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溫淑花回憶往事 竹筒中芝麻幾粒
剛才，聶振華進屋和李雲帆、陳皓低語了幾句，其內容是說：溫淑花已經承認了和章國森之間的關係，並且提到了章國森送給她的那塊玉珮。女人是比較容易對付的。這也是李雲帆刻意安排的，兩邊同時談話，彼此之間互相策應。對方虛實難知，不明就裡，往往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當然，如果沒有成有仁和向茂生提供的情況做鋪墊，就很難有現在這樣的局面。所以說，成有仁和向茂生在這起案子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現在，李雲帆有了一種勢如破竹的感覺。
七點十分左右，從鍾木匠家走出一個人來，因為距離比較遠，看不清楚是誰，這個人沒有走竹林，而是鑽進了鍾木匠西邊的雜樹林。後來才知道這個人就是張更生，他是來找鍾木匠配鑰匙的。
幾分鐘以後，又有一個人從那扇門裡走了出來，他朝竹林走來，此人就是鍾木匠，他哼著京劇《蘇三起解》，穿過三叔公屋後的竹林，走到古榕樹下的時候，他站住了，掏出香煙，點著了以後，便朝劉家窪方向走去。
「走！」卞一鳴大手一揮，帶著李子榮和聶振華走出三叔公的茅草屋，鑽進了竹林。
溫淑花正在吃早飯，卞一鳴一行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溫淑花驀地從板凳上站了起來。
談話非常順利：
溫淑花對她和章國森之間的曖昧關係供認不諱：她和章國森是在章國森家蓋房子的時候勾搭上的，她男人在章國森家蓋房子，溫淑花隔三差四地去幫忙，一來二往，就和章國森粘在一起了。
章國森送給溫淑花一個玉珮，溫淑花還從箱子裡面拿出了這枚玉珮，玉珮成環形，外圓直徑有五公分左右，內圓直徑不到一公分，玉珮通體呈墨綠色，上有鏤空圖案，圖案為糾纏在一起的龍鳳。雕琢十分精美。
那麼，鍾木匠知道不知道她和章國森之間的關係呢。溫淑花的回答是：「世傑不知道這件事兒。」
至於案發當時，她到底在什麼地方，溫淑花的答案是：「在文登鎮做衣服來著。」這個答案和前面的說法是一致的。
鍾木匠有沒有見過玉珮呢？溫淑花的回答是：「知道。」鍾木匠有沒有問玉珮是從哪裡來的？回答是：「問過這事兒。」溫淑花跟鍾木匠說，玉珮是在北京的時候，老相好給的。
根據李雲帆的指示，卞一鳴在突破了溫淑花第一道防線之後，把重點放在了溫淑花和鍾木匠的身份和來路上了。因為，李雲帆和陳皓已經意識到，弄清楚這個問題對偵破「11。27」縱火案至關重要，李雲帆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個問題與「11。27」縱火案之間存在著某種內在的聯繫。
「鍾大嫂，你們是什麼時候到小鬼溝來的呢？」
「解放前。」
「哪一年？」
「四七年春天。」
「你們從哪裡來？」
「從——從河北來。」
「河北什麼地方？」
「北京——當時叫北平。」
怪不得一口的京腔呢！
「鍾木匠也是北平人嗎？」
「他是四川成都人。」
「那你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呢？」
「他當時在北京郊外的一個古鎮當兵。」
「當兵？」卞一鳴的嗓門一下子提高了好幾度，他在這兩個字的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這個古鎮叫什麼名字？」
「龍山鎮。」
「兵當得好好的，後來怎麼不當了？」
「這個——他沒有跟我講。」卞一鳴在這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男人在當兵之前是幹什麼的？」
「干木匠，他說自己是被抓壯丁抓到部隊裡面去的。」
「他除了幹過木匠，有沒有幹過其它？比如說銅匠，鎖匠什麼的。」李雲帆推開門走進了屋子，陳皓和王萍跟在後面。
溫淑花像觸電一樣從竹凳上站了起來。
李雲帆示意她坐下：「你想一想，你男人以前幹過銅匠和鎖匠嗎？
「幹過——我男人以前幹過銅匠和鎖匠，但主要是干木匠活兒。」
「我再問你，章國森家失火的那天，你男人究竟在什麼地方？」
「他當時在劉家窪的顧貴珍家打傢俱。」
「前幾天晚上，我們到你家的時候，你當時為什麼不說？」
「我當是確實沒有想起來。」
「現在，怎麼突然想起來了。」
「前幾天晚上，你們走了以後，我心裡就犯起了嘀咕，好端端地，公安局的人找我們幹什麼呢？我問世傑當時在什麼地方，他急了，才跟我說的。」
「我們在你家的時候，你男人為什麼不說呢？既然他在劉家窪的顧家打傢俱，這就說明章國森家的縱火案跟他沒有絲毫的關係，他為什麼要刻意隱瞞呢？」
「他這個人膽小怕事兒。」
卞一鳴將記錄拿給李雲帆，並且用筆在做符號的地方點了兩下。
李雲帆將視線從筆記本上移到了溫淑花的臉上：「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們怎麼會跑到楊柳村來的呢？」
「他是一個手藝人，靠手藝吃飯，走南闖北，走到哪就干到哪兒，世道又不太平，走到這裡的時候，正好小鬼溝有兩間坍塌的房子，唐大哥夫妻倆就幫助我們搭了這兩間房子，世傑不想再闖蕩了，我們一直沒有孩子，能對付著過就行了。」溫淑花的話中有那麼一點憂鬱和辛酸。
「既然你男人是一個木匠，為什麼不把房子翻修一下。」
「我跟他講了好幾回。」
「他怎麼說？」
「他說不急。等騰出空來再說。」
「你們不打算長期居住嗎？」
「誰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呢？他整天忙著給別人家蓋房子，就是對自己家的事兒一點都不上心。」
「大嫂，再把你的玉珮給我們看一下。」
溫淑花從箱子裡面拿出玉珮，遞給了李雲帆。
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到玉珮上來了，李衛國還把腦袋湊了上去。
「大嫂，章國森有沒有說這個玉珮是從哪裡來的？」李雲帆打量著溫淑花道。
「沒有，他從來不說過去的事兒。」
「你沒有問過他嗎？」
「問過一回，但被他搶白了一頓。以後就再也不問了，他這個人討厭別人刨根問底兒。發起火來，一般人都受不了。」
溫淑花的竹筒裡面沒有倒出豆子，只倒出了幾粒芝麻。
豆子應該在鍾木匠的竹筒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