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
面對著滿桌佳餚,宋祈悅既不動筷子,也不開口講話。實際上從來到這裡到現在,她一直都靜靜地坐在那裡,面無表情。
夏如風稍稍有些尷尬,慇勤地替她挾菜:「來來來,月兒,最近你師娘的廚藝見長,多吃點菜!」
見宋祈悅仍無動靜,夏如風只好開玩笑:「怎麼了?怕師傅的酒菜有毒?」
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在聽到這句話後,終於閃了閃。
「那很難說!」
夏如風一愣,隨即開懷大笑:「月兒果真懷疑師父給你下了毒?」
「難道不是?」
「對,沒錯,你是中了月寒心,但是,你有沒有問過宋府那些伺候你的丫環,你背上的半月印記,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聽見這話,她終於抬起頭——她直視著他,人的眼睛藏不了秘密,她真希望能從夏如風的眼裡,看出些什麼來。
但是,很遺憾,他的眼裡,除了淡淡的笑意,全是坦然。
她忍不住想:到底是她誤會了他,還是他隱藏得太深?
「月寒心是夜國皇陵中的一種奇花——想必作用,月兒也知道了。當初為了讓妃子們為死去的皇帝守身如玉,才製作了月寒心的毒,夜國連年內亂,這些開在皇陵象徵貞潔的花,也漸漸地枯萎了。我離開夜國後,這種毒剛好也跟著消失了,所以世間的人都以為,這個毒便是我專有的。其實,這只是個誤會。」
「那我怎麼會中月寒心?」
「你聞聞你手上的鐲子!」
宋祈悅抬起手腕,輕輕地嗅了嗅,一股如梅似蘭的幽香,淡淡地鑽進鼻孔。
「咦,我怎麼從來都沒有發現這個是香的?」
「相傳,幻月石就生長在皇陵後山長年不見陽光的密林裡,那片茂盛的月寒心花下,玉石被取出後,那片花就慢慢枯萎了,玉石,卻沾上了花的精華。」
「那又怎樣?」
「你十幾年來都戴著這個鐲子,自然也吸收了花的精華。」
嗯,這樣的解釋跟白劍飛說得差不多,姑且相信吧。
「那為什麼白劍飛一說娶我,我就被皇帝送到了這裡?」
一說起此事,宋祈悅更加憤憤不平:早上還坐在床上,就進來了一夥人,為首的那個,什麼也沒說就點了她的穴道,醒來時,她就發現自己的人已經在鬼谷了。
自已想來鬼谷沒錯,但卻不喜歡通過這樣的方式。
最令她氣憤的是,兩個國家之間,怎麼能將自己當成禮物一樣送來送去?她就不能有一點自主權嗎?
最令她難過的是,蕭騰不光沒有在晚宴上為自己爭取,回去後還氣極敗壞地想要霸王硬上弓,她在他心裡,難道就只剩那麼一點價值嗎?
真是悲哀!
這個世界,比自己想像中更糟糕。
「相信師傅,這是為了你好。再說了,你當初不是答應師傅,要來鬼谷住一陣麼?」
宋祈悅低下頭,想起鬼谷門口的瀑布,心情更加鬱悶:自己拚命想來的地方,結果卻變成了另一座牢籠,早知如此,不如就呆在極北之地,和梅蘭竹菊過著逍遙的日子呢!
「如果可以,我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既不是賢王妃,也不是白劍飛的什麼人,只是——單純的宋齊月!」
「你是宋齊月,就逃不過這樣的命運。」
「如果不是呢?如果我不是宋齊月呢?」
她突然激動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