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本猜的一點都沒錯:龔破夭並不急於殺他。
那天下午,龔破夭和尉遲風潛入南寧城,並非像他自己所說,是陪尉遲風逛逛街。見到路邊有輛黑色的甲殼蟲,他和尉遲風相視一笑,便開為己有。
開著甲殼蟲,龔破夭便對尉遲風笑說,「遲風,用你的眼力,幫我們物色一些狙擊的潛伏點。」
「夭哥,看你開口閉口就你們我們的,我們真的這麼見外了?」尉遲風不開心地道。
「呵呵,你畢竟是客人嘛。」龔破夭這麼說,確實是不希望尉遲風參與他們那麼多的事情。如果可能,最好讓尉遲風乖乖地坐鎮八卦村。畢竟,他是答應過尉揚,要關照好尉遲風的。
尉遲風一聽龔破夭的語氣,就知道是那麼回事,便直言道,「夭哥,你再不要把我爸的話當聖旨了。怎麼說,我也長大了啊。」
「我沒那個意思啊。」龔破夭違心地辨解。
「還說沒有。你看你是像會說假話的人嗎?」尉遲風一針見血地道。
「好了,騙不了你,你就好好落實狙擊的潛伏點吧。」龔破夭無奈地道。
「這還差不多。」尉遲風馬上一臉高興。
甲殼蟲在南寧城的大街小巷轉來轉去,一直轉到傍晚,龔破夭心中也有幾十個狙擊的潛伏點了,這才停在一家小酒樓前。
在小酒樓匆匆吃完飯,天已黑了下來。
龔破夭和尉遲風並沒馬上出城,而是藉著夜的黑,在一些地方留下了暗號,讓郭超常和劉農峻去誅殺蔣志義。天亮前全部人趕回八卦村。
這與原定的計劃有些出入。
也是靈機一動,龔破夭和尉遲風偷襲了一支日軍巡邏隊,收穫了十幾支三八蓋子,以及裝滿子彈的子彈袋。
當背著這些槍和子彈袋走到八卦村,剛到門樓,尉遲風就累得不行,放下槍和子彈袋,便一下坐到門檻上,對龔破夭嚷道,「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龔破夭笑笑,「那就歇一會吧。」
說話間,李紹嘉已不知從哪閃了出來。
龔破夭笑問,「今天解氣了吧?」
臉色一黑,李紹嘉即答,「解個屁,我都沒出到手,節節就把張學強解決掉了。」
「那還不一樣嘛。」
「什麼一樣?就不一樣。那是我渴望了多久的事,卻沒實現。」李紹嘉十分遺憾地說。
隨李紹嘉走入一座大屋,龔破夭看到,只有李紹嘉他們一組回到了八卦村。
大屋確實夠大,樓上樓下,足有二三十間房子。
二天,吃了中午飯,龔破夭便每人發了一支三八蓋子,要他們到村後的山林裡去試槍。
大伙接過槍,臉上都樂滋滋的——動用長槍,自然是好戲要登場了。
龔破夭則和尉遲風留在屋裡,各自將心中記下的狙擊潛伏點,在地圖上作標記。
標記好之後,兩人一對照,竟然十有八九都一樣。
兩人不由開心地笑了起來。
笑罷,尉遲風趁機道,「看吧,我們兄弟倆的心,依然是那麼相通的。」
龔破夭卻笑說,「我還以為你的心早被哪個女妖勾去了。」
尉遲風馬上道,「哎,夭哥,你可別想歪了,以為我和絲絲有什麼關係。」
「呵,我說你和她有關係了嗎?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連續兩隻「嗎」字,嗎得尉遲風臉紅耳赤。
「那就實話告訴你吧,絲絲是對我好,但這種好,還是朋友那種好,還沒昇華到你和嫂子那種高度。」
「那就努力啊。」龔破夭鼓勵道。
尉遲風卻臉顯難色。
「是你母親不同意你倆深交下去?」龔破夭不由問。
