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嫁到 第十章
    這一切似乎沒有半點可疑之處,但就在幾個官兵打算繼續守株待兔,等下一個可能的目標出現時,那棟大宅裡卻突然傳出一陣兵刃相交的打鬥聲,所有人頓時都打起精神衝出草叢,就要往宅子裡衝去。

    而原本站在外頭喝水的那一家子很快就被這些官兵拋到腦後,直到他們一衝了進去,發現裡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而原本聽見的兵刃相交聲不過是由裡頭一個穿著藍色布衣的男人拿著雙刀慢慢揮舞而產生。

    那領頭官兵臉色一沉,「事頭不對!撤!」

    在後面的幾個人正要撤退,卻發現大門再度關上,他們就這麼被困在這棟宅子的前庭裡,而那個藍衣男子像是沒注意到他們,逕自玩著那兩把彎刀,直到一邊牆上各站上了一個人,兩個是剛才在外頭討水喝的三個人之二,一個禿頭老翁,一個是瘦得詭異,穿著一身文人袍子的男人後,才有了反應。

    「老二、老三,確定就只有這群老鼠跟在後頭?」藍衣男人頭也不抬的問著,聲音沙啞得如同夜半的夜梟啼叫,讓人聽了忍不住背上一凜。

    「嘻嘻,都看過了,大哥,就這一批人而已,其他的不是沒追上來就是已經被結果了!」

    那禿著頭的老翁才開口,尖細的聲音就笑得人發慌,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那細長的眼上下的看著全都神色緊張的官兵們。

    真是一群傻子,還以為他們會挑差不多的人家做案?守著就能捉到他們?無異是癡人說夢,早在他們跟了過來時,他們就打算好好給這些老在跟蹤的官兵一點教訓,免得老是在那躲躲藏藏的,讓人看了好不討厭!

    一邊,穿著文人袍的男人,陰沉沉的,一張臉像是毫無血色般,突然開了口,「不對!這群人似乎比昨兒少了兩個。」

    藍衣人一聽,終於抬起頭來,官兵們這才第一次看見這歹徒的真實面貌。

    那藍衣人面孔平凡無奇,屬於扔進人群裡馬上就沒了存在感的人,但特別的是,他臉從右側下方到衣服下有清晰可見的一條長傷疤,讓他多了幾分厲色,一雙原本看起來平凡無奇的眼,在聽了那書生樣的男人說的話後,頓時閃現殺意,增添了迫人的氣勢。

    藍衣人也不多嘴,直接就看向那個領頭官兵,淡淡的問著,「人呢?」

    衛大功能帶領這一隊士兵,自然不是什麼普通角色,他勉力平穩心緒看著這不利己方的情況,嘴硬道:「不知道,我這裡就只有這些人,昨兒個是,今兒個也是。」

    藍衣人定定的看著他,確認他的確沒有說謊,又抬眼看了看那書生。

    那書生又說:「昨兒個那兩個倒不是跟他們一起走的,只是穿了差不多的衣服一直跟在他們附近。」

    一聽這話,不管藍衣人心中怎麼想,衛大功心裡頓時湧出驚詫和不安,因為按他所說,這群人自昨兒個就已經盯上他們,甚至還有兩個不知是什麼來路的也早已跟在他們附近,而他居然一無所察?!

    這代表不管他和那兩個人或是眼前這幾個人的功夫都相差甚遠,才會根本就沒注意到。

    如果不是這群人主動引他們進來困住,他就是領著這群人在外頭餵了一整晚的蚊子,也不知道人已經到他們眼皮子底下了,竟還兀自打算放鬆警惕?他真是沒用!

