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妃恨嫁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終結章(上)
    翌日清晨,天便開始瀝瀝下起小雨,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放眼望去一片灰色,壓抑在人心頭,沉沉的有些透不過氣。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都等待著皇上臨朝。不料許久過後,都未見皇上人影,滿朝文武不禁議論紛紛,今日太過古怪了,就連皇上身邊貼身的公公都不見蹤影,而入宮之後,往大殿一路走來兩旁的侍衛似乎都是新面孔。

    當然,不是每個人心中都是有著這樣的疑問的,朝堂之上,有一部分人從一開始便沒說一句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全然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這幫人以上官博為首,不發一語,只是默默的站在人群中,在這已然喧鬧開的朝堂之上,尤為顯眼。

    只聽得一聲「皇上駕到!」眾大臣趕緊收聲,行跪拜之禮,大呼「皇上萬歲!」

    聽的頭上傳來「眾卿平身!」的聲音似乎有所異樣,眾人抬頭驚呼出聲,身披龍袍在龍坐的卻是南宮懿!

    朝堂中眾人左右相互看看,幾名忠誠之將暗暗搖頭,太子素來不學無術荒淫無道,看來江山動盪百姓即將於水火啊!

    只南宮懿對一旁的太監使了個顏色,一個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先皇有旨,眾卿還不接旨!」

    眾大臣一聽是皇上的旨意,又紛紛按耐下心中的驚慌與疑慮,跪下聽旨。

    聖旨中稱先皇身體抱恙對朝政之事力不從心,故傳為與太子南宮懿。聖旨宣讀完畢,眾朝臣中有大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有一時間不知所措驚愣當場的,也有心中有所疑問默不作聲的,但是沒有一個人敢跳出來,指明心中的疑問。

    南宮懿心裡暗喜大局已定,望著眼前黑壓壓一片跪倒的大臣,心裡滿是飄飄然。本皇子,不,朕,朕終於當上皇帝了,朕終於坐上了龍椅了。萬人景仰的感覺原來真是那麼好,難怪大家都要做皇帝了,大袖一揮氣勢宏偉地道:「眾卿平身!」眾臣默不作聲,江山易主於這無道昏君看來之後為官更要小心謹慎了!

    就在此刻,殿外一陣騷動,只見南宮宸一身戎裝,帶著一行人闖上殿來,眾臣一看,跟隨南宮宸進來的,其中一個便是皇上,皆震驚在當場。南宮懿看到緊隨而來的皇上,亦是吃驚不小。

    「南宮懿,你這個逆子!以下犯上,罪犯滔天,你逼宮不成更將太后拭殺,將朕囚禁!」皇上被南宮宸掩在身後,痛心疾首的指著南宮懿,群臣一片嘩然。

    南宮宸倉啷一聲抽出隨身攜帶的佩劍指著大殿之上的南宮懿,「南宮懿你逼宮在前,拭殺湘雅太后在後,如今更是假傳聖旨預謀奪位,還不速速下來受死!」

    不知何時,大殿之上的眾臣此刻已經分成兩邊,一邊則是以上官博為首的太子一黨,另外一邊則是由南宮宸為首的保皇族。

    南宮懿仰天大笑,「南宮宸,你以為將先皇擺到朝堂之上,朕就坐不了這個龍椅了?現在這宮裡,裡裡外外都是朕的人,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如若能歸順朕,朕定當給你們加官進爵保你們仕途無憂,如若執迷不悟忤逆朕的結果便是立刻讓你們屍首異處。」猙獰的面孔轉眼就露出來,大喝一聲「來人!」

    大殿裡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突然湧出一批人,裡裡外外將南宮宸等人都團團圍住。南宮懿冷笑一聲,狂妄地道:「怎麼樣,南宮宸?朕讓你今日有的進來沒的出去。」揚手一揮,包圍圈立刻小了一分。

