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琛注視著幾十根陷在血肉模糊裡的大頭針實在不忍下手，攥著紗布，靠在女人的腳邊挫敗地癱坐在地上。心中堵著一口惡氣，仰望著天花板疲憊地說到，「丫頭，你自己弄吧。我要是再多看一眼你那「刺蝟」，備不住就得從窗口栽下去！」
「找個高點的地方往下栽，摔不死別落下殘疾。」女人面無表情，看上去有些殘忍，一把揪下N多支鋼針丟進桌上的豬頭垃圾桶，「不用太高，咱就上六樓，大不了我陪你一起跳。」
他腦袋向後一仰，枕在女人的大腿上，「走吧，我活得往死了麻煩！」
輕聲嗤笑，淡淡瞥了對方一眼，「你麻煩什麼？成天小酒喝著，小妞聯繫著，小對像呱嗒著。好好活著吧，死了可惜了。」
「本來挺順心的，咋一看見你就活不出去了？」掏出藥棉花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女人胳膊上血淋淋地傷口，「別感染了，弄點酒精消消毒吧？」
「我謝你啊！你想疼死我啊？」理直氣壯地白了對方一眼。
「操！你他媽還知道疼啊？我當你比正常人少根神經呢！」
「滾遠點，你當我聽不出你罵我大腦缺根弦？」抬腿就是一腳。
「哎呀！」連忙推擋，成心挖苦，「你不是神經病，你是精神病。正常人沒你這麼糟蹋自己的。」望著傷口眉頭緊皺，「這都結痂了，擦也擦不乾淨。得了，我就犧牲一下幫你舔乾淨吧。」
顏如玉赫然一愣，下意識地抽回手避開男人濡濕的薄唇。沾在對方唇瓣上的血跡讓她瞬間想起了林晚生。對方當初也是這樣蜷跪在她腳下，用同樣的方式拭去了她的初夜落紅，心裡莫名有一絲感動，之後，才會順從……
「玉，想什麼呢？」聶琛發覺那雙正對著自己的大眼睛裡全然沒有他的身影。
女人瞬間回了神，「沒，沒什麼，犯困。」霎時跌落回現實。
聶琛淡淡一笑，低頭輕吮著腥鹹的血跡，心裡不由感到一絲鬱悶：那雙眼睛裡明明寫著焦慮與困惑，她卻始終不肯告訴自己。或許，關係到林晚生？
將紗布層層疊疊地纏上傷痕纍纍的胳膊，打了結，猛然起身將對方擁在懷中。心中不停地問對方：玉，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目光淡淡掃過那只被血跡染紅的手鐲，憋在心裡一個字都沒說。有些話還是不問的好，一旦問出口，或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而她不是這樣想的，不知為什麼非要撕開那不堪觸碰的傷口，整張臉埋在他的胸口，假意輕笑道，「你女朋友挺漂亮的，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結什麼婚？我這種男人壓根就不適合結婚！跟朋友打打麻將，在網上聯繫聯繫小妞，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幹嘛非得找個女人管我？」愛情欠費已被停機，眼下他真是這樣想的。
「你也開始上網獵艷了？」伸手圈住對方挺拔的腰身，沒有醋意，自自然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誰還在乎它被什麼人拿走？
「那網吧是我和家棟合夥開的。成天爆滿，動不動就百十來號人等座，晚上結賬的時候，點錢點得手都麻了。」門路是她提供的，說起來他還真得感謝這位指路財神。
「那就抵押貸款再開一個。一個變倆，兩個變四個，『滾雪球』，開連鎖。」女人揚起下巴，注視著對方寬闊的前額。
聶琛淒然苦笑，轉彎抹角地調侃到，「看來這女人真不能跟傻子睡！被傻子睡了跟著就變傻了，想學得精明就得守著『商界名流』。」
對方嫵媚一笑，坦然自嘲，「同理，守著『流氓頭子』，很快就會變成流氓！」
話說到這個份上，反而變得無所顧忌了，望著女人哭成了單眼皮的腫眼泡，大手撫過長髮挽起的後腦，「喲，前些日子還說人家斯文、穩重來著，這麼快就定性成『反革命』了？」
顏如玉嘴角一撇，哀怨輕歎，「唉，反正——不是好人……」
「何以見得？背著你偷吃？另覓新歡了？」聶琛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對方一百八十度轉變了看法。
「那種事即使有也不關我的事，此人壓根就不歸我管！」略顯尷尬，將目光從男人的臉上移向窗簾。
「有主名草？」
「有了未婚妻，應該快結婚了。」微微低頭抿著櫻唇。
「能坦白告訴你說明這人還不算太垃圾。跟這種傢伙相處騙倆錢花還可以，千萬別玩真的！」
打量著對方的一臉誠懇，女人的唇邊隨之漾起一抹壞笑，「別人的錢都好哄，我啥時候能把您老人家的錢哄出來花花？」言外之意，他姓聶的太小氣了！
「我？且等！我姓聶的聯繫馬子還真就沒花過錢！從這一點上來說，那『流氓頭子』還算不錯，這年頭的男人一個比一個精明，有幾個捨得給女人掏腰包的？」釋然一笑，哥們兒似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丫頭，知足吧，你腕上這只『小手銬』頂我那輛車！你哥我也就這衰命了，車是進口的，二手；女人是心愛的，二手；電腦買二手的，手機玩二手的，想買身名牌，還得等著換季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