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靈苑,小竹桌旁。
楓霧靜靜地坐著,默默無言地笑望著眼前那個忙碌而靈動的小身影,正極為熟練的點燃了一盞精緻的小風爐,將一隻小巧的茶壺坐在了上面,然後從一旁的自流水石凹中舀了兩瓢從山上引下來的山泉水,在水砵中細細地淨了手,這才轉身從屋裡端來了一套小巧的青瓷茶具和大大小小的幾隻茶葉罐子。這還是自己上次下山遊歷去的時候,帶回來送她的。
剛才甫一踏進這個小院,自己便被小師妹拉坐到了椅子上,還一臉嚴肅地「命令」自己只准這樣坐著好好休息,不許幫忙,更不許「隨意抗命」!滿心好笑的自己只能這樣乖乖地坐著,靜靜地享受著這份溫暖而寧靜的幸福之感。
月色似銀非銀,將小院中的一切皆鍍上了一層欺霜賽雪般的寒光,然而壺中緩緩蒸騰出的裊裊水霧與青碧如玉的茶杯中蕩漾著的紫金色茶湯,卻讓這寒光籠罩的小院顯得那麼靜謐而溫馨,尤其身邊坐著的,是總能讓自己從心底裡感到溫暖與愉悅的人兒。
微微品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有自己最喜歡的韻香微澀的淺露茶的茶香,有能緩解疲勞、安心定神的棲霧花的花香,還有一絲淡淡的甜味兒,似是紫陽花蜜的甜香,看來小師妹是打定主意要讓自己好好睡上一覺了。
托著腮,我一臉笑意地望著滿面笑容、愜意釋然的大師兄,現在的他又恢復了那副洵洵儒雅、翩然出塵的樣子,心中不由一寬,我輕聲道:「大師兄,下次回山別這麼趕了,累了就歇歇吧!四處走走散散心,找一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放逐一下自己,或許山下世界中的紛紛擾擾與山上的清淨安寧有所不同,但是偶爾能各處走走,領略一下各地不同的風土人情,感受一下人間百態也是一種很不錯的經歷與享受啊!」
望望一臉平靜無語的大師兄,我狡黠地一笑,繼續道:「我知道,無論『離界第一帥哥』躲到哪裡,只怕都會有一幫瘋狂的『楓霧迷』們追隨其後。只可惜到後年我才能滿十五歲,不然我早就跑到山下去四處旅遊觀光啦,順便欣賞一下你和一眾『癡男怨女』玩的『官兵追賊』的遊戲,哈哈!」
「旅遊?」楓霧微微一怔,隨即有些瞭然的一笑,看看面前笑得一臉古靈精怪的小師妹,不由笑嗔道:「頑皮!」
「咯咯,大師兄!話雖如此,但是你每次下山的時候,總是被宣揚得轟轟烈烈、人盡皆知。我知道這並非你所願,但人生在世又豈能事事順心呢?有的時候,我倒希望你能像四師兄一樣,懷著一顆玩世不恭的心,用一雙出世而幽默的眼,將這一場場好笑的鬧劇當作是別人的事情般來冷眼旁觀。換個角度,換個方式,或許你就會發現,原來人生這一場「紅塵遊戲」是多麼的有趣!以前,我曾經讀到過一首詩,很喜歡詩人那種超然而灑脫的處世方式。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心遠地自偏!」楓霧細細地咀嚼著詩中的涵義,抬頭望望一臉笑意的小師妹,雙眸中盈滿了無限的關切與期盼之色,那張燦然而明媚的笑臉上,又透出了與年齡絕不相符的睿智與豁達。
楓霧心中不由微微一動,笑容越發明朗:「其實,雖說師傅規定要弟子年滿十五歲才可獨自下山去遊歷,但是只要混元功練到了第三重,學會了使用斬拳和飛刃,也可以先跟著某位師兄一起下山去見識一下,只是——要看看誰願意帶你這個搗蛋鬼了!」
「啊?!」我滿面驚喜地跳了起來,「是嗎?可以嗎?早知道,我早就告訴師傅我學會斬拳和飛刃了,那我上次不就可以和你一起下山去遊歷了麼?」
正講得興奮,我突然有些不確定地望了一眼一臉莫測笑意的大師兄,訕訕地道:「嗯——,大師兄,其實我也不是太麻煩的!以我現在的功力,一般情況下,自保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的。大不了,遇上什麼緊急狀況,我立馬自動閃到一邊,絕不拖你後腿!你下次下山帶上我吧?啊,好不好?好不好?」我一疊聲地催問道。
「嗤——,」楓霧著實忍不住一笑,望著眼前正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的小師妹,心中那最柔軟的地方又被輕輕觸動了,忍不住柔聲道:「等再過段時間,天氣更暖和些,我和師傅說說,帶你下山去逛逛吧!」
「哇塞!師兄,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師兄!最最好的師兄!我對你的敬仰簡直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我頓時興奮地跳起了身,恨不得把我肚子裡知道的所有溢美之詞一股腦兒地全部砸向大師兄。
