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帆立即派卞一鳴去請李桂蘭,現在已經是上工的時間,李雲帆叮囑:問一問上工的人到哪一塊地幹活,先找汪隊長,找到汪隊長也就找到了李桂蘭。讓汪隊長跟他說。
請李桂蘭有兩個目的,一是核實一下成有禮所講的情況,二是摸清她和章國森之間的關係。如果李桂蘭能證明成有禮所說非虛,那麼,就可以排除成有禮作案的嫌疑,這樣一來,偵破工作就得重理亂麻、另闢蹊徑。所以,瞭解章國森的社會關係,尤其是紛繁複雜的男女關係,就顯得非常重要,李雲帆本來就打算在適當的時候和李桂蘭正面接觸一下,沒想到因為成有禮的原因,不得不把這種接觸提前了。那就先走這一步棋吧!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這也是唯一的選擇。
李雲帆和他的戰友們明顯地意識到,「11。27」縱火案一定不是一起簡單的縱火案,其複雜和詭異程度不亞於馬家集「8。18」無頭案。可不是嗎?李雲帆他們進駐文俊大隊已經是第三天了,除了熟悉了一些人頭和瞭解到一些基本情況之外,到目前為止,刑偵隊還沒有找到一點有價值的線索,本來以為成有禮這條線會有所斬獲,看樣子,這條線又要斷了。
為了不驚動鄉親們,同時也為當事人留一點體面,卞一鳴臨走的時候,李雲帆走出房間,特別叮囑:「不要聲張,盡量悄悄地進行,把李桂蘭帶到三叔公的茅草屋去,我、陳皓和王萍,還有李書記在三叔公家等,至於成有禮,等李桂蘭到三叔公家以後再讓他離開。
四個人到三叔公家的時候,時間是八點五十分左右,三叔公坐在門口編竹籃子,卞一鳴還沒有到。
風在小竹林裡面踏著碎步,哼著慢歌。風雖然不大,但颼颼地,刮著人的臉。
李書記拿了一把小竹椅坐在三叔公的旁邊:「三叔公,剛換的棉衣棉褲嗎?」
「是啊!是鬍子和臘梅給做的。」
「真是兩個有心人啊!」
「可不是嗎?眼見著天越來越冷,可臘梅那兩個孩子還沒有穿上棉褲呢,我老頭子這心裡真有點不落忍。」
「三叔公,這鬼天氣不陰不陽的,昨天晚上,飄了一會雪花就停了,今年冬天,還沒有下過一場像樣的雪呢?」
「天在做雪啊!雪花已經飄了好幾次了,我估摸,年裡會有一場大雪。」
「三叔公,外面冷,到屋裡面去編吧!」
正說著,卞一鳴回來了,李桂蘭跟在後面。
「子民,你去招呼公安同志,不要管我。」三叔公望了望李桂蘭。
「三叔公。」李桂蘭走到三叔公跟前喊了一聲——聲音很低,面頰上泛著些微的桃紅色。
「三叔公,您抽香煙嗎?」李雲帆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香煙。
三叔公把李雲帆遞過來的香煙擋了回去。擺了擺手。
「李副局長,三叔公不抽這種煙,他只抽土煙。」
果然,在三叔公的腰間別著一根煙槍,煙槍上繫著一個布袋子,鼓鼓的。三叔公取下煙桿裝了一鍋煙。
李桂蘭走進茅草屋的時候,三叔公拍了拍衣角上的灰,走到大路上去了。這是一個非常善良的老人,他不願意讓李桂蘭陷入難堪和尷尬的境地,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由此看來,三叔公完全知道同志們要和李桂蘭談什麼。再由此推斷,三叔公作為一個耄耋老人,一定知道不少事情。
李桂蘭斜著身子坐在一張小竹凳上,兩隻手蜷縮在袖筒裡面,放在膝蓋上,棉衣的袖筒比較長,所以,只能看見手指頭。兩根辮子,一根掛在胸前,一根搭在後面的椅背上。李桂蘭的臀部比較寬大,坐在竹椅上,屁股完全覆蓋了整個椅面。
「李桂蘭,昨天晚上,可能是因為你公爹和丈夫在跟前,說話不方便。章國森發生火災的那天下午,你沒有去上工,到哪裡去了?」
「昨天晚上?我公爹不是說了嗎?我回娘家去了。」
「請你再回憶一下,那天下午,還有一個人和你在一起。」
「還有一個人,是誰?」
「這——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這……」
「你不要有什麼顧慮,我們是在瞭解案情,不管那些男女之事,你只要說有沒有這回事,是和誰在一起就可以了。」
李桂蘭沉默片刻,腮幫子抖動了幾下,然後抬起頭來,把胸前的辮子甩到了身後,有那麼一點下定決心的意思:「我在這裡說,能在這裡了嗎?」李桂蘭的意思是,她說的話,能不能不對村裡人,特別是陶家人說。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把你請到三叔公家來嗎?你看——三叔公也不在跟前。所以,你不要有任何顧慮。」
「那天下午,我確實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這個人是誰?」
「是梨花塢的成有禮。」
「你們在一起多長時間?」
「從一點多鐘到快吃碗茶的時候。」
「在什麼地點?說具體一點。」
「在小鬼溝後山的竹林裡面,那裡有一片灌木叢。」
「你們離開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梨花塢方向有煙霧?」陳皓是想確定起火的時間。
「沒有。」
「有沒有聞到煙火味呢?」
「也沒有。」
「你們現在還有關係嗎?」
「他結婚以後,我們就不來往了。」
「11。27」縱火案的線索還是在成有禮的身上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