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萬綺樓的門前停著輛馬車,車前人影綽綽。
莫管家似乎很是著急,當晚便帶著我和小思要走,臨行前秀媽送我們出門,拉著小思,她那張厚重的胭脂白粉下的老臉,難得的顯露出人情味來,她看了小思半餉,似乎有許多話想說,末了,卻只說了一句。
「莫要回頭。」
小思點頭,嘴角是笑,但眼眶隱隱的泛著淚光。她知道秀媽雖是老鴇,為人也頗為市儈,但對她卻是好的,不然,為何樓中女子那麼多,獨獨為她另外立住處,建了相思小築。
見小思眼泛淚光,秀媽不忍的別過臉去,拉著小思的手也放下了,卻不知有意無意的與蒙著她帕子的我對著了眼。卻又馬上不自然的將視線閃到一邊,走到我身邊,將她手上的帕子又遞了我一塊。
「若被人趕出來了,就回來吧。人醜雖,但好歹眼神乾淨,手腳又勤。」秀媽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彆扭,陰陰陽陽的,估計平時罵我慣了,想說點別的還真不容易。我聽著也彆扭,彆扭的想哭。覺著還不如罵我一頓把我趕走舒服些。
我將秀媽的帕子收好,又從背包裡拿了幾張紙出來遞給秀媽,不等她展開,就跟了小思和早就等的不耐煩的莫管家一同上了馬車。
「啊!!!虧了虧了~~~醜八怪,你快給老娘回來。」秀媽看了我給她的白紙,雙眼立馬瞪的滾圓,提了裙子就朝我們的馬車奔來,邊跑便喊。「虧了虧了。」
「你給秀媽媽什麼啊?看把她激動的。」小思見秀媽矮胖的身子消失在地平線之後,才將探出窗外的腦袋縮回,好奇的看著我。
那莫管家和車伕坐在車外,車裡就我和相思,我解開我的小包袱,裡面有一半是吃的。隨手拿了包點心就吃起來。
「沒什麼,就是幾首近來打算教你歌而已。」她好歹也給了咱兩塊遮醜布了,咱就想著好歹也給她點回禮不是,但早知道她會哀號著殺出三條街來追我,就不給她了。我嚼著點心,偶爾看看越來越黑的天,以及越來越荒涼的景色,忽然有些感慨。別了,凌州。我的故鄉。
小思聽我這麼說,倒是笑了。
「那估計不久後她又能培養出下一個『莫相思』了。」說完又回了回頭。
「不是說了不能回頭嘛,你怎麼老回頭。」我有些著急,用黑黑的小爪子撥回她的頭。
「連你也信這些啊~。」小思白了我一眼。撥開我的爪子。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麼。」我丟回個白眼給她,見她一陣噁心,估計很醜。
和小思相處的久了,我有點沒規沒矩起來,回頭想想我自從當她的丫鬟後,還沒有叫過她一聲小姐呢。也許,在心理,打從第一眼起,就吧小思當成朋友了吧。
真是奇怪啊。
我吃了一袋的點心癱坐在車上,馬車又一顛顛的好不舒服,再加上胡思亂想,眼皮打了會兒架後,便沉沉睡去了。
「寶貝啊~~~,這次,就是死,我也不能再回去了。」
模模糊糊的感覺到有人給我蓋上了毯子。我醜陋的臉上不自覺的顯出舒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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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莫管家畢竟還是上歲數了,這不,趕了一夜的馬車,今日才到中午,就在凌州城境邊上的一個小鎮上尋起了住處。
我暗笑,您這麼趕,是折磨我們呢,還是折磨您自個呢?
那莫謙雖是管家,但好歹也是在首富之家吃喝住的人,顯然比我們還要嬌生慣養,問了路人,就直接奔著最好的酒樓去了。
「到了,今日便下榻在這歸酒居了,請二位姑娘下車。」莫謙的聲音依舊冷漠但卻有禮貌。讓我想起上世最討厭的一個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雖然那個聲音是女的,但和莫大管家有異曲同工之妙,聽著就想罵句髒話。
我很有涵養的壓抑住想罵人的衝動,攙著小思扶臀而下。綠著眼看那酒菜飄香之地。
「哇~~~看不出看不出,這偏遠小鎮還有如此豪華的酒樓啊,我流著口水仰頭看著華麗高大的酒樓。聽見莫管家在一邊不屑的「切∼」了一聲。
我心裡默默的罵了一句,你這被有錢人寵壞的小賤狗。拉過小思就想飛奔進去大吃大喝。咱鬥不過他,吃光他的錢也是一樣的。怎的卻忽然被小思反拉了一把,差點跌倒。莫管家也不管我們,逕自朝裡面走去。車伕則照顧馬匹去了。
「寶貝你看。」小思朝著酒樓大門一側努了努嘴。
「怎麼了?大白天見鬼了不成?」我看小思雙目圓睜,好奇的轉頭看去,只見那裡停著許多馬車,其中一輛極為顯眼,大的可坐十餘人,款式華麗的似曾相識。
「難道......〞
我看著小思,小思也看著我,並對我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