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蕊眨了一下眼睛,懷著巨大的希望問:「那你……你睡哪裡?」
裴沛生笑吟吟地看她:「你覺得呢?」
「呃……你一定有自己的房間,不,是臥殿……」
裴沛生瞪大了眼睛:「可是,這就是我的房間啊!」
若蕊傻傻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那……我可以去別的房間睡,我沒有關係的,要求很低,只要有被子就成,哪怕柴房都可以。」
「難道我這裡比柴房還不如?」裴沛生不高興地瞪著她。
「呃……那當然不,但是……」若蕊咕噥著,「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
「這又是南面的規矩啊,我們這裡可不講究。」
這倒也是,就算是焰國吧,對於男女大防,也不是很嚴的。
「但是我……」若蕊詞窮。
好歹她前一刻還是洛玉宇的寵妃,就這麼地被他接收下來,雖然她不知道那些名節值多少錢一斤,然而,心裡上也有點過不了自己的這道坎。
她和裴沛生很談得來,是沒錯。裴沛生待她好,那也沒錯。可是這並不能構成上-床的理由啊!
就算是現代世界裡的一夜-情,那也要天時地利人和……
「好了,不逗你了,你睡這裡吧,我另外找地方。」裴沛生看她一張臉,幾乎擰成了苦瓜,忍不住心下一軟。
「這裡……真的是你的房間啊?」若蕊不好意思地問。
「當然了,要不你以為我事先就能料到能把你接來,先給你準備好了?」裴沛生瞪了她一眼,「要不是洛玉宇故意放水,我未必真能在那種形勢下進得了行宮。」
「那我……就鵲占鳩巢了啊……」若蕊不好意思地笑笑。
「嗯,你好好睡一覺吧,今夜也夠你受的了。」裴沛生手裡拿著佩劍就出了門,若蕊在門口發了一會兒呆,才緩緩地退了回去。
這時候才有心思打量房間的擺設,果然是不同於焰國的柔媚多情。牆上不是故作風雅地掛著梅蘭竹菊之類的圖,一張軍事地圖,佔了很大的位置。
其他的地方,也就是一些劍、弓之類的武器了。
打了一個呵欠,若蕊倒真覺得自己渾身像散了架似的累。這兩天過得,實在也太刺-激了一點。
被江風吹了一路,這時候腦袋有點隱隱的發痛。
如果能泡個澡就好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準備寬衣。
卻聽到輕輕的敲門聲,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姐,太子吩咐奴婢過來服侍。」
若蕊開了門,卻是一個村姑模樣的姑娘,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下巴。雖然略嫌豐-滿了一些,卻符合現代那種健康美的標準。
「小姐,太子讓我……奴婢打了些熱水來,給小姐洗把臉吧?」村姑很爽脆地說著,一段藕白的手臂,已經被她捋了出來。
若蕊看她明爽可喜,心裡也很歡喜:「好啊,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不對,奴婢叫翠姑。」
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一隻手拈著衣角。
「以後不用叫奴婢奴婢的了,就稱我好啦!」若蕊滿不在乎地說,整天聽綠珠說「奴婢奴婢」的,耳朵裡都聽出繭子來了。
一伸手,自己接過了毛巾,在臉上抹了兩下,很尷尬地發現,白色的毛巾沾上了一層灰黑色。
「居然走了一路就這麼髒啊……有香胰子麼?」若蕊把手巾又扔回了銅盆。
「啊,有的,奴婢……不,我……忘了帶來。」翠姑說著,也不等若蕊回答,就轉了身「蹬蹬蹬」地出去了。
若蕊簡直目瞪口呆。
看來,她把「奴婢」和「我」這兩個自稱,已經攪得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
好在翠姑的動作倒很利索,不一會兒就把香胰子拿了過來。
若蕊也不要她服侍,自己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把臉,才舒服地歎了口氣:「好啦,我可要睡了,你也睡去吧!」
「是,我就在外面,小姐有什麼吩咐就叫了一聲。」翠姑脆生生地回答了一句,端起了銅盆就往外走。
若蕊露著笑意,這翠姑,倒是挺有意思。
她打了一個呵欠,頭剛沾到了枕頭上,就立刻沉入了夢鄉。
夢裡,她似乎一直在朝著某個方向行走,卻總也走不到頭。走得很累,想坐下歇著的時候,卻又看到洛玉宇一身白色的便袍,腳不沾地走在她的前面。她一時力氣倍增,急忙趕過去時,卻發現他猛的回頭,一張臉猙獰得可怕。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忽然一把細細長長的劍,朝著她的胸口刺了過來……
她猛地驚醒了過來,心口還「撲撲」地跳動著。
怎麼剛離開他的懷抱,就開始做起他的夢來了呢?
背上有點粘粘的,被子似乎太厚了些。若蕊把被子踢開了一邊,隱隱覺得腦袋發重,又嚇了一跳,不會是傷風感冒了吧?
在這個時代,可不是一顆兩顆阿斯匹林就能解決得了,非得猛灌那些烏漆麻黑的苦得比黃連更甚的藥汁。
因為背後的劍傷,她現在一聞到那藥味,就開始有種嘔吐的感覺。
把被子拉到了脖子上,蒙著頭想:睡一覺就好了,要堅決發揚不怕熱的精神。
結果第二天,日上三桿還覺得頭暈腦脹。
翠姑「輕手輕腳」地進來看了兩回,看到若蕊還安睡如故,又退了出去。
其實若蕊早就被她的腳步聲吵醒了,只不過腦袋發沉,所以一時不想動,就繼續裝睡。反正現在也不用打全勤卡,沒有遲到一說。
昏昏沉沉的,果然又漸漸地睡了過去。
迷糊間,覺得有一隻手,撫在自己的額上,一下子就讓她燥-熱的心,清涼了下來。
她「唔」了一聲,轉了一下頭,又覺得這樣的姿勢不舒服。
「怎麼就發燒了呢?」男聲很耳熟,若蕊勉強睜開眼睛,果然看到裴沛生身著軟甲,正半站著用手背撫在她的額上。
「我……」她剛開口,就覺得喉嚨像是被沙子磨過了似的,又乾又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