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泛白，拉菜趕往早市的小四輪肆無忌憚地吵醒了沉睡的城市。顏如玉睜開腫得像爛桃一樣的眼睛瞄了一眼和衣靠在牆上的聶琛，淒慘一笑，在枕著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嗯？」男人霎時驚醒，失魂落魄地左右張望，半睡半醒之間始終擔心被忽然駕幸的「流氓頭子」撞到。
「天亮了，帶我到什麼地方散散心吧？哭成這樣，今天不打算上班了。」她瞄了一眼窗外用力揉搓著眼睛。
嘴角一斜，口氣輕蔑，「就你這副德性我可不帶你出去，被熟人看見還不不把我笑話死？你花枝招展的時候怎麼想不起我啊，哭成黑山老妖就砸我手上了？」
「不去拉倒！現在就滾！」赫然起身，狠狠剜了一眼背後狼心狗肺的男人。
一把將她按回懷裡，「卸磨殺驢！警告你，以後甭對我這麼橫！」
用力掙脫，「放開！誰吃飽了撐的才想跟你發火，跟你說人話你壓根就聽不懂！」
他雙臂一攏，泛起一抹討好的笑容，「跟你開玩笑呢，至於生氣嗎？玉，想去哪兒，說吧。我今天豁出去無故曠工了。」
「別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有人扣你工資嗎？我才不領情呢！」公司是他的，去不去還不是看他高不高興。
「好了好了，我天生長了個挨罵的腦袋，算我巴結你還不行嗎？」就她目前這副熊樣，扔下她一個，他還真是有點放心不下。
「帶我去哪兒？」嘟起小嘴，抓住按在肩膀上的大手。
「你說。」反掌與她十指交握。
「沒譜，心裡亂七八糟的。」用力握緊，尖銳的指甲狠狠插進他的掌心。
他不知道那抹疼痛意味著什麼，深刻，連著心……無聲隱忍，忽然扯開一片燦爛的笑容，「要不去我網吧上網吧？一小時三塊，本世紀最廉價的娛樂。」
「聶——琛！」咬著牙根抗議，他就不能大方一次嗎？
「哎，叫哥！」表情無辜，明知道小女人又被他氣惱了。
「你算什麼哥哥，吝嗇！」猛一歪頭狠狠咬住他的食指。
「哎呀哎呀，屬狗的？放開放開，又沒說只能玩一小時？」成心想把人氣死。
無奈地放開對方的手指，翻身望著他說，「上網可以，不去網吧。你說把電腦給我搬回來的。」他是說過，她可不是訛詐。
「搬回來我玩什麼啊？我還指望著在網上聯繫美女呢！」忽見對方沉下臉色，諂媚一笑，「玉，告訴我你的QQ號，閒了跟你聊幾句。」
「我那是公共資源，店裡的賬號，不是閒著跟別人聊天的。」記起黃總在某日在大會上是這麼說的。
「那就註冊個私人賬戶。」
「註冊了也沒用，我才不去你那破網吧上網呢！」沒辦法，整個D城目前只此一家網吧。
「乾脆給你買台電腦吧。連上網，咱在家上。」話一出口居然有點後悔，他憑什麼對她這麼大方？
嘩啦一聲抓起桌上的筆，跳下床撕了張便簽塞進他手裡，「立個字據先，免得你說話不算話！」
緊皺濃眉瞄了她一眼，半開玩笑道，「操他媽，早知道就不說了。跟你這樣的女人真不敢打交道，隨便說一句就當真了。唉，認栽了！反正也想不出什麼地方可去，先吃早飯，等電腦城開了門咱就去買。」接過紙筆隨手扔在床上。
顏如玉忍不住露出幸福的笑臉，若有所思地望著對方的雙眼，「那個，那個，就我這破桌子能放下電腦嗎？」
揚手就是一巴掌，輕輕拍在女人市儈的小臉上，「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桌子還得我給你買？」
「什麼呀，買了桌子我也沒地兒放。」癡呆！還不明白？
恍然大悟，「筆記本是吧？」瞬間瞇起眼睛，忿忿地咬著嘴唇，「你可真夠狠的，得著機會就使鍘刀宰！」
「主要是機會太少，過期作廢嘛！」柳眉一挑，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哎呀……」忽然捂著眼睛假意大哭起來，「小兩萬——夠在澡堂做一年全套按摩了……」
「不許賴賬！」嬌滴滴地扯著他的胳膊。
「不是，你得允許我不平衡。兩萬對於你那『流氓頭子』不算什麼，你怎麼非得盯上我了？」心中暗自咒罵：姓聶的，你純屬冤大頭！人家有主了，你八成是掙了倆糟錢燒的！
「你是我哥，我就跟你要！」嘟著小嘴，認定對方上輩子該她的。一絲淡淡的血色漾在胸口，除了金錢，她還能留住什麼？
「我還是你爹呢！」對方白眼一翻，認命地將她攬進懷裡，「躺下讓我幹一下得了，我才不想當這個倒霉哥呢！」可玩笑歸玩笑，鬱悶，擁在懷中的到底不是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