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看他,我不敢抬頭看向他。
低垂著眼,我輕皺起了眉。
應該怎麼辦?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視線仍停留在那空空的桌面上,而我卻感覺到了淡淡的不安。
在那上面,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吸引我的視線。
然而,我的眼,卻仍然無法移開。
是因為,站在我面前的是他嗎?
那個讓我想看卻不敢再看的人嗎?
「冷然!」他那本是低沉的聲音又低沉了一些。
他生氣了嗎?他又想要發怒了嗎?
而我,害怕了嗎?
輕輕地,我笑了。
其實,我從來就沒有怕過他。不是嗎?
而這一次,我似乎更沒有了需要害怕的理由。
因為,這裡是——精神病院!
而我,就是那個不正常的人。
一個不正常的人,需要害怕嗎?
不需要。
所以,我不會害怕什麼。
輕眨了下眼,看著桌上映出的黑影。
我清楚的知道,他就站在我的對面。
甚至,我可以感覺得到他的氣息。
好熟悉,卻也好陌生。
看向他!
我在心底命令著自己!
是的,我要看向他!
於是,我抬起了眼。
於是,我看到了就站在我眼前的他。
我的眼,是怎麼了?
竟然看著他,也同樣的無法移開視線。
他白皓,會有著這樣的神情嗎?
他在傷心嗎?
怎麼可能?
他在傷心著什麼呢?
看著他的眼,我笑了出來。
而在他的眼中,卻瞇起了危險的光。
是啊。這樣的他,才是他。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他。
「冷然。」他走到了我的身邊,他的手就搭在我的肩頭。
而我卻站起了身,擋開了他的手。
我不要,再仰視著你。
我看著他,向後退著。
「你是誰?」我平靜地問著。
聽著自己沒有音階的聲音,我的心底卻在輕笑。
是啊,你是誰呢?
我看著他,看著他微微地瞇了下眼。我知道,他就要憤怒了。
我差點都忘記了,他曾說過,我有著惹火他的本事。
而我,現在正在炫耀他口中的這個本事。
我還真是有些無聊啊。
看著他眼中的憤怒,我移開了眼。不再看向他了。
「你在說什麼?」他那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些隱忍。
我知道他在看著我。知道他正用那雙精亮的眼眸看著我。
我怎麼會忘記了。我從沒有一次成功的騙過他。
似乎每一次,我都會被他揭得鮮血淋淋。
而這一次,似乎也不會例外。
他不會相信,我不再記得他的。
可是,他憑什麼就這樣的認定,我不會忘記他呢?
只因為,你是白皓嗎?
只因為,是你,我就不可以忘記嗎?
這算什麼道理?
我看著他,看著他那微皺著的眉,輕扯了下唇角。
「你是誰?」我又一次重複著我那無聊透頂的問話。
很好,我在心底暗自慶幸著。慶幸我沒有聽到自己聲音中的不安。
然而,我的慶幸並沒能持續多久。
他沒有再問我什麼,只是看著我,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他與我,並不遠,然而,我卻感覺他好似走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
每走一步,我的心就會輕輕一痛。
好可笑啊。
我竟然會想要逃開。
我眼睜睜地看著眼前已有些模糊的他的身影,看著他緩緩地走到了我的眼前。
輕扯了下唇角,我還是笑了出來。
是啊,我是應該笑的吧。
既然你無法抓緊我的手,為何還要再次的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難道不好笑嗎?
我不想再記起!
我不想再記起你的一切!
所以……
看著他,我伸出了手,輕撫著他的臉龐,笑了。
「我好想你。」看著他的眼,我笑著說著。
不可以痛。其實,並沒有那麼的痛。不是嗎?
看著他微微一愣的眼,看著他又隨之緊皺起的眉。
我輕笑著,靠近了他。
我們可以給彼此的,只有自由吧?
看著他,我掂起腳,緊緊地抱住了他。
這是最後一次,絕對!
最後一次!
……
「我真的好想你……」我緊緊地咬著牙,呼吸著有些稀薄的空氣。
「我真的好想你,韓瑞!」在他的耳旁,我忍著心顫,終於吐出了那兩個字來。
那一刻,我明顯地感覺到他急劇一顫的身子。
而我的心,也在滴血了吧?
可是,這樣很好。
這樣,我們就都自由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