    皇上臉色鐵青,很鐵不成鋼地道:「逆子,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

    南宮宸臉色未變,依舊冷冷道:「南宮懿,皇上還念你是皇室血脈,如若你就此收手,皇上定會饒你性命!」

    「哈哈哈哈!南宮宸你給朕閉嘴,如今朕才是皇上!如今你的生殺大權全部掌握在朕的手上!」南宮懿緩緩的從白玉階梯上走下來,眼中的得意顯形於色,「給朕拿下南宮宸!」南宮懿聲音低沉,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南宮宸眼眸一凜,對著身後的侍衛吩咐道「保護皇上先行離開!」話音剛落,兩隻銀槍已經攻到面前。南宮宸猛退一步,揮劍割開兩根槍桿,身後的侍衛也早已經長劍出鞘,看的出來一個個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不消一會,便已經格擋住南宮懿一黨的攻勢,並迅速作出還擊,凌厲的招式把南宮懿一黨逼得節節敗退,包圍圈已然出現了一個缺口。

    殿上情況緊急,侍衛們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迅速將皇上掩護出包圍圈,南宮宸則是墊後,原本在大殿之內的械鬥已經到了宮外。

    南宮懿也是提起龍袍一路追至殿外,一聲大喝,「給朕拿下,立功者朕重重有賞!」立馬宮內便有千萬個聲音在應和,早在昨晚,南宮懿便部署好一切,宮裡宮外,已然儘是他的人馬,此舉就是為了防範萬一逼宮不成就只能用武力解決,何況如今南宮懿的話更是鼓舞了軍心。

    眼見著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向這邊湧來,南宮宸速從懷中掏出一枚早已經準備好的信號彈,拔開蓋子,一道青光轉眼升至天際綻放開,發出五彩光芒。而駐守在城外的江家軍看到南宮宸發出的信號彈,立即猶如排山倒海之勢向皇城湧來。

    雨勢一下子大了起來,豆大的雨點像盆潑似的從天空往下倒,大雨之中,呼喝聲震天,兩兵交接之處,血流成河。

    城中大亂,滿街都是在廝殺的士兵們,風聲,雨聲,哀嚎聲不絕於耳。城中百姓面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全都大門緊閉,心中惶恐不已。

    殿外,滂沱大雨早將南宮宸與南宮懿淋個透濕。南宮懿面色淒厲,如同來自煉獄的惡鬼,抽出腰間的佩劍,不由分說的就向南宮宸刺去。南宮宸冷哼一聲架起劍格擋,雨越下越大,雨水不斷的流入兩人的眼睛。

    無暇顧及,南宮懿只是拼了命的一次又一次將手中的劍往南宮宸身上刺去,劍光裊裊,雨滴四濺。南宮宸不屑一顧,輕巧的抵擋住南宮懿所有的攻擊,並轉而開始反擊,一時間,南宮懿連連後退。論劍法,南宮懿跟本就不是南宮宸的對手,就在此時,斜裡突然又多出一把劍,架開了南宮宸快要刺達南宮懿胸口的劍尖,南宮懿回頭,來人卻是鳳昀璃。

    鳳昀璃左手執一把黃油紙傘,右手一把劍橫在胸口,衣袂飄飄,如玉面公子般突然降臨。

    南宮懿大喜,「南宮宸,今日我叫你死無全屍。」腳尖一點,劍尖直指南宮宸前胸刺去,南宮宸眸光一沉,冰冷的雨水順著那堅毅的臉龐而下,凌厲的目光直射一旁的鳳昀璃。

    「不知道本王是否有幸能與三皇子單獨過上幾招呢?」傘下,鳳昀璃邪魅的氣息散發開來,對於南宮宸他一直有著特殊的情緒,這股特殊,一半來自自己,一半來自上官若蕖,在南宮宸身上,他似乎能看到些許自己的影子。

    南宮懿見狀,收劍站與旁邊,既然鳳昀璃要動手,何樂而不為之呢。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南宮宸的劍法高超,還是鳳昀璃技高一籌。

    「三皇子,請吧!」鳳昀璃橫劍在胸,對著南宮宸淡淡道。

    南宮宸不發一語,手腕一勾,挑起一朵劍花,直擊鳳昀璃面門,鳳昀璃拔地而起,躲過南宮宸的這一劍,轉而當空一劍,往南宮宸頭頂刺下去,轉眼間,兩人已經過了上百招,絲毫沒有分出勝負。

    與其說是生死搏鬥,更不如說是對手間的較量和惺惺相惜。鳳昀琉一直以來都將南宮宸視為唯一的對手,今日能一較高下心中卻有種相見恨晚之感。

    突然,只聽得南宮懿大喝一聲:「南宮宸,你看誰來了!」

    南宮宸斜眼過去,心頓時漏掉一拍,一個疏忽,門戶大開,鳳昀璃一劍將南宮宸的肩膀刺穿,血水混合著雨水,瞬時將南宮宸的衣衫染紅。遠遠的,上官若蕖像只斷翅的蝴蝶般,被兩人架著往這邊走來。

