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無聲,寂寞的窗口亮著暗淡的燈光,VCD不停重複著早已過時的傷情老歌,屏幕上傷感的女子在兩個男人之間艱難的抉擇。
顏如玉趴在桌上跟著不算熟悉的歌詞淒然輕唱:「愛上他不只是我的錯,是你給我的寂寞惹得禍,不願再為誰等候,也不願再面對你的冷落……」從前,她並不太喜歡這張專輯的主打歌,一個女人在兩個男人之間徘徊不定在她看來是不可理喻的。從沒想過自己會犯這樣的錯,而眼下她終於能把這首歌演繹得傷絕婉轉了。
淚水一刻都沒有停過,流過唇邊,微鹹;隔夜的濃茶在杯中蕩漾,淒然淺嘗,苦澀。無聊時編織繩結的大頭針像一排冰冷的鐵障細細密密地插在細若凝脂的小臂上,自殘,妄圖將回流的情感隔在彼岸……
手機無數次響起,一刻不停,直到斷了電。
聶琛——
她不願再看見那個男人!隨手放大了電視裡的歌聲……
若林晚生是她胸口上的暗傷,聶琛就是撒在傷口上的那把鹽,一旦面對那張曾給了她無數期許的面孔,霎時便會覺得肝腸寸斷。
聶琛躺在洗浴中心,固執地撥打著已經很久沒有聯絡的號碼,五十次,亦或更多,忽然聽到提示說「對方不在服務區」,頓時慌了神……
怎麼會一直不接呢?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吧?
越想越害怕,猛然起身衝出休息大廳,繫著扣子的手莫名其妙的瑟瑟發抖。見鬼,怎樣才能找到她?想起當初她生生咬破自己手腕的恐怖場面,不由心跳過速,兩腿發軟。
其實,在城市裡要找一個人並不難,只是當初他從未想過這麼幹。對方搬去了別處顯然是想躲著他,他又何必去騷擾人家?一路小跑上了車,急速衝向她工作的超市。冒冒失失地砸開掛了鎖的大門,拍著櫃檯喚醒了熟睡的女子,「我有急事找你們店長,麻煩你告訴我顏如玉的住址!」
「你是她什麼人,找她有什麼事?」女人小心謹慎的盤問。
聶琛極不耐煩,一副強盜打劫的表情,「我是她哥,不是壞人!」女人剛要說什麼,對方立即打斷,「快說!出了人命你負不起責任!」
女人戰戰兢兢地翻出通訊錄,找到店長的住址。有些猶豫,怎麼看對方都不像好人。誰知對方嘩啦一聲將地址從本子上扯了下去,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轉身衝出了店門。
MAZDA猛然調頭,急速向西行駛,闖了兩個紅燈順利地找到了那所老廠礦舊公寓似的樓房。午夜兩點,只剩一個窗口還亮著燈。對照著紙條上的地址看了看,就是這間!
心中N多種設想閃過,安眠藥,開煤氣,割腕?沉思片刻,光的一聲關上車門,直奔燈光昏暗的樓梯口。
腳步忽然放緩,觀察地形,一樓的涼台有護窗。正好,用不著撬門了。
一個箭步踏上水泥牆,攀著冰冷而粗糙的護窗三兩下登上了二樓的陽台,一腳踹開玻璃,飛身進了廚房。
迷迷糊糊地顏如玉忽然聽到嘩啦一聲巨響,急速衝向廚房,心裡一片恐慌:玻璃碎了?會不會進來什麼人?
誰料一出房門就撞上了「壞人」剛硬的下巴,猛一抬眼——聶琛?
「怎麼不接電話?我以為你死了!」男人虎目圓睜,看上去有些猙獰。
「神經病!怎麼不走門?」女人眉心緊鎖,一副厭倦的表情。
「死人能開門嗎?就算還喘著氣呢,你能痛痛快快給我開嗎?」這臭丫頭連電話都不接,還能讓他輕易進家?
「你是強盜啊?這叫私闖民宅你知道嗎?犯法!」
「告我去吧!我這會兒還想殺人放火呢!」嘴角一撇,懶得理她。目光無意掃過被她扎得像刺蝟似的胳膊,一把扯在眼前,嗔目大吼,「你他媽變態啊?操你媽!我怎麼你了,你非把自己糟踐成這樣?你有火衝我發,去,拿刀把我砍了!」轉身進了廚房,拎著菜刀衝進來狠狠塞在對方手上,「照我腦袋上剁!今兒你不把我剁了,我就把你剁了!」眼中乍現淚光,語調忽然軟了下來,「你別這樣折磨我行不行?顏如玉!算我求求你了!」
餘音未絕,只見對面的女人手起刀落,牆壁上霎時濺落了斑斑血跡。
無語……
聶琛顫抖著激動難平的身體用力吞著吐沫,對面的女人徹底將他打敗了!
奪下對方手中的刀,光噹一聲扔在地上,抹了把眼淚,輕輕握住女人汩汩淌血的胳膊,「咱進屋,找紗布……」心痛,如千金大石壓在胸口,揚聲哀歎,「顏如玉,你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