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蘇容的得意和白悠然的驚恐下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蘇容靜靜看著白悠然,她臉上的痛苦表情滿足了她。
她不再那麼急著逼她立即做出選擇,因為,她知道此時的白悠然沒有選擇的餘地,更沒有反抗的能力。
她在做垂死掙扎,而她正好欣賞一齣好戲,像貓逗老鼠一樣。哈哈……
剛剛的憤怒一點點自白悠然身上褪去,留下的只有滿滿的絕望。允成昊不在,沒人可以救她。
小天的安危她不能不管,她不可以只顧自己的孩子,而將小天置於危險的境地。
緊緊捂著自己的肚子彷彿那樣就可以保護住她的孩子,一條還來不及看看這個世界的小生命。
抬起頭,白悠然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力氣,木然地看著蘇容:「我可以答應你演一齣戲,讓成昊恨我,從此不想再見到我。但我求求你,求求你可不可以留下這個孩子?我會自己把他扶養長大的,我會帶著小天走得遠遠的,一輩子不再出現在成昊面前,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白悠然放下了自尊,放下了驕傲,放下自我,她只求能保住她的孩子,她和允成昊的骨肉。
「哈哈……你以為我是傻瓜嗎?留下一個孽種讓自己天天提心吊膽?白悠然別傻了,也別再做夢了。我精心佈置了那麼久的局,已經被你破壞過一次了,你覺得同樣的錯,我會再犯第二次嗎?嗯?」蘇容居高不下地看著匍匐在她腳邊苦苦哀求的白悠然,發出哈哈大笑。
她也有今天?她不是總指揮她東,指揮她西的嗎?怎麼也有這麼苦苦哀求她的一天?
哈哈……哈哈……
聽到那一聲比一聲尖銳,一聲比一聲刺耳的笑,白悠然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幻滅了。
她還以為蘇容能有那麼一點點人性,她都已經答應要離開允成昊,離開他們的世界了,她還是不肯放過她,放她的孩子一條生路。
「成昊,知道了他不會放過你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蘇容,她從不知道恨一個是什麼樣的感覺,現在她知道了。
「他不會知道的。孩子沒有了,你對他的價值也就不存在了。再者,他看到你和別的男人親密無間,他是恨不得一輩子都沒有認識過你,又怎麼會去追查真相呢?
白悠然別再做垂死掙扎了,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我勸你乖乖把藥喝了。」不知何時,蘇容手上竟出現一碗藥。
白悠然死命地瞪著那碗不知打哪冒出來的藥,驚懼是眸底唯一的顏色。她一步步往退,彷彿是不是藥,而是世上最兇猛的野獸正張著血盆大口,準備吞噬掉她的孩子。
「不……」白悠然發出一聲慘叫,在退到無路可退時,猛地一把揮掉蘇容手上的藥。
那粘稠的液體流了一地,黑黑的,粘粘的,一股難聞的味道瀰漫在空中,白悠然忍不住靠在牆邊乾嘔了起來。
蘇容見自己精心熬的藥就這麼灑了,氣不打一處來,揪起白悠然的發頭,將她的頭狠狠往牆上撞:「賊人,賊人,你這個賊女人,你竟敢倒翻我的藥。賊人,賊人……」拔尖的咆哮在小小地牢裡迴響著,一遍又一遍。宛如驅不散,趕不走的夢魘。
血順著額頭緩緩淌落,流了白悠然一臉,此時的她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因為心靈上的折磨比這更疼痛千萬倍。
許是白悠然血流如注的樣子嚇到了蘇容,她現在還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允成昊一定會追究的,到時候她拿什麼去自圓其說?
蘇容鬆開了白悠然,恨恨地朝她身上踩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鐵門落鎖的聲音傳來時,白悠然整個人順著牆,滑落在地。她抱著肚子痛苦地呻-吟著。她想大叫,發出來的聲音卻小得連自己都聽不到。
剛剛蘇容狠狠的一腳正好踢在她的肚子上,那毫不留情地力道,重重地踹下。天啊,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白悠然驚恐萬分地捂著肚子,但那一鑽心的疼,痛入骨髓。她不顧一切地爬向那扇鐵門,用力地拍打著。
額頭的血蒙住了她的視線,她只胡亂地擦去,又繼續拍打著鐵門:「蘇容,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白悠然用盡全身的力氣,聲嘶力竭地呼喊著,狂叫著,可回答她的除了自己的回音外,還有身體內明顯湧出的液體。
白悠然知道那是血,那是她的孩子,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寶貝。
腥紅的血順著大-腿蜿蜒而下,幽暗中,那血是黑的,如同她現在的心境及生命一樣。
沒有了鮮艷的紅,只有無邊無際的黑。
「開門啊……開門啊……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一股強大的黑暗拉扯著白悠然的神志,但她不肯妥協,她強撐著,她不能就這麼睡去。
她要救她的孩子。
這在一刻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已不再嚴重,只要能保住她的孩子,她什麼都願意做。
血一點點流成一灘刺目的紅,白悠然看不到,她只聽到自己的心一寸寸被撕裂的聲音,而她的孩子,就在這種聲音中向她告別!
不,不可以,不可以,她還沒看到他長得什麼樣子,他怎麼可以就這麼離她而去。
白悠然伸手在空中胡亂地抓著,似乎想抓住空中孩子飄飛的嬰靈。血混著淚流了一臉,她看不到,看不到孩子的樣子,她不是一個好媽媽,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白悠然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恨自己。
恨自己的無能,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血像流不幹的水,一滴滴從她體內流逝。白悠然再也撐不起清明的意識,在那麼強烈的狂悲後,黑暗的巨網罩了下來,她無力掙扎,無力擺脫。
現在她只剩下一個念頭,她要看看她的孩子,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