    鳳昀璃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好久未遇到這樣旗鼓相當的對手了,正打的暢快淋漓之際不料被南宮懿這樣給打斷了,而劍更是沒入了南宮宸的肩膀,勝之不武的恥辱感油然而生,立刻將劍收回鞘內。

    南宮宸心中一窒忍著劇痛,冷眼看著南宮懿將劍橫至上官若蕖頸間,而心緒開始跟著若蕖的安危而不定。

    「南宮宸,朕命你馬上令你的手下繳械投降!否則的話,朕立馬叫上官若蕖血濺當場。」南宮懿一臉詭異的笑容,方才南宮宸瞥見上官若蕖便失手,被鳳昀璃所傷,可想而知在南宮宸的心裡上官若蕖的位置是多麼重要!看來他這張王牌打的正是時候。

    南宮宸冷笑,不顧肩頭傳來刻骨的疼痛,硬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南宮懿,你太天真了,你以為本皇子會為了一個瞎子而棄了這整個江山,讓你的奸計得逞?」

    南宮懿一怔,他有些懷疑南宮宸的話,他竟然說他不在乎上官若蕖!可是方才一眼看到她的緊張感,卻是被南宮懿撲捉在眼裡的。

    上官若蕖一清早便被從榻上請出,繼而被架出了密室,塞進了一頂軟轎,一路顛簸,只聽的轎外風雨聲大作,卻不知是去往何處。

    直至方纔,軟轎停下,她被兩個人從轎內拖出,立刻便被這滂沱大雨澆至渾身透濕,好久沒有這樣暢快淋漓的感覺,這樣才能讓自己有了點還活著的感覺。

    混雜著雨聲的,還有那怒吼般的廝殺聲,刀鋒相交的倉啷聲,甚至刀劍破肉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的味道,若蕖腦裡一個炸雷,立刻想到若兮的話,難道真是南宮懿謀反了?

    而剛剛聽得南宮懿的話,她才明白自己被囚禁的用處。原來他們是想用她威脅南宮宸,可惜還是失算了,她在南宮宸的眼裡根本一文不值!

    連日來未進食的上官若蕖早在密室裡已經是虛弱不堪,此時又被那大雨這樣澆淋,身體已然吃不消,她的意識開始慢慢渙散。南宮懿嘿嘿一笑,架在若蕖頸間的劍又深了一分,若蕖頸間薄薄的皮膚已然被割開了一道淺淺的扣子,絲絲血跡順著雨水從南宮懿劍上滑落。

    若蕖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喚回了些許神智,但卻又不想醒著面對這殘忍的事實,只求南宮懿劍上再多使上半分力,一舉將自己的喉管割破,也好擺脫這痛苦不堪的生活。若蕖的臉色已經如紙般慘白,就連嘴唇都完全失了顏色。

    「南宮懿,你別白費力氣了,要動手的話,就請盡快吧。」雖然心裡早已經波濤洶湧,但是臉上的表情絲毫未有任何的改變。

    南宮懿看著南宮宸決絕的眼光,心有不甘,孤注一擲,一劍將上官若蕖的肩膀貫穿。

    上官若蕖秀眉一皺,肩膀的疼痛讓她淚水肆流。臉上冰冷一片,已經分不清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身體突然變的好輕好輕,自己這是要死了吧,呵呵,終於能夠解脫了吧。

    南宮懿大笑著將劍從若蕖肩膀內拔出,眼底一抹冷意一閃而過,大吼道:「南宮宸,你到底退不退兵!」

    看著若蕖血流如注的肩膀,南宮宸心如刀割,「你先放了她。」語氣已然失了之前的冷淡,只有滿滿的疼惜。之前的無情偽裝在看到若蕖肩膀潺潺流出的鮮血時,已然轟然崩塌。

    「哈哈哈,」南宮懿一招得逞,眉眼見更是得意,「你說放就放麼?你求本皇子啊,或許本皇子一高興,就將她放了!」對,他就是要踐踏他的尊嚴。

    南宮宸拳頭握緊,指關節隱隱發白,不遠處的上官若蕖早已經不堪痛楚,快要昏死過去。「求你!求你放了若蕖!」這輩子,從未開口求過任何一個人,從未用過「求」這一字,但是今日不同。

    「哈哈哈,」南宮懿瘋狂大笑,南宮宸居然開口求他,居然向他低頭了!卻更是得寸進尺地道:「不夠,這樣是不夠的,給本太子跪下,跪著求我!」無恥變形的嘴臉在雨幕中越發令人厭惡。

    「主子,萬萬不可!」一幫侍衛連忙驚出出聲!