尉遲風點了點頭。
「唉」了一聲,龔破夭道,「也不能怪你母親,你爸像泥牛入海無消息,已經夠傷她的心了。如果你還和一個女特工結合,她還能不整天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是啊。我母親也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但畢竟,她是個女人。」尉遲風深有感觸地說。
「女人的心不柔不軟,鬼見了都怕啊。」
「可我卻沒見你怕田欣啊。」
「呵呵,這你就不懂了。女人的溫柔,時常是藏在剛強的後面的。」龔破夭笑說,眼裡飄動著田欣溫柔的身影。
「打完這仗,你就回去看看她吧。」
「到時再說。」
「什麼到時再說?你想回去的時候,兒子看到你,還問他媽,『媽媽,這是哪來的叔叔啊』?」
「胡說,什麼兒子?」
「你的兒子啊。」尉遲風笑答。
「八字還沒一撇哩,哪來的什麼兒子?」龔破夭不以為然地道。
尉遲風神秘地笑了笑,再沒吭聲。
兩人最終定好了四十二個狙擊的潛伏點。這四十二個潛伏點,全散落在南寧城的四面八方,可以說是將全城盡收眼底。點和點之間,既是一種立體式的,又是一種全方位式的,互為連環,互為掩護,交叉狙擊。
村後山傳來「叭叭」的槍聲。
龔破夭即對尉遲風道,「我們看看去。」
兩人飄到後山,只見李紹嘉他們,有的倚著樹幹射擊,有的趴在地上打槍,有的跪著一條腿發射。
所射的目標,都是從一百米,到一千米範圍裡的目標。
沒有瞄準器,憑的都是目視。
但能打中一千米目標的,只有孫玉國和趙卓賓。
其他人超過六百米就不行了。
李紹嘉就對龔破夭抱怨道,「這小日本的三八蓋子,確實是不錯的槍,可沒有瞄準器,我們這些非專業的狙擊手,過了六百米就沒辦法了。」
龔破夭卻反問,「誰說沒有瞄準器?」
李紹嘉一時語噎。
「我們當初空降下來的時候,不是連同瞄準器、狙擊步槍一塊空降下來的麼?它們不就藏在這山裡麼?」龔破夭道。
李紹嘉恍然大悟似的,「是啊是啊,可你沒說要拿出來用嘛。」
「呵呵,也是我的錯。好了,去把瞄準器取出來吧。」龔破夭樂道。
「好咧。」李紹嘉高興在答,拉上萬全策一起去取。
尉遲風望著龔破夭笑笑,意思像說:我們定下的狙擊潛伏點,大部分都是一千米左右的啊。沒有瞄準器,豈不難為他們?
「你看我像難為他們的人麼?」龔破夭悄聲的說。
尉遲風不解了,「那我們還用這三八蓋子幹什麼?」
「呵呵,就是要用小日本的槍,去打他們小日本。」龔破夭毫不掩飾自己的觀點。
「嘿,真有你的。」尉遲風輕輕擂了一拳龔破夭的胸口。
走到趙卓賓和孫玉國身邊,龔破夭對他倆道道,「如何遠距離狙擊,你倆再教教他們。我和尉教頭回去煮飯恭候你們。」
「別忘了酒啊。」彭壁生道。
「呵呵,你真當自己是彭師長啊,開口就要酒。」郭超常笑道。郭超常這並非空穴來風,新五軍第200師的副師長就叫彭壁生。
「我可沒這樣想,是你超常自己想而已。」彭壁生呵呵的道。
這期間,杜絲絲一聲都沒吭,只不時用目光投在尉遲風身上。
吃了晚飯,龔破夭即要大伙熟悉地圖上標好的狙擊潛伏點,並每人認好三個點,作為流動和備用。再而要求大伙八點上床休息,下半夜出發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