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然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中有個小孩,她看不清他的樣子,不過,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雙如翡翠般碧綠的眼睛。
他是一個小男孩,背後長著一雙潔白的翅膀。她站在高高的懸崖邊上,而小天使就在她的周圍飛翔,盤旋著。
他的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可是,她聽不到,也聽不懂。那應該是屬於另一個國度的語言吧,她想。
就這樣,過了好久好久,小天使突然飛走了。當他飛過她頭頂的時候,落下了一滴淚,她伸手一接竟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琥珀。
隨著那潔白的小身影消失在層層雲霧裡,她手中的琥珀竟融化了,成了漫天紛飛的雨籠罩著她。
白悠然伸出手,接過一滴,嘗了一下,鹹的,那是眼淚的味道。
猛地,白悠然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一時間,她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差距。呆滯的眼,緩緩轉動著,映入眸底的是,熟悉的景物。
浪漫的紫色房間裡,她由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蛻變成一個大人,再後來她成一名媽媽。
「媽媽」這個詞竄入腦海,被黑暗阻斷的記憶一寸寸明淅了起來。
那個陰森可怕的地牢,那個惡魔一樣的女人,渾身無一不在的疼痛,還有血……
孩子,她的孩子……
白悠然掀開被子要下床,腳剛一著地,一股強烈的暈眩感傳她撐不住整個人往後仰。
她怎麼會回到房間的?她的孩子呢?天啊,她要她的孩子,孩子……
正當白悠然被各種紛亂的驚恐緊緊纏繞住之時,房門被人推開了。一襲黑色長裙的蘇容出現在門口,臉上精緻的妝掩不住她可憎的面目。
「你醒了。」淡淡的開口,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白悠然一見的蘇容心情馬上沸騰了起來,怒瞪著她:「告訴我,我的孩子呢?他怎麼樣了?」白悠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想,她不想去猜測,她要一個真真確確的答案。
「孩子流掉了。」說著,還攏了一下發頭,彷彿在說,一片葉子凋零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白悠然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衝到蘇容面前,一副想將她生吞活剝的樣子。
「孩子沒了,流掉了。」毫不在乎地說著,語氣中甚至透著一股欣喜。看來,連老天爺都在幫她,她熬的藥被白悠然倒掉了,她的孩子還是保不住。哈……
蘇容的唇微微彎起,她的眼在笑,眉在笑,她的心情輕飄飄,彷彿一陣風吹來,就可以飛起來一般。
孩子沒了,她心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一切都照她的計劃一步步往前推進著,真是太完美了。
「我的孩子,孩子……」聽到蘇容雲淡風輕的回答,白悠然整個人呆掉了。她趴坐在床-上,目光無神望著前方,口中喃喃自語著:「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心情極好的蘇容,蕩起親切的笑:「你還年輕,要生孩子以後有的是機會。你現在的身體很虛弱,還是好好休息休息吧。」
蘇容的話令白悠然從失去孩子的巨大悲傷中清醒了過來,睜大眼睛,怒瞪著蘇容:「小天呢?我要知道他的消息。」
她不會再妥協了,孩子沒了,她唯一的弟弟一定不能有事。
「小天……只要你乖乖聽我安排,他會過得很好的。」揚起笑,眼睛裡卻一片漠然。
「你休想我再聽你的擺佈,孩子沒了,我要知道小天的消息。」白悠然的態度異常堅持。
「哈哈……」蘇容突然鼓起掌來:「不錯不錯,你比我想像中的要勇敢和堅強。很好,好極了。」
白悠然不理會蘇容的瘋言瘋語,她十分肯定這個女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已經沒有人性。
「廢話少說,我要知道小天在哪裡。否則,我就把一切都告訴成昊。」儘管手在顫抖,白悠然還是裝出一臉冷漠。
現在她不能再示弱了,她的孩子。白悠然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忽略那股撕心裂肺的痛。
沒有保住孩子,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但是,現在不是自責和內疚的時候,她要確保知道小天的消息,她不能再這麼任由人擺佈了。
蘇容一聽白悠然說她要告訴允成昊,得意的神色出現片刻驚慌。但只那麼一眨眼的瞬間,就又恢復了正常。
冷笑著走近白悠然,在她面前站定,上上下下以一種挑剔而審視的目光看著她:「告訴成昊,你不要白天陽的命的話,你儘管去告訴他,沒人攔著你。」
她就是吃定了白悠然不會棄白天陽不顧這一點,她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擺弄她。
白天陽是她的弱點,更是她的死穴,只要抓住了這一點,她不怕白悠然不肯乖乖就範。照她的計劃一步步進行,幫她登上允太太的寶座。
哈哈……
「蘇容,你這麼做就不怕遭報應嗎?」如果可以白悠然恨不得上去折她的骨,飲她的血。
然而,小天現在生死未卜,她不能衝動,不能……
白悠然緊咬著牙,緊握著手讓指甲陷進肉裡,以疼痛來提醒自己,現在一定要冷靜面對。
「哈哈……哈哈……報應,老天只會報應窮人,報應那些安分守己的人,它對有權有勢的人從來都是那麼慷慨的、大方的……哈哈……」蘇容瘋狂地大笑起來,彷彿白悠然說了一個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希望你今天晚上能睡得著。」白悠然知道現在蘇容是不會告訴她小天的消息的,因為她還沒有演出那場戲,允成昊還沒有厭惡她,憎恨她。
不過,她也相信目前蘇容是不會傷害小天了。現在小天是她唯一的籌碼,她不會傻得丟掉。
可是,小天現在究竟在哪裡?他過得好不好?會不會害怕?有沒有想她?
陷入痛苦之中的白悠然不知道蘇容是什麼時候離開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在這麼多重的打擊下,白天與黑夜對她來講,已經沒有多大區別了。
如果不是為了小天,她會追隨孩子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