    「喔?看來那兩個跟這群人不是同一路的,只是這時候怎會不見蹤影,該不會跑了?」禿頭老翁猜測著。

    「不管那兩個人了,先把這一戶給解決了,還有這裡的也全都照老法子處理。」藍衣人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替這整棟屋子的人判了刑。

    衛大功和身後幾個士兵一聽這話,頓時都慘白了臉。

    追了這群人許久,他們自然知道他們的老法子是——不留活口,所以這時候他們已不想去想那即將沒命的屋主一家還是他們哪邊更加可憐了,總之除非有奇跡出現,否則等等大家都要去地府報到,只差在前後腳的順序而已。

    只聽藍衣人一聲令下,禿頭老翁率先從牆上跳下,提著一把類似流星錘的詭異兵器直接跳往宅子後頭,而那書生拿著一把折扇,也從牆邊跳下跟隨其後,不過一會兒,女子和男人的尖叫聲響起,衛大功和一群士兵都閉上了眼,知道這是裡頭的人家遭到屠戮,只是那尖叫不過幾聲,很快的裡頭就悄無聲息了。

    衛大功幾個人是事先調查過這戶人家的,這上上下下的加上幾個來幫傭的少說也有十來個,就是之前已經聽到了前面的動靜逃跑的,似乎也不應該只有這個數。

    而藍衣人顯然也清楚這件事情,改坐為站,冷然卻又帶著濃厚的血腥氣息,毫不忌諱的將背朝向衛大功,轉頭看向剛才那老翁和書生進去的地方。

    只見裡頭走出了兩個人,都戴著半隻蒙面的銀製面具,從露出的另外半臉可看得出是俊俏長相,慢悠悠的走了出來,一人手上提著長劍,一個則是向那書生一樣拿著一把折扇,只是那劍和折扇上頭都可以見到點點紅痕,內行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取了人命之後的痕跡。

    藍衣人沉下了臉,沉沉地問著,「來者何人?為何無故取我兄弟性命?」

    那穿著一身石青色的男人沉穩內斂地抿著唇,不發一語,只是眼裡露出的不屑像是在嘲笑這樣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竟會問這蠢問題。

    相較於身旁男人的隱晦不屑,穿著一身黑的孫紹鑫直白多了,不改張揚刻薄本性,直接出口嘲諷,「這位兄弟,你說你和你那些兄弟都已經殺了那麼多戶人家,竟還問這種問題,不覺可笑?難道你沒聽過殺人者,人恆殺之嗎?」

    一邊的風俊祈眼角忍不住抽搐,心想著最好是古人曾說過這樣的話,這話一聽就知道說話的人水準如何了!

    藍衣人定力夠,就算被這樣嘲諷也沒有動怒,只是淡淡說著,「看來今日是不能輕易善了。」

    當然,早在剛剛他們兩人劫殺了那老翁和書生後,就沒打算讓眼前這個同黨逃走。

    只不過眼前這個看起來才是真的有硬功夫的,剛剛那兩個真要說厲害,也只是善於劍走偏鋒那種偷襲的方式,這對付普通老巨姓還行,真的要有點功夫的只要將他們困住就能輕易劫殺,但是眼前這個卻不像是裡頭那兩個,難怪能佔著首位。

    風俊祈和孫紹鑫同時正了正臉色,認真的準備應敵,幾個呼吸間,前庭陷入一種詭異的靜寂,然後三人同時一躍而上,彼此的兵器在空中相交,衛大功等人便趁這個機會急急忙忙退後,避免被這三人波及到。

    月色當空,烏雲慢慢散去,只是空氣中那濃濃的血腥味道似乎讓這月夜染上了一抹紅雲。

    在孫紹鑫離開後的第十天,過了晌午,阮齡娥一群人依舊是生意好到得提早收攤,更在街上不少人的眼紅下,大搖大擺的推著車子慢慢走回飯館。

    一進飯館,對味道特別敏感的阮齡娥忍不住退了幾步,忽地眉頭一皺,快速往後院跑去,見水井邊濕漉漉的,一邊打水的桶子還可見一點血跡,心下一凜,急忙加快腳步往孫紹鑫房中而去。

