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天搖地動,「轟、轟、轟」三聲巨響,幾人立身之旁的兩座大山,竟然四分五裂,無數的熔岩夾在山石陣中,一齊向悟空、紅塵煉氣士、白骨夫人湧來!紅塵煉氣士瞧出情形不對,立刻功凝丹田,飛昇而遁!
孫悟空原可一走了之,火眼金睛瞥向地上正在呢喃掙扎、淒楚呻吟的白骨精,究竟不忍,遂駕雲落地,抱起她來,正待駕雲遠走,那倒下的大山,幾乎全部的巨石熔岩,一齊向他們立身之處罩來!
孫悟空暗叫一聲「糟」,曉得這熔岩是冰魄岩漿在山腹鍛煉萬年,而形成的至陰至陽神奇岩漿,他不怕任何毒火,卻不一定抗拒得了此物。望了懷中緊摟住自己的白骨夫人一眼,歎口氣,突然掣出金箍棒,叫一聲:「你小心了,咱們藏進地層,或許能逃過一劫!」身隨話落,神棒顯威,兩人頓時間潛入地層裡面!
地底黑暗,悟空抱著白骨夫人,有金箍棒在前開路,也覺呼吸窒悶。白骨夫人的呼吸之中,含著莫名的挑撥魔力,喃喃道:「我要……要……要死了,快……快點……」
快點幹什麼?悟空不解,只是兩人緊抱一起,一股天生的慾念在他的心底慢慢地滋生。實則此時的白骨夫人神智將盡,虧得她功力深厚,才能未行於亂,否則找就把悟空給「上」了。
兩人在黑暗中走了盞茶功夫,金箍棒逢石開石,突然不再聞得聲響。原來前面已豁然開朗,光芒大盛。悟空心中大喜,凝目看去,原來是一個大廳,自己兩人居然誤闖誤撞,來到一處地底密室之中。這室好大,兩顆夜明珠閃閃生輝,室中擺著數個花盆,盆栽奇花,芳香撲鼻。除了一床一幾,並無其他傢俱。
悟空大奇,來不及細想,懷中白骨夫人已徹底失智,纖手亂抓,陡然間撕破悟空的衣裳,櫻唇就在那裡恣意地親吻起來!
悟空是靈猴出生,瞧白骨精神情不對,已知中了別人淫藥。這時體內元陽正盛,經眼前美人這一挑逗,哪裡忍受得住?情不自禁緊抱佳人來到床上,兩人翻雲覆雨,共赴巫山,幾多郎情妾意,盡皆融化於波濤澎湃之中……
一朝風流,落紅殷殷;梅開初度,佳人沉睡。孫悟空當先回過神來,望著床上白骨夫人雪白的肌膚,想著方才無盡的快感,深深地歎口氣。當他的眼光落向床單上紅色的點點,立時怔住了,說不出是興奮,還是安慰。白骨夫人居然還是處子之身?這對他來說實在太意外了!
悟空的眼光變得柔和了,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幸福。昔日的暴戾恣睢在他的臉上不復再現,代之而起的,是無盡的柔情和滿足。他的眼光一直靜靜地凝睇白骨精,直到她緩緩睜開眼,直到她的神智回復,直到她終於差紅了臉垂下頭去!
「白骨夫人,我……剛才……」孫悟空居然變得結巴起來。
「我都知道了,唉,這是命,從此……咱們恩怨兩消,誰也不欠誰了。」白骨夫人歎口氣。孫悟空救了她,又奪走了她的一直視如生命的貞操,她是該恨還是該愛?一時無從抉擇,於是才有「恩怨兩消」的話。
「你不怪老孫?」悟空寬心大放,不由回復嘻皮笑臉。
「你想我怪你嗎?還不回過頭去!」白骨夫人嗔道。
孫悟空望著眼前佳人又嗔又羞的嬌態,心中老大喜歡,忙說:「我為什麼要回過頭去?」
「你不回頭,我怎麼整容穿衣呀?」白骨精哼道。
孫悟空依了她,「好,我回過頭。」
這一對冤家,剛才還在拚死拚活,如今倒像是恩愛的小兩口了。白骨精一邊穿衣,一邊想:「難道近來我三番兩次找他報仇,實是想藉機親近他嗎?為什麼?為什麼十幾年的仇恨,最終化為祥和?難道當年我已經愛上了這只死猴子?」
答案是什麼,她已經慢慢地知曉了。雖然來得遲了些,卻是最恰當的解釋。其實不消說,她也知悟空近來對她不錯,他不會真的殺了她,那次在通天河畔反而擔心她,現在想來,心裡都覺得安慰。
悟空也在想,他想自己隨師向佛十四載,原以為從此唸經修法,不想偏偏墜入紅塵,和白骨夫人有了肌膚之親,而這個女人卻是他所喜歡的,他能不接受?歎口氣,喃喃自語:「師父在上,請原諒徒兒不敬。老孫破了色戒,從此當是紅塵中人了。」
「咦,你在想什麼?」白骨夫人整好裝容,走下地來,望著孫悟空問。
「我在想我們的事。」孫悟空老實地說,「打打殺殺的日子老孫過怕了,從此我們不要再仇恨了好嗎?我要和你在一起生活。」
這是最簡單的承諾,也是最真誠的承諾。白骨精的眼睛濕潤了,點了點頭,突然偎身上來,抱緊他道:「是的,我們不要再仇恨了,我……現在我才知道,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在想你……」
孫悟空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在她的嬌靨上輕輕羞了一下,道:「你終於說出心裡話啦,羞也不羞?」
「你好壞!」白骨精揚起手,作勢要打,卻不曾用力,輕輕捶了一下悟空的胸膛。
「俺老孫就是壞猴子,你偏喜歡一隻壞猴子,又怪得誰來?」
「你……你欺負我!」白骨精哼了一聲,忽又感觸地歎口氣,轉口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怎會來到這裡呢?」
「這是我的閨房,是我在這裡生活了千萬年的閨房,如今被你們沾污了。」一個冷冷的女子聲音接口道。那聲音極美、極柔,如春風拂柳,如秋水瀲灩;那聲音又極冷、極肅,如冰雪敷顏,如寒風料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