我喻觀之酒,是我精心煉的延年益壽丹藥加這濂泉之水,混合五穀雜糧多種秘方釀成。可說是當今大唐天下還沒見過,自然是不同俗物。剛才居士問我長壽秘訣,你喝了這酒總該明白了?要是經常飲用,豈有不延年益壽的?」

    聽他這一說,李白相信得有些癡迷,就問:「你這如此的美酒,何不多釀些暢銷百姓,造福大唐天下。」

    「難啦 !」喻老道長哀聲歎氣說:「官府卡住的,限令釀造不得太多,釀造出來還沒入庫就來全部拉走,給的價錢很低不說,還一直拖欠,弄得沒銀子購原料。一些惡霸奸商時時上門生事,強行索要,不給就行兇打人。眼下雖在釀造,卻是負債纍纍難於支撐了。」說到這兒又是歎了一口氣:「有時我就想,乾脆關了這酒坊,但又不忍心這門秘訣失傳。」

    見喻老道長也有如此煩惱不順心的事,李白不想讓他太傷感,就把酒杯一端:「喻老前輩,我祝你長壽成仙,還想聽你講這喻觀酒的根基,來,喝一杯!」

    「好,再給來一壇。」喻老道長接過酒罈又給打開說:「今天遇到知己,我們一醉方休。」他與李白碰了杯便一飲而盡,隨即擰須一笑:「道家的本分就是得道成仙,道士修行煉丹有無數派別種類。我主煉的丹藥用於釀酒,不僅可以舒經活血,強精壯陽,還能去風追濕,解除病痛,更能壯氣益壽。你說,人若長壽且又修身養性,長期以往豈有不成仙的?所以,你看八仙修煉,對酒就很偏愛,特別是鐵拐李,成天背一個酒葫蘆,早就是酒中仙了。」

    李白聽了喻老道長對酒的一番贊語,甚是贊同。兩人高興得喜笑顏開,一杯接一杯地喝,像是忘記了天地白日。李白顯得有些飄飄似仙,詩興湧起就像騰雲駕霧:「我先前吟的一首《將進酒》還不全面,這個時候見你喻老前輩白髮、白眉如此的仙風氣度,又想到我……,便有新詩句……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日青絲暮成雪。

    李白一落句,喻老道長拍手叫好:「好有氣勢的驚奇妙句。」他擰著白鬍鬚歎息說:「黃河之水從天落下,一路向前奔向大海,永不回頭啊。這無情的歲月就這樣匆匆流走,真的無法留住麼?從明鏡中,我看到自己滿頭秋霜,想到青絲如染的少年時光也會轉瞬不見,這令人何等悲涼啊!」

    李白聽著直點頭:「沒料到,喻老前輩把我的心思猜透了。現在我把構思的《將進酒》吟一遍,可能還不完善,還請前輩指教: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日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李白吟誦完,喻老道長站起身喝彩,他把酒杯一舉:」這真是千古絕唱的酒詩,好呵,我這美酒天下少有,你這酒詩更是天下難見。拿紙筆墨硯來,請你抄下來,我掛在喻家觀的三清大殿上。」

    此時,李白有些喝醉,只見他一手舉杯,一手提筆往天上一繞,落下筆鋒就像黃河之水奔騰起來:

    將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日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李白手中之筆龍飛鳳舞,呼呼生風。一筆一划動天地,驚鬼神,乘興加進幾句使得《將進酒》日益成熟,引來不少的道士、香客前來圍著觀看,稱讚喝彩之聲不絕。

    正在這時,突然擁進一夥人撞進三清大殿,他們個個橫眉豎目,做起一幅誰也惹不起的霸道樣子。香客們一見也都嚇得忽的一聲跑了出去。

    為首的一個黑大漢斜眉吊眼地把喻老道長瞪一眼:「喻老道,今天,我們來拿酒,你該準備好了?」

    看見這夥人是故意來鬧事,喻老道長叫人領李白去另一間屋裡坐。李白不放心,邊走邊往回看。只見黑大漢指手劃腳的正與喻老道長爭執,他不便去過問,也就去了另一間屋裡。

    這時,小道士早把酒菜端進了屋,請李白一個人慢慢喝著,說是師父辦完了事就來陪他。

    李白也就慢悠悠地喝了一杯,端起酒罈正往杯裡斟酒時,只聽三清大殿裡傳來了「叮叮咚咚」的響聲。急忙出屋一看,只見黑大漢揮拳動腳地打喻老道長。兩個中年道士前去勸解,也被抓住拳打腳踢。看到兩個中年道士被打趴下,黑大漢轉身口出惡言又向喻老道長耍威風。

