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峰對芙蓉坪居高臨下,一隻鳥兒飛過,都會看得清清楚楚,落入中村所設下的火力網。
中村從半峰往下望,臉上便閃不定期一縷得意的神色。
話說楊剛和龔破夭他們分開之後,並沒有馬上往芙蓉坪趕去,而是依龔破夭之言,回去找小日本的槍。
但他並沒從原路走。
這也是獵人的天性。一種習慣的本能。常年進山打獵,總會遇到狡猾的對手。他們不怕老虎,不怕豺狼,就怕野豬公。尤其是上了一定年紀的野豬公,那是與豬人打過不少交道,死裡逃生也不知道有多少回。這無疑就增長了它們不少與獵人打交道的經驗。
一般人都認為獵笨。將蠢人也稱之為蠢豬。
其實這是不懂豬的緣故。
獵人就清楚:扮豬吃老虎!
意謂豬是大智若愚那種。
楊剛不走原路,自然是因為他追過幾頭野豬公,最後被野豬公抄他的後路,等他返回的時候,突然衝出來——
要不是他閃得快,只是腿部被野豬公的獠牙捅了的話,早就腰部被捅,跟閻羅王握了手。
最狼狽的是那回被野豬公撞下自己設的陷阱。
好在陷阱沒裝竹尖、木尖,否則,他的身子不知道有多少地方可以讓竹尖、木尖穿插。
說狼狽,是陷阱有三米多深。當時設陷的時候,他還特別將四壁弄得滑溜溜的,以防獵物爬出陷阱逃跑。
他沒在陷阱裝竹尖、木尖,並非他心慈手軟,怕獵物死得痛苦,而是羅艷靈希望吃到新鮮的野豬肉。
何謂新鮮?
自然是活生生的扛回去,再當著羅艷靈的面放血,這才叫新鮮。
火藥槍打死的野豬,羅艷靈都不太滿意,說那野豬肉有火藥味。
寨裡的人都說她挑剔,基本和雞蛋裡面挑骨頭差不多。
不過也怪她。她父親羅國安是寨裡的一流獵手,大名幾乎與龔嘯天齊名。為啥?
他羅國安打獵從不用槍,都是設籐套、挖陷阱來捕捉獵物。而且收穫甚豐。就不能不令人刮目。
她羅艷靈說火藥槍打死的野豬有火藥味,也在情在理。
所以楊剛就當著她的面拍胸口,「我一定會為抓生的野豬回來。」
這不,野豬還沒捉著,自己就被野豬撞到陷阱裡去了。
如果是頭頂朝下墜落的話,他並不算粗的脖子,準會「卡嚓」一聲折斷,立時斷氣,與艷靈拜拜沒商量的了。
身子是背朝下橫著墜落阱底的,「通」的一聲,仍然很響,幾乎將他震暈。可見高度加速度之力度之大。
迷湖了一會,他就拚命想往上爬,但四壁溜滑,哪裡爬得上?
張嘴欲喊人來救命,話還沒到喉嚨頭,便縮了回去。
自己被野豬公一頭撞了,這都沒什麼。丟人的是被撞落自己所設的陷阱。這就成大笑話了。
艷靈雖然是個小寡婦,但卻挺自尊的,絕不能容忍他楊剛丟她的臉。
硬爬幹什麼呢?笨蛋,真是笨蛋。
清醒之後,楊剛就猛罵自己。
腰間不是掛著把砍山刀麼?
從腰間的竹鞘裡抽出砍山刀,楊剛才鬆了一口氣。
這砍山刀的刀身半尺,刀勾也有半尺,一半一半。刀柄則有一尺多長。帶著砍山刀上山,有兩用。一是砍籐削樹開路,二是攀崖時,刀勾就既可挖洞作立足點,又可勾住石縫,引身向上。
陷阱四壁是泥。
泥雖硬,也硬不過刀尖。
爬上陷阱,他楊剛就發誓要好好向羅國安學習裝套設阱的捕捉技術。
可羅國安一句話就讓他陷入矛盾之中,「你要跟我學可以,但你得娶我的女兒。」
這話就令他猶豫了。
從內心裡說,他很喜歡艷靈。艷靈長得小巧玲瓏的,那小嘴說出的話,就像鳥兒一樣動聽。雖然比他大三歲,但橫看直看,都是他顯大,她顯小。別人說那是因為艷靈的肌膚白淨。
每當別人說到艷靈白淨的肌膚,他的心裡便滋滋的想:夜裡間,艷靈那白,光潤潤的像月兒一樣哩。
單這月兒一樣的白,他楊剛就希望和艷靈白頭到老、廝守終生。
然而,他猶豫的是,艷靈的命太硬了。
結婚不到三個月,肚子還沒脹,丈夫田光就在追一頭野豬的時候,掉下山崖死了。
田光是他楊剛的好友。
可以說,他們兩人幾乎是同時愛上艷靈的。
但楊剛的是心裡愛得緊,嘴上守得緊。
田光內外兼修,剛有了這個意思,就毫不掩飾地和楊剛說,「我愛上艷靈了。」
沒幾天功夫,寨裡的人就知道田光愛上了艷靈。
楊剛後悔得不得了。
可後悔歸後悔,這個時候就再不能出口說愛艷靈了。否則,就有第三者插足之嫌,奪朋友之愛之嫌。
愛,便埋在他的心底。
田光橫死,寨人都道艷靈的命硬,剋夫。
看她那雙眉,就妖妖的,哪個男人頂得她住?
他楊剛是不信這些的,可父母信啊。
他的猶豫,就是怕自己過不了父母這一關。
他期望時間能給他機會。
而艷靈也沒催他,每次夜裡悄悄為他打開門的時候,目光流淌在他身上的,都溶溶的情、蜜蜜的愛。他一把抱起她,她的身子就像雪一樣在他懷裡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