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惜斂小心翼翼地將用冰魄鎮過的珍珠粉,細細地勻撒在藍幼蘭的傷口上。
這一次,奇跡出現了,她全身的傷口都在神奇般的癒合。可是每好一道傷口,就有一股黑氣往上移動,竄到她的右臉上靜止下來。
難道她中毒了嗎?梅惜斂仔細替藍幼蘭把著脈,沒發現有任何中毒跡象。
江心婕還沒和白衣老人談判好呢,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把她捲進了某種漩渦,在頭暈眼花中她華麗麗滴失去了知覺。
再放下她的手的時候,梅惜斂驚訝地發現,她原本受了重創的手竟恢復了昔日的光潔。十指纖纖如玉,就像不曾受過任何虐待。
正當他看得出神,突然聽見一個虛弱的聲音:「梅大哥?」
( ☉ o ☉ )啊!梅惜斂徹底怔了——她、她、她居然醒了!真的醒了!
「幼蘭!你醒了!」梅惜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身上的傷,全都不翼而飛了!就算冰魄鎮珍珠再有奇效,也不能讓她的傷好得如此徹底吧!
在狂喜的同時,他的心底生出一種莫名的不安。
「能見到你真好」藍幼蘭在他的攙扶下坐了起來,依著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輕輕喚著:「梅大哥……」
「嗯?」
「梅大哥……」
「怎麼了?」她一醒來就像個沒事人一般已經夠讓梅惜斂不安了。她這樣一疊聲的,只是叫他,讓他更不安了:「幼蘭,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對我說?」
「沒有」藍幼蘭搖頭。
她不能說在她昏睡的時候,他們的話,她都聽見了。那樣,她就必須面對是要哥哥還是要感情的問題,她已經失去了程哥,不要連梅大哥也失去。現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將來是去是留,她不想梅惜斂受傷害,更不想是由自己去傷害他。
「梅大哥,你可以不娶小雪姐姐嗎?」藍幼蘭抬頭看著他。
「為什麼?」梅惜斂心裡「咯登」一跳。
他原本也沒想過會娶凌雪。就算是師命,這次他也徹底猶豫了。之所以沒有送凌雪走,是因為他還沒找到一個適合送凌雪去的地方。
「就……」這個要求乍一聽起來,實在是太無理了,藍幼蘭咬了咬下嘴唇,說:「就覺得她長得不夠結實,好像風吹一吹就能吹跑。將來生了小孩,身體更差,梅大哥又要照顧小孩又要照顧她,不是太累了嗎?而且,我覺得你們兩個人也沒有相處多長時間,彼此肯定不夠瞭解。要不,你們相處個三年、四年的,彼此都瞭解了,再成親也不遲嘛,晚婚晚育對小孩也有好處。」
她要說的,恐怕不止是這個吧?
梅惜斂猜測不到她的真正用意,只得照實說:「雖然師命不可違,但我真的不打算娶一個我不喜歡的女子。幼蘭,你放心,我不會娶凌姑娘。」
╭(╯3╰)╮ 什麼叫讓她放心?
藍幼蘭顧不上尷尬,又說:「梅大哥,你能不能再答應我一件事?」
「只要你開口,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你」
這麼真執、這麼情深的用意,的確超出了大哥能做的範圍。
藍幼蘭鼻頭一酸,差點滾出淚來。把臉埋進他的臂膀中,忍了好一會,她才悶悶地撒謊說:「我要回去了,梅大哥,我要回我來的那個世界了。」
「什麼!」梅惜斂頓時像被雷劈中了一般,整個人都僵直了。
「這幾天我其實都不在這裡,我去了一個叫無涯空間的地方,那裡有一個老爺爺,他告訴我說,我可以回去了。我的爸爸、媽媽、程哥、威哥,他們都在等著我。所以,梅大哥,你能不能答應我;在我走以後,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找一個真正對你好的女孩子成親。然後早點離開京都這個是非之地,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安安樂樂的生活?」
除了她,他這輩子還能找到誰,值得他這樣愛、這樣牽掛的女子?他何嘗不想離開京都,可他身上背負的,是親情血債。
梅惜斂怔怔地看著她,無限感傷地問:「幼蘭,你真的要走了嗎?你決定了?」
「嗯!我必須要走」藍幼蘭張開雙臂緊緊地抱著他,哽咽了:「梅大哥,我會惦記你的。我會一直用心看著你,你要好好的,知道嗎?」
「你……」梅惜斂強忍回眼眶裡的眼淚,盡量平靜地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越快越好」
藍幼蘭清楚記得,在她被捲進漩渦時,白衣老人告誡過她。她在汝陽府,最多還能留一天;之後她臉上就會長滿黑斑。如果被他們看到她那個樣子,她再離開也沒有意義,到時候她就要被打回無涯空間。
「梅大哥,你能陪我回泌香院嗎,我想沐浴更衣,去向汝陽王辭個行。」
「好」梅惜斂安靜地答應著,起身的時候,身子明顯有些搖晃。
藍幼蘭握著他有些顫抖的手,心底有想要告訴他一切的衝動。告訴他,她只是要離開汝陽王府,並不是要離開這個時空。她現在回不去,她被家人討厭了、唾棄了;她什麼都沒有了,只有程哥沉重的愛,和他。
可他和皇室一定有著密不可分的淵源,她也必須要遠離他。
回到泌香院,春紅、春桃和小碧一見到藍幼蘭,立刻就哭了,幾個人長跪在藍幼蘭面前,痛哭不止。身為一個婢女,能遇上藍幼蘭這樣,肯捨命保護她們的主子,真是百年難見。
「王妃,奴婢對不起您,幸虧梅先生治好了您,要不然,奴婢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難以贖罪!」
藍幼蘭淚水漣漣地扶起春紅,叮囑道:「雖然你只是個丫頭,在這個天空下,你必須做身不由己的事情。但是,你要記住,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裡,大家都應該是一樣的,不應該有貴賤之分。所以,以後,你們不要再看輕自己,要好好的、努力的、有尊嚴的活著,知道嗎?」
「奴婢記住了」春紅並不能理解藍幼蘭的話,但心知愛乾淨的她,回來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於是扶著她,對小碧和春桃吩咐說:「你們兩個,快去替王妃準備洗沐水具。」
「哎,奴婢這就去!」小碧和春桃趕緊跑開,急急的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