    由於距離遠,沒聽到他們說的話語,只見黑大漢沒說到幾句,舉起拳頭又打。

    李白氣得難以容忍:你一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欺負一個百歲老人,不覺得可恥、可惡麼?他跑上前去想制止,卻讓喻老道長擺手止住。

    此時,只見黑大漢吼了一聲:「臭老道,你到底給不給酒?」

    喻老道長解釋說;「眼下正在釀,庫房沒酒了,要不還有兩壇散酒你就先拿去……。」

    「不行!」黑大漢的火氣更大,把喻老道長猛的一掌推倒在地,但他沒住手,而是抬起腳就要往下踏。

    眼看喻老道長有危險,李白大吼一聲:「住手!」就在黑大漢的一腳即將踏下去的時候,李白身形一閃搶到面前把黑大漢一掀,說:「你有啥事輕言細語說嘛,為啥行兇打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你是人嗎?」

    黑大漢被李白的一掌掀去,連著退了好幾步站定。瞪著眼向李白髮出威脅:「你是幹啥的,不想活了?」當他看清李白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時,就咧著嘴巴發出更厲害的威脅:「關你屁事,滾開!否則老子下毒手打死你!」

    「你敢!」李白身子往前一站,毫不退縮,根本沒把他的兇惡樣子看在眼中。

    黑大漢想的也惡毒:這小子如不收拾住,這幫臭道士就不得低頭。他向幾個跟來的人一使眼色,幾個惡徒挽的挽衣袖,揮的揮拳,齊刷刷地圍了上來。

    李白並不信邪,雖沒帶劍在身,就把拳頭一伸,以掌化劍飛舞起來。

    起初,這幾個惡徒以為人多勢眾,降服一個乳毛未乾的臭小子不在話下,撲搶打鬥也很凶殘。沒料到幾個回合之後,其中的兩惡徒已被李白揮起的掌鋒砍得吊起膀子直喊「哎喲!」另外幾個曉得李白不是好惹的,也都膽怯地溜到了一邊。黑大漢看了著急,他就揮拳赤膊上陣,就想憑著自己一身本領三下五去二,先把李白打趴下,再說對付臭道士。卻不料沒打幾下子,這個黑大漢就敗下陣來。他氣急敗壞地把李白一指:「你小子要是不怕死,明天就等著瞧,老子把大哥喊來,定要打得你跪地求饒。」他把手一招,帶起跟來的幾個人拔腿就跑。

    看到黑大漢帶起人走,李白仍是氣憤憤地說:「你算什麼東西,我李白連玉皇大帝都不怕!」

    喻老道長拉著李白說:「別說傲氣話了,你明天一早就走,這道觀的事情你不要管,一切由貧道來處置。」

    「我是看著不平!」李白望著黑大漢一夥人遠去的背影說:「他們放下話的,肯定要來報復,再說這事是我動手打了的,禍是我闖的,咋能甩手就走?」

    一位中年道士插話說:「師弟,你是不曉得,他大哥的直親是長安的王侯,縣大老爺都是巴結討好他。他又是練過武的,使兩把大刀,鬼見了都發愁,這方園百里無人是對手。我們道觀之所以賣給酒,是他逼得道觀沒奈何,加之又是胡縣令下了批文的,只好同意每月賣給他們三十罈酒。」

    又一位道士說:「如今,他要我們每月增加到五十壇,我們沒能力滿足,他就時常派流氓地疲來強拿硬要,稍有不如意,他就暗中指使這些人拳打腳踢。你今天打了黑大漢幾個人,他回去一告狀,還不惹下了天大的禍事!」

    「所以,我就叫你走。」喻老道長把雙手一拱說;「我看你雖是會幾下武功,但與他大哥趙麻兒拚鬥,恐怕你不是對手。我擔心你遭他毒手,你就快走。你一走,貧道一人承擔,他能殺了我?好了,不說多的話,明早上我送你走。」

    當天晚上,喻老道長陪著李白喝酒聊天,隻字不提今下午發生的煩惱事。到了深夜時,他才向李白告辭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天才麻麻亮,中年道士打著燈籠與喻老道長來到李白的住室外敲門:「李居士快起床,早飯已煮好。」

    昨晚喝酒過量,李白這個時刻還是頭腦昏沉沉的。他回答說;「天沒亮吃啥飯喲!我再睡會兒,等天亮再說。」他在床上翻了一個身,仰頭又睡。但喻老道長一直守在門口不走,李白一再勸他們走,可他們就是不願離開,看樣子是迫使李白起床吃飯。

