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高掛在樹梢,已是三更時分,寬闊的街道上白天的熱鬧已經不復存在,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尤為開闊了起來。
月光下兩個人影高低起伏,看方向是往城郊去的,正是南宮銘跟雷大無疑。
盞茶功夫,大宅已經躍然於眼前,兩人縱身飛上宅邊一棵大樹,濃密的枝葉將兩人的身影隱藏在了這一片夜色之中。
居高而望,宅內的一切都竟在兩人眼底,兩人靜靜的觀望著伺機而動。半響,兩人輕身從樹上飛下,兩道身影如箭一般向兩個不同的方向閃去。
只見一邊偏隱的牆頭人影一閃,南宮銘已經到了牆內,順著牆角一路到了後院。南宮銘眼前一亮,真是天助我也,遠遠的一個丫鬟端著個銅盆正往這邊過來,他趕緊在一顆矮樹後隱住身影。
透過樹葉縫隙看去,那丫鬟在不遠處轉了個彎。南宮銘眼見四下無人,立刻貓腰跟了上去,七拐八繞之後,似乎是到了宅落的最裡面。
丫鬟步履輕盈身形如燕,一眼便能看出是身懷武功之人。只見她最後在一間破舊的矮屋面前停了下來,用膝蓋頂開了屋門走了進去。門並未關上,昏黃的光暈從裡面透出來,一切都是那麼的怪異而神秘。南宮銘不敢大意,一閃也進了屋內。
可是裡面卻是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丫鬟的身影。南宮銘心裡一驚,環顧這巴掌大小的屋子,這麼個大活人怎麼就這樣憑空消失在自己眼前了呢?難道這裡定是有什麼機關。
仔細搜索著房裡每一樣物件終無所獲,最終南宮銘將視線落在屋角一張榻上,輕步緩移至榻邊,伸手輕叩地面。果然不出所料,清脆的回聲讓南宮銘更肯定了這屋底別有洞天。
南宮銘迅速起身,雙手順著牆壁摸索著每處自己以為可以隱藏機關的地方。終於,牆角的一個小燭台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燭台表面已經沾滿了塵埃,但只有下端手執的部分卻是光亮異常。
南宮銘屏住呼吸,緩緩握住了燭台下端往上一提,燭台竟紋絲不動,心裡一陣竊喜。他繼而手握燭台緩緩往右一轉,只聽得嘩啦啦一陣輕響,那榻下方竟然真的露出來一個能容一人的入口。
不再顧及其它,南宮銘站起身就鑽了下去。入口下面是密密的階梯,順著階梯而下是一個轉彎,隱隱約約聽見有人講話的聲音,南宮銘心中一動,自幼習武已讓他的耳裡異於常人。那聲音他辨認出,正是他不遠萬里從塞外趕回來所要尋找的若蕖。
南宮銘幾乎是立馬想要衝出去,卻也明白成大事者必要沉得住氣。他屏氣凝神,在暗處一邊靜候一邊注意著裡面的一舉一動。
「又麻煩你了!」是若蕖的聲音,言語雖然是客氣的,但是口氣確是那麼的冷淡,甚至還帶著牴觸。
「姑娘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如若姑娘沒有什麼吩咐的話,我就先下去了。」那丫鬟的言語間倒還是顯露著恭敬。
「嗯!」若蕖的聲音依舊的淡漠,不帶一絲感情。
腳步聲由遠及近,南宮銘閃出,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丫鬟眼看著暗處突然一名陌生男子向自己劈掌而來,著實怔了一怔,立刻將手中裝著殘水的銅盆迎面像南宮銘飛來。南宮銘側身躲過,銅盆的水四濺,繼而「匡當」一聲巨響砸到南宮銘身後的牆上,又滾落在地。那激烈的碰撞聲打破了原本的靜謐,在狹小的空間裡產生的回聲一場刺耳。
若蕖顯然被這巨大的聲響所嚇到,「發生什麼事了?」柔弱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驚慌,兩隻手不停的摸索著向前。生活在黑暗裡的她現在最缺乏的便是安全感,身邊傳來的一絲輕微的聲音都能讓她驚慌失措。
「若蕖,是我!我這就來救你出去。」看著若蕖憔悴的面容,南宮銘一陣揪心。那雙空洞無神的大眼恐慌的張著,他恨不得下一秒就將那魂牽夢縈的人兒緊擁入懷,好好疼惜。
若蕖驚恐之餘心一下子被提起,那聲音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溫暖。難道……難道是他?他不是應該在塞外嗎,為何如今會在這裡出現?若蕖的心中酸澀不已,為何每次都是他給予自己最大的安慰和幫助!
