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那是!」更加慵懶的往竹椅上縮了縮,我無賴的笑道:「得蒙島主大人的關照,小女子過的甚是開懷,哈哈!」
「喜歡便好!」微微一笑,斐紅葉轉頭望向了前方波濤起伏的海面,輕輕的道:「只可惜,我們又要走了!」
「紅葉!」慨然一歎,我淡淡的笑道:「這裡是你的家,如果你不想走也沒關係——」
「這裡曾經是家!」驀然截斷了我的話,斐紅葉語氣平淡的道:「現在,這裡已經不能算是家了!」
語畢,轉過頭望著我微微一笑道:「陪我去看個人吧!」
詫異的看了他半晌,我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好!」
沒有多問是因為,斐紅葉的笑容裡沒有邪魅,也沒有狂肆。有的,只是純粹的憂傷與落寞!所以,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問問題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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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美麗至極的相思林,一座孤零零的墳塋。
沒有墓碑,沒有供品,亦沒有香爐,有的只是新擷下的鮮花和一顆顆被灑在了墳前的相思豆。
「紅葉,她是誰?」呆呆的望著眼前的孤墳,我突然感到了一種深沉的悲哀,還有一種莫名的心酸與心痛,彷彿這裡睡著的,竟是一個與我息息相關,有著密切關係的人一般。
「她是我師姐,也是當今的皇上,楚蘭曄的紅葉夫人!」修長的大手將一顆又一顆的相思豆輕輕嵌進了墳邊的泥土裡,竟將整座墳用相思豆圈了起來,亦彷彿是在用心中的相思,將墳中人綿綿密密的包圍了起來。
「那她怎麼會——」話一問出口,我就後悔了。
呆呆的望著已然立起了身的斐紅葉,他的臉上居然是那麼觸目驚心的深沉哀思與無盡懷想,而傲然挺立的身軀在此刻看來竟也是那樣的孤獨與寂寞。
「她愛了楚蘭曄一輩子,但楚蘭曄卻負了她,又娶了別的女人!我師姐最後唯有黯然離宮,在這座小島上鬱鬱寡歡,落寞而終!」深邃的眸中是無法掩飾的憎恨與痛苦,斐紅葉咬牙切齒的冷聲道。
愕然一怔,我若有所悟的望著一臉心痛憤怒的斐紅葉,心裡暗暗的想道:「只怕這個紅葉夫人,也是斐紅葉心中永遠都放不下的相思與心痛吧!」
驀地,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按在了我的頭頂,鼻端一陣似蘭似麝的幽香襲來,卻是斐紅葉微微使力撐起了我的頭,深諳如海的雙眸一瞬也不瞬凝著我,眸光鄭重而溫暖——
「落靈,無論多愛那個人都好,絕不要讓自己委曲求全,更不要做第二個紅葉夫人!」低沉而醇厚的嗓音在我耳旁悠悠響起,仿若鐘鼓齊鳴,將每一個字都深深的、重重的敲入了我的心底,我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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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懸,繁星點點。
佈滿了紅葉的相思島上,幾十名紅葉島弟子面容冷峻,神情戒備,手持長劍將一名白衣男子團團的圍在了中間。
儘管被眾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結實,但白衣男子卻依然笑容沉定,舉止悠然,一雙深邃而澄澈的雙眸靜靜的凝望著前方,彷彿沒有任何事能動搖其心志,擾亂其心神。
如風般清朗的聲音悠悠響起,仿若輕拂而來的朗朗海風,楓霧有禮的抱拳笑道:「在下龍吟山種菊山莊楓霧,特來拜見紅葉島島主,還望眾位師兄師姐代為通報一聲!」
站在最前方的一名青衣男子聞言不由微微一怔,隨即抱拳還禮道:「在下紅葉島柳青雲,久仰楓霧公子大名!請問公子是一個人來的,還是有人陪公子一起來?」
雲淡風輕的一笑,楓霧溫文有禮的道:「在下一向是獨來獨往,上島來只為求見紅葉島主有事相詢,還望柳兄弟代我通報一聲。」
微微一笑,柳青雲抱拳道:「楓霧師兄,在下再冒昧問一句,您這次來可有人在別處等著您回去?」
深邃而澄澈的眸中驀地一動,楓霧微微沉吟道:「柳兄弟何故有此一問?」
呵呵一笑,柳青雲不為所動的再次抱拳道:「楓霧師兄且莫問,只要回答在下,您雖然是一個人前來紅葉島,但是可有人在別處等著您回去?」
微笑著搖了搖頭,楓霧語氣平和的道:「在下這半年多來一直在四處遊歷,打探我小師妹落靈的下落。門中其餘師弟、師妹若有事找我,自會傳信於我,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出誰還會在意我去向何方,歸向何處!」
「這麼說,就更不會有女子等著你回去啦?」雙眸驀地一亮,柳青雲咧著嘴笑的極是開心。