    李白想了想不忍心百歲老人守在門口,也就急忙起床,一陣梳洗之後便隨喻老道長去齋房吃飯。

    坐下之後,李白看到端上桌的又是好酒好菜。喝酒的時候,喻老道長覺得有愧李白,一直是沉默寡言的慢慢喝酒。李白卻不同,他不斷地與他碰杯,一杯接一杯地豪爽吃酒。喻老道長看他喝酒就像喝水似的瀟灑豪邁,擔心他會醉,就一再地勸說道:「小居士下次來,貧道請你喝個七天七夜,今天嘛就喝到這兒,行不?」

    李白明白,這是喻老道長叫他停杯不喝了,是要趁天亮之前送我出大門。他就仰頭一笑:「一杯通大道,三杯合自然,喝醉了好,一醉解千愁嘛,我怕啥?喝一個天旋地轉,奈我何哉!我李白好的就是酒。」說著就吟詩道:

    天若不愛酒,酒星何在天。

    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

    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

    吟完之後,他抱起酒罈直往嘴裡灌,此時,他是感覺到君不見黃水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了。

    喻老道長攔也攔不住,只得看著他把酒當水喝,「咕嚕咕嚕」地簡直就是狂飲。

    喝完之後,李白端起酒杯出屋對著天上的月亮說;「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隨之又笑:「我怕誰,天上玉皇大帝都不怕,我怕了你?」只見他一雙醉眼一蔑:「黃金白壁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之後沒一會兒,他身子飄飄若仙,「啪」的一聲倒在地上,已是爛醉如泥。

    陽光灑滿道觀,鼓樓的鐘聲隨即撞響,預示著千年古剎的老廟迎來了新的一天。

    喻老道長像往常一樣,領著他的弟子們在三清大殿裡舉行參拜唸經的早課,敬香的善眾和居士們也都虔誠地跪拜一大壩。

    早課進行了一個時辰還沒結束,黑大漢和趙麻兒一夥人氣勢凶凶地闖進道觀來,橫行霸道得又吼又鬧。見這夥人有的提刀,有的拿棒,個個兇惡,特別是趙麻兒,他手裡拿著雙刀耀武揚威,口大氣粗地叫喊:「臭小子,你站出來!」

    這夥人的兇惡樣子嚇得一些善男信女和居士驚慌起來,有不少膽小的爬起來就跑,但這些道士們在喻老道長的帶頭下,依然是旁若無人地敲木魚唸經。趙麻兒開始時不敢太放肆,裝起傻樣子聽經。他聽得出來,喻老道長敲木魚的節拍沒亂,每個道士的臉上都是鎮定自若,誰也沒有斜視一眼,似乎沒把他們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看在眼中。

    聽著不賴煩,趙麻兒火冒冒地把手中的雙刀一舉,正要下令向這些道士興師問罪時,黑大漢跑來向他說:「大哥,我在道觀各處找了一個遍,就不見昨天那個小子露面,是不是這樣……。」

    聽了黑大漢出的主意,趙麻兒似乎改變了主意,只見他手一招,在黑大漢的領頭下,這夥人就像強盜似的擁進了釀酒的作坊。

    進內一看,只有幾個雜工和兩個道士正在往灶堂裡加柴,熊熊的柴火燃得正旺。幾口釀酒的蒸鍋冒著熱騰騰白茫茫的蒸氣,一支小竹管正嘀滴答嗒地淌酒液,濃濃的酒香在作坊裡瀰漫。趙麻兒曉得這是釀酒的一個重要工序,接下來還要加進配方進行勾兌。可他這時卻黑了心,就想把這蒸鍋、酒罈子砸個稀巴爛,就要這些道士傷心和絕望,就要讓他們哭天無路。於是他把大刀在手裡一舉:「我的徒兒們給我猛砸猛打,老子有王爺撐腰!」他首先飛起一腳,帶頭就開砸。一口大酒缸「嘩啦」一聲被踢破,卻不料從大酒缸中跳出一個人來,大叫一聲:「你們誰人敢砸?我就首先砸爛他的狗頭。」

    這一聲喊叫勝似一聲驚雷炸響,嚇得趙麻兒、黑大漢一夥人驚呆了。有幾個正想動手開砸的也就不敢動彈。

    從缸裡跳出的人是李白,黑大漢把手向他一指:「大哥,打我們的就是這小子。」

    趙麻兒盯李白瞪了一眼大喝一聲:「你娃娃找死,我今天把你剁成肉醬!」他的雙刀一舉,縱身一跳,直向李白的頭頂砍去。

    要知李白咋會出現在這裡?事情是這樣的:

