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燭光,溫柔的雙眼,輕柔的雙手,正拿著一塊溫熱的布巾,細心的擦拭著那張因醉酒而布滿了異樣紅暈的英俊面龐,。
忍不住輕輕一歎,聞香呆呆的望著熟睡中的雪峰,心中是深深的無奈與難言的心傷。
此情此景已不知有多少次了!自從靈兒走後,他總是喜歡借酒消愁,卻不知酒入愁腸愁只會更愁嗎?
“靈兒——!”又是一聲溫柔而深情的低喚,立時換來了一聲輕柔而低緩的應和。修長的大手驀然伸出,緊緊的握住了那只柔若凝脂的玉手,將滾燙的臉頰貼上了那只細嫩而微涼的手,雪峰欣喜的一笑,像一個心滿意足的孩子。
“靈兒,別走——!”
溫柔的笑著,聞香柔聲說了句:“我不走!我就在這裡,睡吧!”
對這樣的對話已習以為常了,對這樣笑語溫柔卻心中苦澀也習以為常了!
聞香靜靜的探過身去為雪峰拂去了一絲掉落在額旁的亂發,卻突然渾身一震——
身下,一雙燦然而熱烈的黑眸正定定的凝望著自己,眼中蕩漾著的是足以將自己熔化,足以將自己燃燒殆盡的深情!
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的扣住了自己的臂膀,隔著衣衫將那熊熊燃燒著的熱情之火盡數傳遞到了自己的體內,讓聞香的心不由在霎時間縮緊了,又仿佛在霎時間被鼓脹了。
傻傻的、呆呆的望著滿面欣喜且深情流露的雪峰,聞香頓時有種不知所措的怔愕。
“靈兒!”一聲驚喜的呼喚,雪峰驀地收緊了雙臂,將那具溫暖而馨香的嬌軀狠狠的擁進了自己的懷中。
淚水猛地充進了自己的雙眼,而心中卻是簡直快要炸裂的欣喜與幸福,雪峰輕輕的、無比珍惜的將滾燙的唇熨帖在了那白皙而柔嫩的玉頸上。
隨即忍不住渾身一顫,溫暖而真實的觸感令雪峰再次深深的、癡癡的、仿若歎息般輕喚了聲:“靈兒——”
痛的仿佛已失去了知覺的心狠狠一抖,聞香猛地掙脫了那雙堅定而有力的臂膀,掙脫了那個讓自己深為眷戀但卻並不屬於自己的溫暖懷抱,淚水仿似剛剛過去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的奔湧而下,因心痛與心傷而變得嘶啞的嗓音幽幽響起,哀哀的說著:“公子,我是聞香!我不是靈兒——”
“靈兒!靈兒!”仿佛癡了般不停的呼喚著那個在心中、在夢中呼喚了千次、萬次的名字,將所有的熱情與無盡的懊悔全部傾注在了這一次次深情的呼喚中。
雪峰猛地伸出了雙手將眼前的“靈兒”再次緊緊的、狠狠的擁入了懷中,如同一個被突然奪去了心愛之寶的孩子般,執拗而悲憤的大聲呼叫著:“不准走!不准走!靈兒,我再也不准你離開我,我再也不會放手了!永遠,也不會放手了!!”
“公子——”無奈而心碎的呼喚著,徒勞而無依的掙扎著,卻無法抵抗那一雙堅定而有力的臂膀牢牢的鉗制住了自己的身軀,也無法抵擋那熱烈而深情的吻斷然封住了自己的雙唇,極盡溫柔的輕輕品啜著,無比珍惜的輾轉反側著……
任眼中流下了心碎的淚水,任芳心在霎時間被撕裂成了千百瓣,聞香無望的合上了雙眼,在心中哀哀的低喃著:“公子,聞香並不怕把自己交給你!但聞香是多麼期盼能把‘自己’交給你,也多麼期盼你心中想要的人就是聞香!只可惜天意弄人,造化無情,只希望他日你得知真相時,莫要怪我、怨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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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透明的白色身影猛地竄出了微敞的窗口,帶起了一陣熏人欲醉的暖風。
明媚的月光下,透明的人影似乎正在臉紅,因此變得有些模糊而凝重起來,令某個恰巧經過的路人不由悚然一驚。
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路人再次凝目望向前方那團奇怪的光影,卻發現那好像是個年輕少女的模糊身影,正靜靜的凝立在原地側耳傾聽著什麼。
驀地,一陣和緩的輕風拂過,送來了一股莫名恬謐的花香,而少女的身影卻在轉瞬間倏然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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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一聲驚呼,我像逃命般猛地竄出了四師兄的房間,捧著滾燙的雙頰站在大街上懊惱的直跺腳,“這個四師兄,差點被你嚇死了!拜托你在干壞事的時候,就不要叫我的名字了好不好?!搞得我差點看了場長針眼的激情戲,真是郁死了,郁死啦~~~!”
