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剩下了他和她。
一段短暫地沉默之後,譚春風說:「我留下你,並沒有惡意,我這裡有兩間房,你住一間。我……」他看到自己衣裳不整,聳聳肩:「我去整理一下。」
王可盈在極度的憤怒和沮喪之下,聽到他這句話倒是覺得意外。沒有惡意?要她另外住間房?他又為什麼留下她?本來以為付出了寶貴的初夜可以換來自己和哥哥的自由,本來以為今天過後就會回到原來的生活,脫離這場噩夢,可是,是他強行留下了她,無恥地提出還要她當一個月的禮物!
禮物?一個好好的人變成了禮物?
尊嚴蕩然無存。
心中的疼痛與絕望幾乎讓她想就此死去——可是,還有五條人命等著自己去救。哥哥和他的朋友們是因為自己才落入這個田地,無論如何,他們不可以就此送命,無論如何,自己都要竭盡全力去救他們——犧牲尊嚴又有何防?
她看看牆上的鐘,七點,九點的時候她要打電話回家,她要看看他們是不是象王媽說的能平安到家。如果是,那麼自己所做的犧牲就沒有白費。
生命在這短短數天之內來了一個急轉,令她看不到一點希望。唯一縈繞在她腦海中的,是她家人的平安。
「在想什麼?」譚春風已穿戴整齊地出來,他穿著米色長褲,藍色短袖襯衣外加一條淺色領帶,不可否認的帥氣。可是王可盈只覺得噁心。
「什麼表情?」他淡淡地一笑,走過來托起她的下巴,無視她抗拒的眼神,吻了吻她的唇,說:「這一個月,把這裡當家,你該去看看另一間房,佈置一下。」
「為什麼留下我?」她問。她討厭他,可不知為什麼,他的吻卻讓她感覺到一絲溫暖。
他審視著她的表情,慢慢地說:「如果我告訴你,我怕你落在劉永成的手裡會有麻煩,你信不信?」
她一呆,立刻冷笑道:「落在你手裡,就沒有麻煩?」
他微微一笑:「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還有什麼麻煩?」
她面色一僵,扭開了頭。
「是我的人,我就要保護你,不管你信不信?」他說完,拉著她的手,把她帶到另一間臥室,這是一間雅致的臥室,雅致的床,雅致的梳妝台,雅致地衣櫃。床上只有席夢絲,沒有床單。他打開衣櫃,說:「床單被褥這裡都有,下午我要上班,你自己在家弄好。上午我請假,帶你去商場,買些你需要的東西。」
商場就在他家的對面,好大的商場。一樓是服裝,各式各樣的男裝,女裝。譚春風自作主張地給她選了幾件T恤衫和兩條長褲,還買了兩套家居服。二樓是大型的超市,譚春風幫她買了些毛巾牙刷等日用品之後問她:「會做飯吧?」
看她點了點頭,譚春風把她帶到生鮮區,說:「多年來一直在外面吃,沒吃到什麼家常菜,希望這一個月,每天晚上下班回來會有新鮮地飯菜等著我。你看看今天做什麼菜?你拿主意。」
「王媽不會做?」她的言語間還是有著敵意。
「他是老頭子的人。」
她冷笑著:「老頭子不就是你的父親嗎?」
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聽王媽的語氣,好像你們父子不和。」她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接著問;「那你媽呢?」
「沒見過。我出生的時候她死在產床上。」他淡淡地說,像在說別人的事。
她卻聽得一呆,感覺心弦被輕輕牽動一下。
一會兒,她問:「喜歡吃魚嗎?」
「我不挑食。」他說,心裡卻樂了,這一個月,他有口福了。
按王可盈的意思選好了菜,二人來到三樓。三樓是飲食區。
簡單地用了餐之後,譚春風把她送回家,他拿出鑰匙和張信用卡給她,說:「我要上班去了,這張信用卡留給你,家用從這裡刷。一個人在家悶的話,去商場逛逛。我晚上七點回來。」他剛要走又轉回身說:「還有,兩個小時早過了,你給家裡打個電話。」說完,他走了。
王可盈看看牆上的鐘,已經十一點,她連忙撥打家裡的電話。
「喂——」電話那頭傳來母親熟悉的聲音。
王可盈眼圈一紅:「媽,是我。」
「啊,可盈……我的孩子,」母親激動的聲音透著哭腔:「你在哪兒……你怎麼還不回來?你哥他兩小時前剛回來。可盈,告訴媽,你在哪兒……」
王可盈的眼淚蔌蔌地落下來,她咬牙忍住哽咽,說:「哥回來了,他還好嗎?」
「渾身是傷,你爸陪他去醫院了,還沒回來。可盈,你怎麼不回來?出什麼事了?你在哪兒?」母親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媽,別擔心,我很好,」王可盈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住想哭的衝動,說:「我一個月後回來。」
「一個月?為什麼?劉校長都來家裡問了,問你為什麼沒去上班,學校,你爸,都報警了,說你失蹤……還有文濤,天天來問……孩子,怎麼要一個月,你倒是說啊,孩子……」母親的惶急與擔憂讓她心亂如麻,她目前的狀況怎麼說得清?她匆匆掛上電話。眼淚滂沱而出。
三天前,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女郎。她有著過人的美貌,優越的工作,還有著美滿的愛情,她的文濤是學院為數不多的教授之一,博學多才,年青有為,更有一副讓人動容的英俊外表,父母對他讚不絕口,那天的花前月下,她都已答應他的求婚……
可是,這三天,改變了一切。
她已經成為了一份禮物。她的身體,給了一個不是文濤的陌生人。
文濤,已經成為了往事。
就算一個月後自己離開這裡,也再沒有臉見他了。
她將自己的頭埋進沙發,嚶嚶地哭泣起來。哭得肝腸寸斷,哭得痛心疾首……
一直哭到累了,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