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的神魂飄忽不定,幽靈一般的心和魂若即若離。他內心依然低喚:「董婉離,不要離開我!」
就如向西的路上,他一路低喚她的名字。她月亮般的名字閃閃發光,像一朵雪蓮在雪藏高原聖潔的開放,帶走神秘,帶走心底最深的情感。向西的路上,他空空的行囊盛滿空茫的風,也盛滿了對她的全部思念。
董婉離現在就在眼前,對著傲天莞爾一笑,輕語說道:「傲天!」
傲天拚命想要睜開自己的眼睛,可是卻不受他半點控制。他覺得自己的飄影劍還在與柳輕塵的金絲纏繞,糾結不清。他想要快刀斬亂麻,想要早點結束這場爭鬥。他腿軟臂沉,手中的劍越來越慢,金絲漸漸纏上他的身。
他感到陣陣酷熱,身上的汗水似乎都流乾了。他直覺的喉嚨冒煙,渴得難耐。他眼皮奇重,睜不開。低頭喃語:「董婉離,不要離開我!」
忽而頭頂開始冰雨落下,直直浸入骨髓。他緩緩地張開嘴,迎接著那甘霖。寒氣徹骨,不是甘霖!是霜劍!
婉離忽然不見。飄然離去!迎著刺骨的霜劍,他一路狂奔,追趕婉離。
傲天覺得自己在天路上狂奔的太久,找尋婉離太久。累得趴下,骨架都散了,四肢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寒冰過後,一陣火熱。不,是滾燙!還有「吱吱」的聲響!傲天幾乎沒有一絲呼吸,忽而聞到一股皮肉燒焦的臭氣。令他陣陣作嘔!他費力地睜開眼,面前晃動著一個人影,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
傲天瞇著眼,冷冷地望著,胸口感到陣陣生疼。一個血淋淋的印記燙在胸口之上。他嘴角抽了一下,望著眼前之人。
他年輕英俊,黑黑的劍眉,眼角稍稍上挑的鳳目,懸膽般的鼻子,稜角分明的口唇。他手中拿著長長的烙鐵。對著他微微笑著,帶著三分譏諷,七分報復!狠狠地看著自己。
傲天這才發現自己胸口那滾燙之感,原來是那酷刑所為。他內心自言自語:「果然是他?皇兄還真是會借刀殺人!借他人之手除掉自己的親生兄弟!」
想到這裡,他哈哈大笑。「柳輕塵!手下敗將!本王真是後悔當日為何不一劍刺死你!你這個賣主求榮的叛徒!你這個十惡不赦的惡魔!」
柳輕塵對著烙鐵吹了一口氣,聽到傲天後面說的話!臉上頓時色變,不言語。將那烙鐵重重丟棄在那熊熊燃燒著炭火之上。惡狠狠地說了句:「無毒不丈夫!傲天!難道你就坦蕩蕩麼!」
傲天眼角掠過一絲蔑視:「哼!你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要在這裡玩陰招!」
柳輕塵臉上緩緩舒展開。「王爺!這可是你平日所用之酷刑,難道你都忘了麼!哈哈哈!傲天!想不到你也有今日!滋味怎麼樣啊!」
傲天寒戾的眼眸漫過絕望。酷刑在肌骨上留下的印記讓他不覺疼痛。心底最深的傷痕才是最痛的。她怎麼樣了?
如此誅滅九族之罪。她如何能保身?那十二萬的兵勇怎麼樣了?一想到這裡,他就感到陣陣後怕!為了自己心中的恥辱,竟讓這麼多的人跟著受累!蒼天厚土,求您救救他們!我傲天死不足惜!只求您能救救這些無辜受累的人!
柳輕塵望著傲天,臉上展現著自然的笑容。他緩緩走到傲天身邊。「王爺,你睡得好沉啊!這一覺竟然睡了七天七夜。我可真是害怕你就此一睡不醒啊!你可是害苦了我的婉離妹妹!」
「董婉離怎麼了?」
柳輕塵走到傲天身邊,慢聲細語說道:「她為了你竟然去求太后,去求聖上!傲天,你何德何能,得婉離妹妹如此傾心。」
傲天內心震顫。她去求太后,去求聖上?
「王爺!你好好休息!我要去看看婉離妹妹。就不打擾你了!」柳輕塵說得風輕雲淡,其實內心一點也不安逸。
當傲天被獨孤翼塞進青頂小轎之後。婉離悲痛欲絕。他不明白?這是為何?她不過是他被貶下堂的妃!為何會這般為他神傷!
他走到她的身邊對著她溫柔喚了一聲:「婉離妹妹!」
婉離抬起頭,看著他。他不寒而慄。她用著一種仇恨的、燃燒著怒火的眼光狠狠地盯著自己。「婉離妹妹!我是輕塵!」
婉離憤恨地望著他。「輕塵!菲國南安王!」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懵懂,一絲感念,一絲期待!這一絲的期待讓他的心重新抖擻起來,給了他無比的力量!
柳輕塵輕聲唱著:「我坐在城樓看風景、、、、、、」絕塵而去!
傲天的耳畔卻傳來陣陣蕭聲。著蕭聲好似來至萬里之外,聲聲嗚咽,如泣如訴!
那是誰在吹簫?
吹簫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天星絲綢坊林少東家。那燦爛的星眸望見婉離在傲天被獨孤翼帶走之後,失魂落魄!內心忽然一陣生疼!為什麼!體內新駐的靈魂完全的不能理解。或許,他的心愛著這個哀婉的女子。
那銷寒行宮發生的點點滴滴,如同寬大螢幕上放映而過的片花,勾人心弦,令人沒齒難忘。他不明白自己和婉離之前到底有著怎樣的情感。他只知道!在溫暖如春的銷寒行宮,他覺得她就是他千年而來追尋之人,她就是自己的天薇寶貝!
月亮升了起來。
白白的月光冷冷地照著渾身濕透相擁一起的人兒身上。濕透的衣衫沒有一絲的震顫,只有那紫色的小花在月光下瑟瑟發抖,嗚咽哀鳴。
夜涼如水,靜默如斯。烏鴉不停的哀鳴。溪谷的水流聲聲,是古箏在輕彈在水一方。
古老的樂章是那樣的淒婉,沉重,悲愴。
不知過了多久,絲綢開始抖動,微微的上下飄動開來。那英俊的臉龐濃眉蹙開,鼻翼之間開始有微微的呼吸。耳邊不時傳來的烏鴉聲和流水聲襲上他的心,他顫慄著緩緩地睜開自己疲憊的雙眼,這一覺!他睡的太長太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