楓霧靜靜地坐著,雙目晶亮地笑望著興奮得手舞足蹈的小師妹,有多久了,心中再次湧起了對下山去的無限期待。或許,這次是因為將有你的相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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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問師傅,大師兄有沒有跟他說願意帶我下山去遊歷的事情。
哪知老頭一聽就面色一垮,一臉哀怨地望著我道:「小靈兒,你就那麼想下山去嗎?山下其實一點都不好玩的,那些市鎮都是大同小異,逛來逛去的也不過是些飯館酒肆、商舖旅店什麼的。萬一走到荒山野嶺的地方,趕不及投店,還要露宿在荒郊野外,說不定還會碰見那些你最害怕的邪靈、血屍什麼的!你看你師兄每次下山都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為師真捨不得你去受苦,乾脆再等兩年再去吧!啊?你乖乖的,沒事就陪師傅在山上喝喝茶、下下棋,弄兩個小菜吃吃,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多好!」
「不要!」我的頭擺得像撥浪鼓:「您就想把我留下來給您做伴兒,我都給您做了五年的伴兒啦!您又不是不能下山去,整天窩在山上不動彈,有什麼事就讓師兄、師姐他們去處理,還不是因為想偷懶,還惦記著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想起做什麼好吃的來孝敬您。您看看,您那臉都圓成什麼樣啦!在這樣下去,您這離界修行道『泰山北斗』的榮譽寶座可就坐不穩啦!」
「臭靈兒,一點都不乖,枉費我平時那麼疼你,我生氣啦,你要去就去吧!你有盤纏麼?你師兄他們想當年下山的時候,都是從為師這裡借去的十兩銀子,回山以後不但如數奉還了,而且以後再下山去,都是憑個人本事養活自己!你這個小不點,我看你這半吊子功夫,怎麼養活你自己!」說完,老頭鬍子一翹,轉身不理我了,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似的。
「嘻嘻,師傅您就別擔心我了,您的小徒弟功夫是不行,但是自有生財之道!不過,我也要先問您借十兩銀子才行,您可不能因為生氣不給我啊,一碗水得端平嘍,不能偏心!」說完,我笑嘻嘻地拉了拉師傅的袖子,一臉諂媚地道:「師傅,別生氣啦!師兄剛剛回山,他說要等天熱了才帶我下山去呢!這兩個月的功夫,我天天給您做好吃的好不好?來,別生氣啦,笑一個嘛!」
「那從今天就要開始,每天不能重樣!」老頭撅著嘴,一臉不情願地道。
「是是是!」我忍住笑,忙不迭地答應。
嬉皮笑臉、打躬作揖地哄了師傅半天,總算老頭的臉色沒那麼臭了,我才揣著那滾燙的十兩銀子,滿懷心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十兩銀子到底是多少錢呢?」
一直以來都是住在山上,想吃什麼、用什麼都直接去找石頭叔和石頭嬸要。我也曾問過他們,莊裡的開銷是從哪裡來的。石頭嬸說,離界的皇庭每年都會給像種菊山莊這樣的、有「註冊證明」的修行門派送來一筆捐助的錢。而莊裡自己也有土地租給當地人收取地租或糧食、布匹什麼的抵作租金。各位師兄、師姐在下山遊歷的時候,會為各地百姓除妖治病,有時是免費的,有時碰上那些富貴人家也會給些銀子作為感謝費。也是師傅門規甚嚴,決不允許弟子貪圖錢財或行不義之舉,所以師兄他們都是象徵性地收一些,以作繼續遊歷時的盤纏來用。不然以種菊山莊的聲望和地位,只怕和現世的少林寺一樣,我師傅得冠個CEO的稱號,天天坐著數銀票都數的手軟了。
「唉——!得想辦法先弄清楚十兩銀子到底是多少錢才行,折合成人民幣是多少錢呢?」我正瞪著桌上白花花的銀子發呆,突然一聲中氣十足地嚎叫聲傳來:「小師妹——!小師妹——!你在哪兒呢?你最最親愛的四師兄回來啦——!」
「四師兄!」我雙目一亮,一臉歡喜地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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