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攤貨。」她動也沒動。
似乎提到首飾,她又想起了一些事情,便從窗口裡伸出一隻手來,在旁邊攤開,「我的玉珮。」
烏丸邦看著那一張細白修長的手掌在左側,很想上去握一下,卻還是拉了拉馬,不著痕跡地避開,「哦,扔了。」
「什麼?!」
齊素一瞬間便坐了起來,頭朝向了窗口,依舊是發白的臉大概是因為憤怒和太陽的照射有些微紅,「那是我抓周時抓到的羊脂玉!」
烏丸邦依舊是笑得溫良無害,「見到了三千兩黃金嘛,誰還會管用來壓銀票的破東西?何況做工實在太粗糙,我也以為是個地攤貨,就隨手扔了。」
玉是天然沒有磨損的,唯一的後期加工只有齊素自己歪歪扭扭刻上去的一個『素』自,開始刻的時候估計還是剛剛識字,丑不拉幾的,後來也就沒管,就這麼一直帶著了。
他看見那隻手擺了擺,似乎是在說『算了算了』,整個人又後仰癱下,了無生氣。
「齊素,你有真的喜歡過誰嗎?」
轎子裡的人久久不應聲,很長一段時間後才吐出兩個字,「無聊。」
抬轎子的士兵又是腿一軟。
這一下齊素是整個人都被帶地往前衝,用手撐住了轎子邊沿,方才沒有從轎門趴出去,「軟什麼軟!給我硬起來!」
烏丸邦的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紅暈。
八個士兵頓時全僵在原地,然後軟了。
「走啊!」
八人微微顫顫站起來,腿猶自彎曲,轎子裡的人似乎是嫌慢,「倒是豎起來啊!」
八人徹底淚奔了。
齊素不耐煩又掄著袖子從轎子裡跨出來,「一邊兒去!」
竟然一身素衣,站在了陽光下。不等轎子,自顧自跟著隊伍行走。
抬轎子的士兵們有些畏懼地望了望烏丸邦,他偏偏頭,示意他們就這樣啟程。
於是整個隊伍的速度不自覺就慢了許多,齊素本來走得並不快。
烏丸邦也不加制止,就騎在馬上,慢悠悠跟在後頭。
她走得很世俗,就像京都裡所有浪蕩公子哥兒一貫的走法,身體有輕微的左右搖擺,頭抬得半高,玉樹臨風,說不定嘴角還帶著一些輕薄的笑,真是和他偶爾跟在京都,跟在他後頭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微微笑了笑,也跳下馬來,將韁繩轉交給身邊的侍衛,不緊不慢,也走上前來。
齊素瞟見,不自覺又有個白眼飄過去。
烏丸邦這些日已經十分淡然地接受,彷彿一點不在意。
他偏了偏頭,看著身旁這位十足小白臉的人,禁不住微笑,覺得不可思議。明明是庸俗地要命,所有他不喜歡的紈褲子的毛病都沾上了,但偏偏就不覺得討厭,反倒覺得可愛。
齊素瞟見他一人陰陰地笑著,不免有有些警覺,「笑什麼?」
「娶了你啊!」他答得理所當然。
「那倒是夠你美的,」身邊的人幾乎是用鼻孔哼了口氣,「我齊素都被全國人民給拋棄了,幸好還可以跑到赤比混個皇妃當當。」
不羈的語氣,卻有些嘲諷。
烏丸邦何其人也,立刻神色一沉,「你是和人賭氣才答應我的麼?」
齊素淡淡轉眼,「簍子都捅到皇帝那兒去了,我能不過來?烏丸皇子倒真是會說笑話。」
他微微翹起的嘴角禁不住有些發僵,停頓一下,又重新掛上,「到了赤比,你可就不能再叫我烏丸皇子了。」
他嘴角原本溫軟的笑容忽而轉為邪魅,「該叫我夫君。」
烏丸皇子,這刻意拉開的距離,又怎能允許?反正……她現在已經逃不掉了。
烏丸邦忍不住湊近她的身體,猛的吸了一大口她身上的味道——哪怕是在幾乎荒蕪的官道之上,氣味消淡,她身上還是有一股迷人的花茶清香。他沉迷不已。
齊素被烏丸邦突如其來的舉動有些嚇到,連忙拉好了衣服,離他遠了一些,「你想幹什麼?!」
烏丸邦也不解釋,挑了挑眉,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只是他一向是有這麼一副溫軟的笑容作為面具,這真的笑起來,除卻眼角極小的紋路最為印證,倒真是沒有人發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