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艷靈也沒催他,每次夜裡悄悄為他打開門的時候,目光流淌在他身上的,都溶溶的情、蜜蜜的愛。他一把抱起她,她的身子就像雪一樣在他懷裡溶化……
當然是一團暖雪。
暖得他楊剛的血液沸騰,雙腳飄浮,欲飛欲升,感覺做神仙也不過如此。
田光排行老二,和艷靈成親之前,就搬出家裡,自立門戶。這新房子,楊剛也有份參與建築。屋上的大梁,就是他和田光一起從山裡扛回來的。房子的青磚、頂上的灰瓦,也流下他和泥、打模的汗水。說真的,入了房,楊剛就感到一種親切。
輕輕將艷靈放到床上,大床就像中流砥柱一樣堅不可摧。那可是他和田光翻了幾座山,才找到的千年紅木。單是將紅木扛回寨裡,就花了三天時間。田光當時就笑說,一座房子看牆和大梁,一間主人房則看大床。
當時,楊剛並不覺得咋的,現在回想起來,才感到田光言之有理。艷靈夜裡未悄悄為他開門的時候,他時常像個夜遊神,這裡鑽,那裡竄。有時坐在一堆婦人中間,聽些色色的故事。有的說上山砍柴,老公也趁歇息的時候,將自己按到地上;有的說我老公更厲害,睡前來一回,天亮還要來一回;有的就說那算啥?我睡著的時候,老公還爬到我身上,讓我以為是在做夢,直到天亮,看到褲衩不在自己腿上,才知道老公和我那個了。
聽著臉紅,聽得心裡噗噗跳,楊剛的屁股也沒有要挪開的意思。
也沒人趕他走。
因為寨裡的性知識,都是這樣傳播的。
但婦人講的故事,不管怎麼色,都沒有具體的細節。這就令楊剛這樣的毛頭少伙,越發覺得神秘,要去探幽尋秘。
寨裡有人娶新娘,他們就去聽房。
聽說哪家主人幹哪事不關窗子,便悄悄摸到那家去,將半邊頭一隻眼睛貼著窗子,偷偷的往裡看。
可惜的是,也望不到什麼。屋沒點燈,還隔著帳子。只能隱約約看到朦朧的白影在動,以及聽到「噢哦、噢哦」的呻吟。
初次聽呻吟聲,還以為女人被男人打的,在痛苦的吟叫。聽多兩次,方體味到那是令人無比愉悅的歡吟。
這裡一晚,那裡一夜,他楊剛不到臨天亮,不會回家去睡。對床的感覺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自從艷靈夜裡為他打開門,和艷靈上了一兩回床之後,他楊剛的感覺,馬上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天剛黑,他的心就飛到艷靈的家。而家的具象,就是那張大床。床並非很特別,也不過是寨裡普及的那種架子床。三面圍欄,頂上帳架,將帳子一放下來,床就成了屋中屋。
令他楊剛神思躍躍的,是床上那股氣息。
氣息當然不是紅木的氣息。紅木雖說堅硬結實,可令夫妻如何的翻江倒海,也不會發出聲響。紅木那硬實,便給人一種沉實的感覺。若不是木面紅著,有種熱烈的色彩,紅木就不是沉實,而是沉鬱了。夫妻調情,恐怕也要花上不少的時間。
是艷靈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那氣息像谷中的蘭花,幽幽的、馨馨的。幽幽馨馨地爬上皮膚,還要汗毛上抖幾抖,才從毛孔沁入去,頓然就肌舒骨酥,身子雲一樣的飄,水一樣的流,說多愜意,有多愜意。
寨裡的人說艷靈有點妖,他楊剛起初也是不信的。
第一回進入艷靈的房子,抱著艷靈放上床,他就擔心會嗅到田光的氣味。田光有點兒狐臭,很搶鼻的。但任他怎麼伸長鼻子,都嗅不到一點田光的狐臭味。汗味都沒。
雖然自田光死了之後,床上的用品,艷靈都全換了。
但畢竟,田光是主人,在這屋裡,也是住過半年的。怎麼都會留下點氣息吧?
沒有。
真的沒有。
不是他楊剛虛偽,嗅到了都說沒嗅到。
他真的沒嗅到。
倒是,不管他的鼻子往哪伸,嗅到的都是艷靈蘭花一樣的馨香。
躺在床上,摟著艷靈,他也擔心田光會跳出來,讓他想到一起上山打獵、上山扛木、在寨裡一同聽房、一同喝酒的等等美好的情景。
卻也沒有。
他的目光明明是望著裡側的床欄的,可入他眼簾的,卻是艷靈月兒一樣潤白的身子。
心裡本想怎麼的,也要對田光說一聲抱歉,可嘴一張,說的竟是情深意切的話,「靈靈,我愛死你了。沒有一晚不夢到你的。」
甜甜地「嗯」一聲,艷靈的身子便在他懷裡軟軟柔柔,無聲地告訴他,她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
此時,什麼話都顯得多餘了。
親著艷靈的小嘴,楊剛的手就從艷靈的背部,激動地滑下艷靈圓潤潤的臀部……
是的,艷靈的氣息深滿了大床的每一寸空間。
妖。
只有妖媚的女子,才有這個本事,令屋裡床上,都散發著她的氣息的吧?
艷靈的床,就成了他楊剛天黑的渴望。
他也就幸福地算了一下,如果是與艷靈白頭偕老的話,一生的大半時間,都將會是在床上度過的……
楊剛甜絲絲地想著,腳下也就一飄一飄的,十分輕快。聽到瀑布聲,他停了下來——
是從上面的原路回去呢,還是從瀑布下面繞過去?
從原路走,會比從下面走快一倍。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從下面繞過去。
小心馳得萬年船。
艷靈還在家裡等著我哩。
是了,艷靈怎麼了?
昨晚槍一響,他就趕忙從艷靈的身上爬下來,跳下床,邊穿衣服邊道,「靈靈,我回家拿槍去,你自己小心點。」
艷靈「嗯」了一聲。
小心點什麼?
他記得自己當時沒了下文。既沒叫艷靈起身穿衣服,也沒叫她趕緊往林子裡躲。
想著就後悔。
可你也不是神啊,怎麼知道發生的事情會那麼嚴重?
沒事的,沒事的,寨裡那麼多人都知道往外走,躲到林子裡去,她那麼聰明,難道會傻傻的呆在家裡?
這麼一想,楊剛的心也就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