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叫聲好,掣出如意金箍棒,又和白骨精戰於一處。兩人一個使用雙劍,一個使用神棒,在天際各有神通,氣勢磅礡。參童在地上瞧得清楚,不迭聲地叫好。妙玉夫人反而想:「這兩個人,分明不像拚命,倒像是在玩耍一般!」也不知哪來的氣憤,連參童都不理了,轉身就走,她只想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見著他們。
妙玉夫人邁出十幾個步子,眼光無意間向左一瞥,看到一個中年文士隱在石後,臉色鐵青,正在咬牙切齒呢。她急縱身形大喝:「你是誰?鬼鬼祟祟的!」說話的同時,已抽出隨身兵器玉骨扇。
那中年文士冷不防被人喝斥,臉色一紅,笑道:「姑娘不要見疑,我本是過路人,走得累了,剛剛坐在石後歇腳,你就來了。」
妙玉夫人可不是好糊的,眨了眨眼,「你不要解釋,剛才我全都看見了。你在氣恨?」
中年文士皮笑肉不笑地搖了搖頭。
「喂,你看天上那兩個人喲,他們在打架呢,還不過去幫忙?」妙玉夫人心思一轉,計上心來,「看樣子,你是那女的情人?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麼?」中年文士臉上毫無表情。剛才的憤恨神情,似乎突然間一掃而空。
「可惜你的老情人不要你了,眼看著跟人走了,害你一個人在背後獨生悶氣。咦,這種滋味好像不大好受?」妙玉夫人煞有介事地撫了撫胸口。
「難不成你感同身受?」中年文士針鋒相對,「我叫紅塵煉氣士。紅塵煉氣士要辦的事,一向穩操勝券,不存在你剛才所說的問題。只是不知一個孫悟空,幾時騷動姑娘的芳心了?」
妙玉夫人嬌靨一紅,不知怎樣接口,好半晌才洩氣地道:「咱們誰也不說誰,何不坐下來商量商量?」
說到商量,紅塵煉氣士早有同感,當先坐下來。妙玉夫人向遠處一望,幽幽開口:「我看不慣他們那種不像拚命的拚命。」紅塵煉氣士點點頭:「姑娘說的是。」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妙玉夫人問。
紅塵煉氣士將問題丟回給她:「不是我打算怎麼辦,而是你想怎麼辦?」
「你是隻老狐狸!」妙玉夫人歎口氣,「好吧,我給你一樣東西。這是一粒淫魔丹,為天下最厲害的淫藥,可泡在茶裡溶解,無色無味,服用之後除了與異**合,天底下沒有任何解藥!」說話的同時,已從隨身袋囊裡取出一個小玉瓶,從中倒出一粒白色的藥丸。
「你的意思是,要我做那下賤之人,去擁有白骨夫人的身體?」紅塵煉氣士猶疑地問。
「除了這個辦法,你還有別的辦法嗎?」妙玉夫人又眨了眨眼。
「淫魔丹我可以投進水裡,可是這送水的事,那就勞煩姑娘了。姑娘若想早點下手,我想你不會反對。俗說女人與女人容易相處,待會兒乾脆連姓孫的也一起下手,豈不是合了你的心意?」
「你想到哪裡去了?」妙玉夫人臉色一紅,「和狡猾的狐狸打交道,我好像只有認了。不過,你得先支開那個女人,看他們糾纏一起,心中老大不是滋味!」
事實上,天際中的孫悟空、白骨夫人,越打越是相互佩服。白骨精使出渾身解數,不能奈何悟空分毫。悟空對敵白骨夫人,也是稍感吃力,一個女人修煉達如此境地,那也不容易了。到得後來,兩人只是純粹的喂招,沒有了拚死決心。
白骨夫人抬手拭去臉上汗水,說道:「我打不過你,不如……你跟我道個歉、磕個頭,咱們十幾年的恩怨一筆勾銷。」
孫悟空當然不會同意,直覺上認為,這個白骨夫人說話天真得很,冷冷回答:「要我老孫給人磕頭,就是玉皇大帝也辦不到!」
半空中,紅塵煉氣士的聲音接道:「白夫人,你難道忘了十幾年的苦楚?姓孫的三棒之下,害你臥傷十餘年,要不是我……你哪裡還有命在?跟這種人客氣什麼,不如讓我助你復仇,早做了斷算了。」
白骨夫人冷笑道:「我早說過,這事與你無關,何苦自作多情?我感念你救命之恩,然而……我的事你最好別管,還不快些走開!」
紅塵煉氣士強抑氣惱,笑道:「白夫人,咱們相處多年,我難道不會明白你的心思?你想自個兒報仇,這我理解,可是這姓孫的,實在不是好東西!單是一個大男人欺負你,就不能容於世人。」
紅塵煉氣士說這幾句話是故意激怒悟空。悟空果然聽得性起,大喝一聲,一棒下來。紅塵煉氣士早就掣好震天扇,立刻迎棒而上,兩下裡廝殺起來。白骨夫人一時失措,也不知該幫哪個,不由得怔住了。
這時,妙玉夫人手提一個水袋走上前來,自言自語:「孫猴子打鬥這麼久,一定口渴了。我這一袋水,等會正好給他潤潤喉。」
白骨夫人聽得心頭老大不是滋味,冷冷接口:「誰要你好心?也不想想自己,已經身為人婦了,居然……哼哼!」
妙玉夫人雖然生性固執偏激,一句「身為人婦」畢竟是事實,教她不由黯然神傷。半晌,恨恨地想:「今日我豁出去了,定不能讓白骨精與孫悟空和好!」於是笑道:「我對誰好心,那是我的事,難不成你吃醋了?」
白骨夫人冷哼一聲,沒有接口。妙玉夫人故意激道:「我這一壺水呀,裡面下了厲害的毒藥,到時毒死了孫悟空也未可知,你倒先擔心起他來啦。」
「你敢!」白骨夫人眼望天際,只見孫悟空與紅塵煉氣士,在那裡棒起扇落,打得不可開交。悟空棒法凌厲,紅塵煉氣士扇法陰沉,來來往往,斗破蒼穹。她一時急一時憂,連自己也不知到底在為誰擔心?
「我有什麼不敢?這裡面真是穿腸毒藥呢!」妙玉夫人笑笑,故意揭開壺蓋,使勁聞了一聞,「好香,好香的毒藥呀,待會兒肯定能毒死十個孫悟字啦。」
白骨夫人道:「你要毒就毒死他吧,我不管。」
「喲,你怕了?」妙玉夫人笑了,「你有種的話就喝呀,咱們無冤無仇,頂多我毒死你們,把你們兩人葬於一處,豈不是最好的歸宿?你敢不敢喝?」
別看妙玉夫人說話不中聽,正對了白骨精的脾氣,呸了一聲道:「我有什麼不敢!」接過水壺,仰臉喝了一口,覺得並無異處。
「你就再多喝幾口吧,咱們無冤無仇的,我毒死了你,自己也撈不到好處。」妙玉夫人話裡有話,臉上表情如同和煦的春風。
白骨夫人想想也是,自己跟這個妙玉夫人前無素仇近無私怨,她沒理由加害自己,再說自己確實口渴了,於是又喝了兩大口,將水壺丟回給她,說道:「姑奶奶這不是喝了,怕得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