渾身仿佛冒火了一般,我只覺得臉上、心裡就像有一盆火在熊熊烘烤著一般,直臊得我像只被煮熟了的火紅跳蝦一樣杵在街頭悻悻然的不停暗罵著,卻突然——
一聲清冽而婉轉的笛聲悠然響起,頓時撲滅了我心中的羞臊之火。
呆呆的佇立了半晌,我無奈的低頭一歎,再抬起眼時已發現自己毫無意外的立在了藥園的美人櫻下。
面色沉靜、一身白衣的大師兄正靜靜的坐在樹下大石上。
一壺酒,一只杯,孤零零的擺在了鋪滿粉紅落英的大石桌上,此情此景就像一幅古畫,只是美的那麼淒迷,又美的那麼孤單。
一管通體玉白的長笛握在白皙修長的指間,輕輕的貼在了優雅的唇邊,大師兄定定的凝望著不知名的遠方,任山風吹落的粉色花瓣靜靜的飄落在了烏黑如墨的發上,寬闊筆挺的肩上,瑩白勝雪的衣襟上,帶著淡淡憂傷的優美旋律自玉笛中嗚嗚咽咽的傳了出來,流露出無限淒楚的落寞與哀傷。
心,禁不住狠狠一痛,大師兄吹得正是我最後一次吹給他聽的曲子——《相思風雨中》。
無奈而自嘲的一笑,我當初真是萬萬也沒有想到居然會一曲成讖!而今的我們真的是“紛飛各天涯,他朝可會相逢”了。
輕輕一歎,我靜靜的抬起了眼,望向那個如月般溫潤俊美、如竹般清逸出塵的白衣男子,小小聲的喚了句:“大師兄——”
身軀陡然一震,楓霧猛地放下了手中的長笛,深邃而明淨的眸倏然抬起,一瞬也不瞬的望向了那塊靈兒最喜歡坐的大石,一股莫名的溫暖與恬謐之感又輕輕暖暖的包住了自己的心。
忍不住燦微微一笑,楓霧柔聲問了句:“靈兒,是你嗎?是你來了嗎?”
吞了口酸澀的苦水,我張了張嘴剛想應聲,卻突然聽見一個溫婉而輕柔的聲音在我身後倏然揚起,溫柔的答了句:“是!”
震驚的猛一回頭,我像見了鬼似的登時張大了眼——
一身白衣勝雪、雙眸燦然若星的“我”款款的走到了大師兄的面前。臉上,蕩漾著的是無比恬然與欣喜的微笑;眼中,盈滿的是無法掩飾的濃濃深情與無限溫柔。
一根粗粗的麻花辮子拖在了“我”的身後,五彩的絲絛在微醺的暖風中調皮的飛揚著。四散飄落的花瓣頑皮的環繞在“我”的周圍,在空中緩緩的、旋轉著飄下。
“我來了!”清越溫婉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慢慢的俯下了身,眼中輝映著的是漫天的星光,還有一個如竹般清逸、如松般俊朗的男子身影。
俯下了身,將臻首輕輕的靠了過去,用雙臂緩緩的圍抱住了那個修長而俊逸的身軀,感受到了他的陡然一震,花含羞忍不住輕輕一笑,轉而將自己的紅唇靜靜的印向了他溫潤清雅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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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感受到如此砰然而劇烈的痛,仿佛心在霎時間被碎成了齏粉,思想也在霎時間被凝結成了千年的寒冰,而靈魂也在霎時間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哭泣。
當我被“天外飛車”撞得人事不醒的時候,我沒有感覺到如此發自內心的痛;當我被屍王的屍甲刺入後心的時候,我也沒有感覺到如此深植於靈魂的痛!
有生以來第一次,我的行動掙脫了思想的束縛,不管不顧的沖向了那對緊緊相偎、親密相擁的二人,卻在突然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只是徒勞的穿過了二人的身體,獨自站在了藥園邊上。
當嘴中嘗到了一絲淡淡的鹹,我才突然發現——原來,我哭了!
沒有回頭,我也再沒有勇氣回頭,只是靜靜的一笑,哀哀的一笑,淡定的一笑,認命的一笑。
隨即,在一陣天旋地轉的黑暗眩暈襲來之後,我又回到了那個燭光溫暖、安靜溫馨的臥房。猛地張開了雙眼,我發現自己居然出了一大身的冷汗,浸的連身下的被褥都寒津津的。
微微側過了頭,我看見了閉目假寐的飛花婆婆。滿頭銀發的老人正靜靜的坐在燭燈旁,溫和而慈祥的面孔倒映在燭光中,讓我頓時想起了媽媽,也想起了今夜所受的無比震撼與難言委屈。
忍不住輕聲的喚了句:“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