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了一下懷中的女子,心突突地跳動起來。血液開始不斷的循環。鏈接開始不停的跳轉。
她是誰?為何這副打扮。他觸及到女子那冰涼的肌膚,猛的鬆開擁著的大手。
冰冷異常的女子毫無知覺的跌落在綠油油的青草地上。他躺在青草地上,茫然的看著那清冷的月光。青松的倒影在月光下直直的撲入那女子的軀殼上。
他使勁拽自己的頭髮,長髮在寒冷的空氣中飄揚,他驚愕的掙扎起身。眼神更加的茫然。
這是哪裡?自己睡了一覺,頭髮竟然長的這麼長了。
他的心疼痛不已,他四下找尋那尖刀所刺的傷口。他扒開絲綢的長袍,扒開那錦緞華服。奇怪。心房外,俊俏的軀殼沒有一絲傷痕。
自己怎麼啦!他對著蒼天,對著明月大吼一聲:「啊!」而後深情的大聲呼喚:「天薇寶貝!寶貝!你在哪裡?」
人說一夢千年,自己跌入時空的隧道。來到了千年之前麼?自己借的這俊俏的軀殼又是誰?這個女子是誰?
他們為何會如此相擁?他回憶起剛剛醒來的情景。他們是一對殉情的男女麼?若果是這樣,自己附上了這男子的身,那這女子?
他大著膽子,頭皮發麻的伸出修長的右手中指和食指,靠近那女子蒼白的面龐,襲上那微挺的鼻翼。沒有一絲的呼吸,他嚇得後挪幾步,魂飛魄散。
烏鴉突然亂叫了一聲「哇!」他的心更是撲通撲通抖動不停。她死了麼?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殉情?他們也似自己和天薇寶貝一樣,面對著重重阻力的麼?
自己又該怎麼樣?天薇寶貝又該怎麼樣!
他起身對著皎潔的月光祈禱:「上蒼,求您讓我回去。我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我還未見著天薇寶貝,我不能就這樣走!我睡了那麼久,就是只為等待她,只為見她最後一眼。我這麼走了,來到這異世。天薇寶貝怎麼辦?」
他失魂落魄的望著蒼涼如水的月,他知道自己的心陷了進去,而且還在繼續的往下陷。那煩惱不堪的泥藻就快要淹沒他的頭頂,他悲哀,他淒迷,他無奈!
從秋到冬,他沉睡了一個季節。他覺得自己好似沉睡了千年。沉睡之前,他把夢想全部都給了秋天,秋天是一個收穫的季節。他想像著春夏之際和天薇寶貝的約定。他想像著夏秋之交最燦爛的玫瑰園。
結果呢?天薇寶貝始終沒有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失望了!絕望了!在這個寒冰的冬天他甚至沒有一件可以御寒的外衣,可以遮飾他的心靈。
他莫名地來到了這個異世。
他深愛著天薇,曾經那麼驕傲,曾經那麼自豪。因為天薇把最純真的愛給了他。他曾經那麼的幸福,曾把她深深的融進自己的生命裡。
他們就像一對在這綠草地上安靜吃草的兩隻羊,那麼的安詳!當他猛然抬頭,卻發現狼正在面前。他沒有絕望的後退,他替她的父親擋住了野狼的侵襲,自己卻無法逃脫最終的命運。
他終究還是沒有等到她的到來,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場流水,一場夢!一地落花人一生!
雪花飄舞,落在他青澀的髮絲上,落在他冰冷的體格上。他望著緩緩而下的雪,孤寂的眼神開始落下在這異世的第一滴淚。
他默然的望著那女子,雪開始慢慢疊加在她的身上。更似穿了一件潔白的素衣。要怎麼辦?留下她自己逃離。不然要怎樣?他很驚異這詭異的天氣,有月光的晚上為何會飄落雪花?雪花飄落的夜晚為何會有著淒迷的月光?!
他對著那素潔的身姿看了一眼,那蒼白的面龐忽然讓他一陣心痛!他和她必是一對相愛的人兒。若果讓她暴屍於此,他的心必是心痛不已。
他找尋了一會兒,發現那清脆滴落的溪水邊竟然有一座小小的茅舍。他跌跌撞撞,拼著才緩過來的力氣一步步行去。他哆嗦著喊道:「請問,有人在麼?」
山谷的回音傳過來,更加的恐怖。無人應答,只有幾隻野貓「瞄瞄」的回應著。他薄薄的嘴唇青紫,雙手不停的抖動。
藉著月光,他找到了火種,哆哆嗦嗦的試了好幾次,才點亮屋角的油燈。他細細打晾,這是一間無人居住的屋子。
牆角放著一桌、兩把小竹椅、還有一張小小的竹床。竹床上散落著一些凌亂的稻草。屋子的正中有些許的炭灰,想必是那個留宿於此的人烤火之後留下的痕跡。另外一角散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慢慢的走到屋外,拾掇了些許的柴草,在屋子中點燃。
火光撲哧撲哧,不停地舔食著他身上的水,霧氣騰騰地冒出,他渾身很不自在。差一點又要昏倒過去。忽然想到還躺在溪水邊的她,內心一陣急切。
天薇寶貝老是對自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對那些小貓小狗,天薇都會發一陣感慨。如若發現自己見死不救,她一定會鄙視我的。
他急忙跑出茅舍,來到那女子的身邊。透過月光看著她。
望著那蒼白的毫無血色的面龐,那如蝶翼般微卷的睫毛,竟然如此熟悉,蝶翼在雪花中飛舞,飛舞著最後的美麗。或許,美麗就在這一刻定格,美麗就在這一刻靜止不動。那薄俏的唇,蒼白如這飛舞而下的雪,他的心好痛。
她長的和天薇寶貝竟然如此的相像。那眉眼,那薄唇,那臉龐。不,她怎麼會是天薇寶貝。天薇寶貝在異世,不知她是否知道我離開的消息,不知她那明亮的雙眸還如往昔一般燦爛。
生命如此逝去,讓人好不甘心。不管怎樣?不能讓她如此濕漉漉的離開!
他斗膽拼勁全身的力氣,雙手托住那曼妙的身姿。她身體好輕盈,他托著她,好似托著一片樹葉,如此得輕飄飄。她好美,和天薇寶貝一樣的美,只是這種美有了一份淒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