    今早上李白抱起一罈酒像喝水似的狂飲,他「啪」的一聲撲倒地上。喻老道長以為他是喝得爛醉如泥,心裡就在著急:這咋辦?要是趙麻兒今天來鬧事,肯定要與李白拚個你死我活。如今醉成了這樣,能不幾刀殺了他呀?一位道士給出主意說:「趁這陣天沒亮,把他背到廟外易居士家去躲藏。」

    喻老道長也沒多想,只願李白躲過趙麻兒的毒手,也就急忙吩咐一個道士把李白背上,他親自陪同送李白出了大門,然後摸黑去了易居士家。

    其實,他們那裡料到,李白雖是有點醉麻麻的,但他的頭腦卻很明白,只要自己不離開廟門,喻老道長為了自己的安危肯定是要趕我出門。可他擔心,我這一走,自己倒是安全,卻把災難留給道觀,所以他就心生一計,抱起酒罈子狂飲……。

    之後,他雖在易居士屋裡舒舒服服地睡下,但心裡卻是難以平靜。

    天亮了時,聽到易居士對他老母說:「我去廟裡酒坊接班,你把這位廟裡的貴客照看好,茶水端勤些,千萬不要摔著他了。」

    正當易居士收拾停當要出門時,李白跟在後面悄聲喊他。

    易居士忙著把他往屋裡推,他就向易居士講道理,並說服易居士帶他返回道觀。

    當李白與易居士走進道觀時,見道士們還沒起床,殿堂樓閣裡寂靜無聲。易居士也是一個有心計的人,就直接把李白帶進了釀酒作坊。進去時,遇到一個道士攔著。他拉著道士說了許多的好話,這才使這位道士默不著聲的。

    不一會兒,外面三清殿開始了唸經做早課,李白聽著「唔哇唔哇」的唸經聲和濃濃的酒味兒就在打磕睡。就在這時,黑大漢和趙麻兒一夥人又吼又鬧地闖進廟裡來。易居士顯得有些驚慌就把李白推著去找地方躲藏,卻不料李白不慌不忙地跳進一個空酒缸裡,叫易居士拿酒來。

    易居士哭笑不得地說:「這會兒你還有心思喝酒呀?」

    李白笑著一拍肚子,「我的肚子大,就想把這王侯的親戚裝在肚子裡搖!」

    易居士端了一杯酒來,李白卻不幹,硬要叫抱半罈酒來。

    把一個蒸鍋蓋扣上酒缸後,易居士有些不放心,急忙搬來一些木柴堆在缸邊。怕李白在酒缸裡閉了氣,又特地用一根小木棒支了一個通氣的縫縫。剛把這些事情做完,黑大漢和趙麻兒帶起人就闖了進來。

    此時看到趙麻兒來勢凶凶地舞著雙刀殺來,李白根本沒把他看在眼中,就把掌形一變,也就使起掌形的利劍迎了上去。

    這趙麻兒舞著雙刀殺來,見李白赤手空拳以為自己是佔到了上風,他就顯得更為猖狂,把手中兩把大刀揮舞得呼呼生風,朝著李白劈頭蓋腦地猛砍猛殺。

    他二人一來一往的打鬥相當的激烈,此時,李白武功已是大有長進,加之他沒把趙麻兒這樣的惡賊看在眼中,打鬥也就異常地英勇。黑大漢與其餘的幾個歹徒就站在一旁觀戰,不時的還給趙麻兒吶喊助威。在作坊裡釀酒的幾個雜工包括兩個道士那見過這種陣仗,也都嚇得溜出去通風報信。

    李白與趙麻兒你來我往地拚殺,雖是殺了幾個回合,仍是難分勝負。李白想到師父交給的武功絕招,正好拿出來演示。他就身形一晃,變換兇猛招式,使出他剛練成的道生萬招第五層功力就像旋風似的猛烈。他越舞越快,已是達到瘋狂的程度,這一下就打亂了趙麻兒雙刀的優勢。他舉起刀想亂砍亂殺,卻被李白旋風一樣的劍招晃得頭昏眼花,沒幾下子就在連連敗退。