    南宮宸的眼裡一片堅定,長長吸了一口氣,雙膝重重的磕在堅硬的磚石上,任憑雨水打落在那曾經驕傲得不可一世的頭顱上,「求太子高抬貴手,放了若蕖!」他不能失去若蕖。

    「叫朕皇上!」南宮懿怒吼道!

    南宮宸雙手握拳,咬著要一字一句道:「皇上,請您放了若蕖!」

    南宮懿已經接近癲狂,此刻的他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這種感覺遠遠勝過與方才大殿之上,眾臣朝拜自己的那種高高在上。「很好,想讓朕放了若蕖可以,但是南宮宸,你必須自卸一臂!本太子此番說話算話,倘若你自卸一臂,本太子便立刻放了若蕖。」

    「不要……」那般微弱的聲音,正是來自將要昏厥的上官若蕖,他怎麼可以為了她,一個快死的瞎子,就讓南宮懿得逞呢,聽著他為了救她向南宮懿低頭甚至下跪,若蕖的心如被刀剜一樣痛。如此驕傲的她,如此自負的他,在眾人面前從未輕易言敗的他,此番居然為了她向最深惡痛絕的人低頭甚至下跪,這一切竟都是為了她!但是她不要了,不要再繼續了,她寧可現在就死去,也不要看他自卸一臂來換她的安全。

    「不要、南宮懿、、他是個小人,就算你自卸一臂,他也不會放了我,更不會放了你,不要管我!」一句話,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一雙淚眼朦朧的灰暗雙眸,在此刻卻是最深情的凝望!

    「若蕖!」南宮宸嘴角微微上揚,看著若蕖想給她一點安慰。為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拋下手中的劍,將右手搭在左肩肩膀上,用力一擰,只聽得呱嗒一聲,劇痛傳來,肩關節已然脫離,一條左臂只由外層皮肉與身體相連,垂於身側晃蕩!

    南宮懿眼露凶光,一把將已經昏死過去的上官若蕖推至南宮宸身前,歡喜若狂地舉劍就往兩人刺去,「本太子這就送你們黃泉路上做伴去!」

    「南宮懿你這個卑鄙小人!」南宮宸眼神一沉,他早該明白南宮懿不會如此好心地放了若蕖。

    劍光一閃,滴滴鮮血順著劍尖滴落,在地上細細的流淌成一道血線,一個炸雷在天邊響起,南宮懿艱難的低頭,凝視著貫穿自己身體的劍尖,唇間溢出絲絲鮮血。

    「你……敢……弒君!」南宮懿瞪大雙眸看著南宮銘,一字一句地吐出最後的遺言。

    「你的軍隊已經全軍覆沒了!你輸了……」南宮銘冷眼看著死不瞑目的南宮懿,悲哀地道。他一把將劍抽出,南宮懿的身子直直向後倒去,落地濺起大片水花。慢慢的,鮮血混著雨水流出,蜿蜒而下然後了一片。南宮銘在南宮懿明黃的龍袍上抹乾淨血跡,隨即將劍回鞘。於雷大一起,架起地上的上官若蕖跟南宮宸,往宮內走去。

    南宮懿已死,太子一黨餘孽盡數繳械投降,上官博為首的擁懿派亦大勢已去。皇上念在他們為朝廷效命幾十載,並沒有痛下殺手,只是將牽連其中的人悉數罷免,發配邊疆。上官博老淚縱橫,直到上路的那一刻,他還在自責,為何當初就看錯了眼,押錯了寶,導致今天這樣的局面。

    而在南宮懿被誅的消息傳到太子府的那一刻,上官若兮便以一條白綾,結束了自己的性命,或許這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吧。

    繼而,皇上下令,將湘雅太后厚葬,舉國哀悼。又下詔書,立南宮宸為太子,南宮銘護國有功,賞良田千頃黃金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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