那丫鬟似是武功也不弱,竟也能與南宮銘對下數十招。南宮銘無心戀戰,此刻就想速戰速決帶若蕖離開這個地方,南宮銘明白她這是在拖延時間等待後援,心中更是暗暗著急。
就在此時,瞅準了那丫鬟招式中的一個破綻,一掌下去直劈她面門,再接近時手腕一翻具掌成指點了她的昏睡穴,立刻那丫鬟便倒在地上沉沉的睡去。
南宮銘鬆了一口氣,快步行至上官若蕖榻邊,一把抓住若蕖冰涼的雙手,語氣中滿是激動「若蕖,跟我走。」她的手那麼冰那麼涼,南宮宸將它緊緊地握在手心,用自己的熱來溫暖。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若蕖整個人驚的顫慄起來,條件反射般的用力推開了跟前的南宮銘,飛速的彈開,遠遠的蜷縮成一團,驚慌地道:「你真的是逸王爺?」
「蕖兒……」南宮銘此刻的心情五味陳雜,酸澀和憐惜狠狠地撞擊著他的心。
「逸王爺……!」若蕖的聲音帶著哽咽。為什麼,自己會有種忍不住想要落淚的感覺,早在沐陽宮的那夜,自己的淚不是已經流乾了麼。這究竟是為什麼?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欠他,一次又一次傷害他,叫她如何來償還他對自己的情意。
「別怕若蕖,我這就帶你出去。」堅定的口氣,再次將若蕖的纖纖細手握住,感受到冰冷的雙手在自己手心內微微顫動著,南宮銘這次對自己說以後再也不會放開這隻手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太多的感謝太多的感動太多的愧疚……若蕖都無法說出口了。
南宮銘將若蕖的雙臂饒上自己的脖頸,微微一用力,便將若蕖橫抱在懷裡,幾乎都感覺不到若蕖的份量,南宮銘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繞過倒地的丫鬟,南宮銘抱著若蕖剛從密室裡出來,門口突然湧進來一撥人,團團將他們兩個圍住。
南宮銘心驀的一沉,看來此番一場激烈的打鬥是免不了了,敵眾我寡形勢堪憂啊。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挾持我國三皇妃,你們究竟有何目的?」南宮銘緊緊的摟著懷裡的若蕖,眸光一冽,冷冷對著面前的一干人問道。
「你又是何人,膽敢私闖民宅,欲將擄走我們家主子的貴客?」最邊上的一位個子較為矮小的人開口了。
未等南宮銘回答便被中間一個似是為首的人揚手打斷,「廢話少說,我勸你還是將你手中的姑娘乖乖放下,或許我們主子還能仁慈放你一條生路,否則的話……」話語中的威脅之意不明而喻。
「我若不放又會怎樣?我不但不放,我還要帶她離開這裡。」雖然南宮銘沒有全然戰勝的把握,可是那骨子裡面的傲然之氣還是不得不讓人折服。
環視整個小屋,地方不大,容納了那麼多人已經是略顯擁擠,更別說放開手腳大戰一場了,而且真要拼起來,只怕是會累及若蕖。
「逸王爺,若蕖這破敗之身,實則受不起逸王爺此番再為我犯險,雖說他們將若蕖囚禁與此,但是並未傷害若蕖,反而處處都以禮相待,逸王爺還是將若蕖交於他們,回去吧。」感覺到事態的變化,若蕖釋然一笑連忙勸南宮銘先自行離開。
他此番前來的目的就是帶走若蕖,如今又怎能棄而不顧。「若蕖,我不會把你交給她們的。我一定會帶你走出去。」溫和的聲音聽起來無比堅定。
「哼,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那為首的臉一沉手一揚,四周的人便迅速的包圍過來,寒光四閃,劍已在手。
南宮銘警惕地看著他們,後退幾步,將若蕖放置身後的榻上,安慰道:「若蕖你乖乖坐著等我。」
若蕖空洞的眼睛裡落下兩串淚珠,緊緊的咬住下唇不讓自己抽泣出聲,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抽出腰間的佩劍輕喝一聲就迎了上去,眨眼間鏗鏘之聲不絕於耳。由於空間實在狹小,劍根本就施展不開,不知不覺間,眾人的打鬥場地已經從屋內延至屋外。
南宮銘舒展開來了手腳,挑出幾朵劍花向來人擊去,來人似乎伸手都不簡單,硬是將南宮銘的攻勢一一接下來,並迅速反攻,畢竟勢單力薄,漸漸的南宮銘竟是落了下風。
南宮銘心中一急,突然間一口氣提不上來,就在這電石火花的一刻,長劍被擊落,泛著冷光的劍尖眨眼就要刺到南宮銘喉間。驀的,橫裡突然飛出一把劍鞘,硬生生將那行至南宮銘喉間的劍尖擊斷,黑影一晃,雷大轉眼見就將南宮銘擋在了身後。
「主子,你沒事吧。」雷大星目寒徹,一臉警戒的橫劍在胸前,向身後的南宮銘問道。
「我沒事,若蕖還在裡面!」南宮銘心中還惦記著若蕖,可話未落突然膝下一軟。
雷大一回頭,只見南宮銘臉色慘白,額間細細密密的全是汗珠,而全身似乎已然在微微發抖,「主子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