無奈輕歎了一口氣,楓霧好脾氣的再次應道:「自然如此!」
「哇哈哈!」一個蹦子跳起了身,柳青雲興奮的望著身後盡皆懊惱的眾人道:「我就說嘛,大名鼎鼎的楓霧公子怎麼會是那種朝三暮四、見異思遷的人呢?你們等下每人二兩銀子,記得自己交給我啊,願賭服輸嘛,嘻嘻!」
見紅葉島的弟子居然拿自己來作賭注,楓霧不由徹底無奈的在心裡長歎了一口氣,再次抱拳笑道:「柳兄弟可否告訴在下,島主現在是否方便見客,在下有急事想見見島主!」
「楓霧師兄!」望著始終溫文有禮、笑容可掬的楓霧公子,柳青雲一臉同情的道:「在下知道您想問什麼事,只是,我們島主已於黃昏時分啟程離島了。」
面色猛地一變,楓霧沖眾人匆匆一抱拳隨即轉身準備離去,卻只聽柳青雲在身後急聲喚道:「楓霧師兄請留步!」
幾步跨到了楓霧的面前,柳青雲面容鄭重的一抱拳道:「在下雖久仰楓霧師兄的大名,但直到今日一見方才知道楓霧師兄不但武藝高強,修為極深,而且待人寬和,是個極重情重義的人!我柳青雲不怕島主怪罪,只求公子能心願得償,早日覓得你的小師妹!」
猛地上前一步,柳青雲意味深長的一笑道:「島主是從西邊離島的,自那個方向離島,應該是去往凌宇城的方向!而島主此次回島,還帶回來了一位姑娘,我雖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來歷,但看島主待她與眾不同,極是親和,而且在下還曾聽島主喚過她——靈兒!」
一道欣喜而激動的絢爛光芒在眼中倏然綻放,一抹如月華般清逸無匹的笑容霎時綻放在溫潤如玉的臉上,楓霧急急的一抱拳,道:「多謝柳兄弟!」
話音落,人已似劃過天際的流星般迅疾無比的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裡。
傻傻的盯著白影消失的方向,柳青雲喃喃的道:「我只道這世上唯有島主才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卻沒想到楓霧公子竟然比島主還要清逸俊朗上三分!只是,凡人怎麼可能會生的如此俊美,難道他竟是神仙托生的不成?只可憐,他怎麼就惹到了島主了?只怕這以後,有的他受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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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輕拂,海浪輕蕩,漫天的星光落落低垂,竟彷彿觸手可及一般,美得那麼不真實。
仰躺在船板上,我被搖的昏昏欲睡、雙眼迷濛。轉眼望望正提著一壺小酒,喝的不亦樂乎的斐紅葉,我不由撲哧一笑,懶懶的問道:「紅葉,為什麼我們每次出發都要選在晚上呢?」
漫不經心的一笑,斐紅葉似真似假的道:「只有這樣,才可以避人耳目啊!」
「避人耳目?」疑惑的皺了皺眉,我好笑的問道:「你得罪人啦?」
「我沒有!」深邃的雙眸晦暗如海,深不可測,斐紅葉笑的極是奸詐,「但他就是追著我不放!」
咕唧一笑,我促狹的眨了眨眼道:「哪個她?難道你那招『千萬別愛上我』對她沒用不成?」
「沒用!」風情萬種的笑著,像一隻修煉了千年的狐,斐紅葉語氣輕柔的道:「但或許,你說有用!」
話音剛落,紅雲自我身邊瞬間飄浮而過,卻是斐紅葉昂首挺胸的立在了船頭,目光灼灼的盯視著前方烏雲翻湧,異光乍放的詭異夜空,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與凝重!
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在剎那間捏緊了我的心臟,彷彿受到了突如其來的襲擊一般,我的身體在霎時間便作出了下意識的回應,全身的靈力被驀地牽引而出,源源不斷的湧向了四肢百骸,而心中也竄起了一股久違的、但卻令我至死也不會忘的冰冷恐怖感!
「紅葉!」強自按捺著心中的冰冷與恐懼,我沉聲問道:「你看,那是什麼?」
「是靈力沖宇!」低沉而醇厚的聲音幽幽響起,卻仿若一塊大石瞬時壓在了我的心上。
上次西府的靈力沖宇我並沒有親眼看到,但隨後而來的邪靈異動卻幾乎讓整個凌霄玉閣的百聖弟子全軍覆沒!
也正是在那一次邪靈異動中,我第一次遇上了萬年屍王,又因為施力過當而引發了寒症。才有了後來大師兄為尋找龍陽玉而身受重傷,命懸一線。才會有了我因內疚與自責而向師傅請求去獨自遊歷,接著便進了迷魂谷,再然後又遇見了萬年屍王,被打得靈魄離體,差點就一命嗚呼了!
現在想來,所有的一切竟都起源於那次靈力沖宇,邪靈異動,那麼這次,又將會發生什麼不幸之事呢?!
「沒想到,竟然是在皇城的方向呢!」悠然轉身,斐紅葉望著我媚媚的一笑,在異光閃現的夜空下,顯得邪魅而詭異,「只怕,離界又要迎來一場腥風血雨了,哈哈,哈哈哈哈……」
在我震驚而恐懼的注視中,斐紅葉笑得肆意而張狂,卻讓我覺得遍體生寒,莫名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