    看到趙麻兒要被打敗,黑大漢也就急忙舞著大刀殺了進來,就想來個兩面夾攻致李白於死地。李白才不怕他們呢,目中無人似的舞著無量劍招橫掃。瞅著黑大漢膽寒心虛的空隙,避開黑大漢的刀鋒,飛起一腳踢了過去,其力相當沉重,只聽「彭」的一聲給踢了一丈多遠,大刀脫手飛到半空中打旋。李白飛身躍起一把接住,大刀在手中一亮當著利劍直向趙麻兒的咽喉刺去。趙麻兒那能抵擋,只得急忙倒退。匆忙之中腳下一絆,仰板板地摔倒地上。李白搶上一步,腳一蹬踏住了他的胸口,舉刀就要劈下去。

    正在這時,只聽道觀外一聲接一聲的鑼響,有人就在呼喊:「昌隆縣令胡大人到!」

    李白沒抬腳,仍是死死踏住趙麻兒的胸口。他雖在掙扎,卻讓李白的大刀鎮住的。

    胡縣令與喻老道長進來一看,都是吃驚不小。喻老道長沒想到李白喝得爛醉如泥竟然把趙麻兒踩在腳下,他是高興得吃驚。胡縣令見李白把趙麻兒整得這麼的狼狽,他是擔心惹上瀆職。害怕得罪了京城的趙王爺,怕自己丟了烏紗帽,他是嚇得吃驚。他就急忙上前向李白說:「李白,你快快放了他,你曉得他是誰?他可是京城趙王爺的直親!嗨喲喲,快快抬起腳,向趙大官人賠個不是!」

    李白卻不聽他的,相反還哈哈一笑:「他真是王爺的直親?你不說還罷,你一說我偏要踏一踏這個王爺直親的腦袋。他王爺親自來了,如果不依理還橫行霸道的話,我照樣用腳踏。」說到此,他把趙麻兒一踢:「還不快滾!」

    此時的趙麻兒早沒有了趾高氣揚的神氣,已是狼狽不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聽到喊他滾,他撿起刀,灰溜溜地站起身就走。沒走幾步,卻被李白一聲喝住:「你站住,今天打爛了酒缸,又使灶堂熄了火,造成這幾鍋酒料報廢,你得加倍賠償。」

    趙麻兒只想快點兒走開,他就掏出一百兩銀票往喻老道長手裡一塞,說了一句:「對不起!」待他轉身又走時,李白又把他喊住說:「你聽好,你如果膽敢再來道觀橫行霸道,我隨時取你的人頭狗命,而且到京城找皇帝老子告你的狀,你滾!」

    看到趙麻兒溜走,胡縣令把眼向李白一望:「李白呀,我咋個處處碰見你惹事?本縣忙著為你收拾爛攤子,我都怕你了!」

    李白仰頭一笑:「我在想呢,咋個有利可圖,欺壓百姓的事情十處打鑼九處都有你?挑大糞的碰到你,是不是也要沾上一指拇?」

    胡縣令臉色微微一紅:「那裡話喲,我這一縣的父母官能不遇事快速處理麼。」他本想冒火的,卻又不敢得罪敢去找皇帝老子告狀的李白,只得尷尬地笑著說;「本縣還得去找趙麻兒談一談,化干戈為玉帛麼。」

    胡縣令等人出了大門,道觀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喻老道長很是感激李白為道觀平息了這場風波,感覺到制伏了趙麻兒這夥人,給道觀今後的煉丹、釀酒創造了一個清靜的環境。他與道觀的道士們捨不得李白走,要他留下來就在這兒煉道修行,說是同樣也能得道成仙。

    李白搖頭說:「我在匡山已拜東巖子為師,就一定要把書讀好,把劍練精。」說到此,他突然記起一件事,就向喻老道長打聽這趙麻兒的背景和來歷。

    「說起趙麻兒。」喻老道長歎了一口氣說;「他原是竇團山的一個和尚,是磨化長老的一個弟子。看來,他是五根不盡,塵世難了,就偷跑下山與一個寡婦伙了家。黑大漢也是一路的貨色,他們糾集一夥流氓地痞辦了一個武術班,順便幹些黑道上的生意,整了不少的黑心錢。他想多弄些喻觀酒,轉手高價蒙利。他們揚言,他是京城趙王爺的直親,所以胡縣令也巴結他,當然,是不是真的誰曉得呀!」

    「哦!」李白似乎明白了什麼,就向喻老道長拱手告辭:「我們相處雖短,但這喻觀的美酒醉得你我情意濃濃的。」

    喻老道長把李白拉了拉:「你莫忘記把《將進酒》寫成功的時候,給我道觀送一幅字來,我呀給你掛在牆壁上,留傳千秋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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