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交鋒,齊素勝。
而在發現十三王府的後門,也就是北門就在我的新居扶疏院不過百步之處後,先前關於遷移不悅的陰霾便頓時一掃而散。
從正門出去,免不了就要穿正正經經的衣服,這裡畢竟不是齊家。翻牆或是走後門未免又太沒有面子,我可是堂堂正正的齊素。
但若是住在後門旁,那實在就是太完美,『近嘛』,如果被發現,至少還可以這樣回答。
至於新的貼身侍女杜若,大體上是個好丫頭。
為什麼說大體上,因為很顯然,她喜歡曲高陽。
一個丫頭沒事愛繡繡香囊,做做護身符,再沒事就愛發呆憂愁時,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十六七正是懷春的年齡,相貌有著致命的力量。
曲高陽那張臉,流歌大約也會多看幾眼。
哦,忘了說,流歌有這個習慣,他自己長得好看,所以見到同樣是好看,尤其是能和他的臉相比的人,便免不了要多看幾眼,比較一番,美人的通病。
比如我今日去戲莊去得早,他還沒開唱,兩人一齊在他房裡閒著時就問了問我昨日見的兩人,是不是相識。
他對男人沒興趣。
我頓時明白過來,白了已經開始上妝的人一眼,「沒有你好看啦,
他今日依舊唱的還是西廂,第二本第一折。畫好了妝就掀簾子從幕後出來,台下頓時尖叫一片。
我叫好叫得尤其賣力,手掌都拍紅了。
忽而發現有兩個與滿場沸騰十分不搭的矜持背影,一黑一白,坐在一張熟悉的桌子上。
是昨天我留了紙箋的兩個美人,他們又來了。
便腆臉皮又挪過去,湊到了他們的桌子上,「不介意一塊兒聽吧?」
黑美人理所當然怒目而視,欲起身趕人,我笑嘻嘻望著他,他看清楚了來人,立刻睜大了眼睛,有些結巴,手指著我,「你……你……你不是昨天……」
「記得是不是?記得就好說啦!」
他狐疑地放下手,隨後又皺著眉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人立刻轉換成了鄙夷的神色,「怎麼會有人沒事愛扮成女的?」
我石化了。
我昨天女裝來,今天換成了男裝,事情難道還不夠清楚麼?
白衣公子看著於心不忍,連忙過來解圍,輕輕咳了一聲,「凌天,人家原本就是個姑娘。」
「是嗎?」
被叫凌天的少年人似乎還是有些懷疑,又擰著眉掃視我一周,最後眼神停留在我胸前可以說是基本平坦,只是稍稍有些隆起的地方上,斜挑了挑眼,這才不情不願轉為了認同,「是哦。」
「本小姐女扮男裝出來能不裹胸嗎?你難道指望我頭髮跟你束成一樣還頂著兩個球出來?還有,你那句『好像』到底是什麼意思?!」
太傷自尊了!
我幾乎是手腳並用就跨上了桌子,一手抓起了黑美人的衣領,凶神惡煞至極。
當我齊素真吃素啊!
如果時間允許我在這一瞬間小小停頓一下,那麼情景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白衣少年微微張開了嘴,臉色有些發黃,好像是踩到了屎。而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少年凌天,長大了嘴,眼睛瞪得滾圓,彷彿不敢相信——應該是掉到屎坑裡了。
整個雅間頓時安靜到不行。
所有人都轉了身,盯向彪悍地一腿在地,一腿在桌,並且一手虐待美少年的——女扮男裝的,齊素的,胸部上。
如果我再仔細一點,就會聽到所有人的大腦飛快轉動的聲音——
的確是誒!
也難怪人家會認錯嘛!
以及——真的是女的嗎?我好像也沒有看出來!
或者是——仔細一點,還是有的啦!
當然,我很感激流歌,此時還在戲台上的他,只是用手遮住了眼,抬頭望著天,無奈至極——當然了,是一如往常。
很慶幸,這一瞬間很快過去,而我也立刻意識到公共場合的形象問題,即時收斂,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眾人是知趣的,流歌立刻接上了沒有唱完的半個音開始拉嗓子。一切又恢復正常。
凌天扯了扯被拉亂的衣領,氣沖沖偏過頭去。
他也不好直接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