    店小二和阮齡年不明所以,匆匆把東西給放了、門給關了,跟在阮齡娥身後一路跑著,直到跟到她跑到孫紹鑫房前,見她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推門而入,兩人不禁困惑起來。

    「少爺好像還沒回來吧,怎麼阮姑娘今兒個一回來就往裡頭沖?」

    阮齡年也是一臉茫然,但他對姊姊有堅定不移的信任感,所以也沒多說什麼。

    一進房裡,阮齡娥就知道濃厚的血腥味是怎麼來的,那個已經離家十日的孫紹鑫正一臉蒼白的躺在床上,上半身的衣衫濕了,有些地方還滴著水,只是那些水漬都是帶著血色的淡紅。

    就算他穿著一身黑衣,她也看得出來,他腳上有個深長的口子,背上也有一道,這是兩個比較大的傷口,身上其他地方則有一些較不明顯的小傷,只是那衣服被割得破爛,想要確認到底哪裡有傷沒傷有很大難度。

    只是這些阮齡娥現下都顧不得了,她只覺得雙腿都快軟得無法走動,臉色蒼白,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似乎怎麼都無法順利喘氣,最後還是晚了幾步進來,同樣嚇到的店小二和阮齡年一陣驚呼,才把她從那怔楞的狀態給喊了回來。

    她扭頭看著他們兩個亦是一臉驚恐,她馬上穩住心神,嚥了嚥口水,即使仍有些抖,還是穩穩當當的開始指派起工作。

    「小二哥,請你去燒點熱水送來這裡,順便收拾一套他的衣裳,最後再去拿一套新的被褥來,這床上的已經打濕,不能再躺人了。

    「齡年,去我們房裡拿些金創藥和乾淨的布條來,順便去找大夫開點藥,說是受了傷後又發起燒來。」

    她才剛說完,躺在床上的孫紹鑫突然睜開眼,斷斷續續的說著,「別去找大夫……會……找上門……」說完,他隨即又因為失血過多,整個人暈了過去。

    阮齡娥便朝阮齡年使了個眼色,讓阮齡年還是照樣去請大夫開藥,只不過那藉口得換個好的,藥也要分開抓。

    見兩個人各自去辦事後,阮齡娥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先是去拿了把剪子站在他床前,牙一咬,一刀一刀的慢慢把他的衣物給剪開,不少傷口因為沾了血,皮肉和衣物粘在一起,以至於當店小二都把熱水給燒好端來時,她也不過才把他身上的衣物給處理了部分。

    不過這樣也勉強夠了,她拿著巾子沾了些溫熱的水輕輕擦過他的身體,偶爾在碰到他的傷口時,引起他一聲聲的悶哼和肌肉疼痛的緊繃狀態,但即使如此,他沒再睜開眼,她也只能繼續咬牙處理下去。

    好不容易將他身上的傷口都暫時處理過,又把那已經打濕的被褥都換上新的,她再和店小二兩人把房裡的水漬和剛剛剪開的衣物都收拾好,這才終於放下心來。

    只是,從頭到尾他們都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不明白他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被砍成重傷回來,甚至還攔著不讓他們去請大夫,而一切都只能等他清醒後才知道,他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也只有等待。

    孫紹鑫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早上,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紙柔柔灑落房裡,房裡沒有他昏迷前的血腥味和滿地水漬,只有淡淡的藥味還有清洗過後的皂香味,身上的衣服應該是被換過了,甚至幾個傷口也有包紮過的感覺。

    想到昨兒個昏迷前最後的印象,他就忍不住歎氣。

    他們應該都看見了他昨日那狼狽模樣,她應該有許多事想問吧?只是他該怎麼說?

    如果能說他也想坦承,難就難在不能說,而若真的說了她能夠接受嗎?

    就在他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時,房門被輕輕推了開來,一股淡淡的香味隨之撲鼻而來。

    他側頭看去,就見阮齡娥端著一小鍋東西慢慢走了進來,走的時候還刻意放輕了腳步,似乎怕吵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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