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總要在這個浪漫旅程的開端說點什麼才好的,就像政府在啟動一個大的項目的時候,重要領導在奠基儀式上都要即興講話一樣,要不然王蕾就會發現我這個人有點不對頭的;畢竟女人通常都是敏感的。我心裡的秘密目前只有我自己知道啊——即便是爛在心裡,我也不能外洩的,這是生活的潛規則,於是我強顏歡笑地裝作興致很高漲的樣子。
我笑嘻嘻地對王蕾說:我至少有5年沒有出去過了,呵呵。
王蕾驚訝地說:你在公司負責的企管業務不是經常有什麼外調任務的嗎?
我解釋說機會是有幾次的,但是我都在快出發的一刻忽然感到十分無趣,就找借口果斷放棄了,說真的,我當時覺得還是回到我的小橫巷的蝸居裡睡一大覺比什麼都好、比什麼都有意義的。
你這人真怪!我們背後都說你有點變態的。王蕾脫口而出。
我說「你們」裡有李海芸嗎?那女人最喜歡對我品頭論足的。我恨恨地說道。
火車開出了一段距離,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
我眼睛裡的城市在逐漸地陌生起來,一大片蔥綠的稻田出現在我的視野裡。我的心情逐漸好了起來。
我們所在的臥鋪包廂裡除了我和王蕾之外,還有一白鬚老者,帶著老花鏡,一上火車老人家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份報紙有滋有味地看著,他的行李還是我爬高給他放好的呢。他是上鋪,看他不方便,我就提出把本來是胡小葦的下鋪讓給他,他用山西口音感激了我半天,一口斷定「額」是好人,呵呵,我是什麼人我自己都沒有搞清楚呢……
我睡上鋪,這是顯然的,我決定先爬上去體驗一下——真正的目的是想檢查一下師晴晴師主任給我準備的行囊裡究竟有什麼寶貝。我好奇地一樣一樣地拿了出來,呵呵,貨還真不少的,有內褲、襪子、毛巾、香皂、電動剃鬚刀等一系列生活日用品,另外還有乾淨的T恤衫兩件,西褲兩條,甚至還有避孕套一盒——媽的,這是什麼意思啊?吃的零食也不少的,都是袋裝的熟肉製品,有雞肉、牛肉、魚什麼的,我的媽唉,竟然還有兩瓶五糧液……
說什麼好呢,師晴晴這種善解人意、對男人瞭解很深,並且又是心胸寬廣能夠容忍男人犯錯的女人真是天下少有啊,這樣的女人真是太適合當老婆的,此刻,隨著火車行駛過程中必要的顛簸,我的心也在顛簸著,我慚愧地想到了師晴晴師主任的諸多好處了,真的是感人啊,我幾乎眼淚都要流下了——這樣的好女人,說實在的,我就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啊!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我對胡小葦胡副總我的直接上司死纏爛打地追求有意義嗎?我楞住了。
你在上面磨蹭什麼呢?下來吧,我這兒有好東西吃呢。王蕾在下面快活地叫著我,快下來啊,老宋!
我向下探了探頭,有點撒嬌地說:蕾蕾,我好累的,你看我的眼圈都發黑了,昨天我沒有睡好的,人有點迷糊,我想先瞇一會兒,養養精神,等到了午餐時間我們一起去餐車吃飯,我還帶了好酒呢,怎麼樣啊?
好的啦,我一定陪你喝點,王蕾快活地說著,這個女人因為浪漫的旅程正在開始的緣故她的笑容裡露出了幸福和陶醉的神情,似乎我們之間的這次旅程是一個幸福的婚姻之旅呢,她被一種假象所迷惑了……
中午時分,我被王蕾用粗暴的方式叫醒了,她搖了我半天並掐了我腮幫子的肉——才終於把我弄醒的,我睜開眼睛一看,呵呵,我在火車上呢,窗外的燦爛陽光熱烈地透進來,美麗的景色快速地變換著,因為火車軟臥包廂開著空調的緣故,我並沒有感到一絲炎熱……
本來,因為被人掐了一下,我正想發作呢,一看是王蕾,正用一種小女孩一樣調皮的目光看著我,我升起的火氣馬上就熄滅了——誰叫我有把柄在她的手心裡攥著呢。我伸了伸懶腰,感歎自己竟然睡的那麼深沉。
該吃中午飯了,列車上的廣播也在有禮貌地號召廣大旅客:想去餐車用餐的旅客,請到七號車廂……我聽見王蕾在我耳邊大聲叫道,老宋,你睡的真香啊,簡直是鼾聲如雷,昨晚你做賊了嗎?
我很不好意思地坐起身,翻身去包裡把一瓶五糧液拿了出來,並用英文說了一句: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