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杜嘉文怎麼和陳思嘉談的,工作進展得很順利。
兩天後,杜嘉文和項曉窗就如願地結束了紐約的行程,踏上了返程的班機。不知道為什麼,項曉窗悄悄地鬆了口氣。
在飛機上,正巧又是露娜服務的那家公司,項曉窗剛剛吐出的那口氣,彷彿又不知不覺地回了過來。
露娜送完飲料,走回來的時候,在杜嘉文的身這停住了腳步,目光裡彷彿含著兩分的幽怨。「杜總裁答應過我,到了紐約會來找我的!結果我在房間裡枯等了兩天,你都沒有聲息……」
杜嘉文笑了笑:「不好意思,大概我沒有說明白,我這次到公司有相當繁忙的公事,所以一時也抽不出時間來。」
露娜噘起唇,性感的鮮艷,是機艙裡的一抹亮色。
「那麼,下一次去紐約的時候,你不能再失約了!」露娜強調了一句,才輕笑著離開。
項曉窗頓時滿不是滋味,只是低著額看機艙外的白雲,在飛機的兩翼紛紛讓路。
「我什麼時候答應她的約會了?」杜嘉文苦笑著搖頭,把她硬塞到他手裡的字條打開,手機號碼的下面,用唇膏畫了一顆鮮艷的紅心。
隨手揉作了一軒,剛要扔進清潔袋,想了想還是隨手放回了褲袋裡。
項曉窗正好微微偏過頭來,想要取小桌上的果汁,看到他的動作,心裡又是一層酸澀。
「回去以後,先帶你去醫院查一下,你最近的精神不大好。」杜嘉文沒有發現她眸子裡一瞬間的黯然,只是依然按著自己的思路說話。
項曉窗記起早上在浴室裡刷牙的時候,嘔吐了一次,沒敢告訴杜嘉文,怕他又大驚小怪。但是自己的心裡也有些猶豫不定。
她雖然沒有經驗,但也想到最近一段時間,頻繁的房事並沒有做足防禦措施,讓她心裡惴惴不安。
這樣的晨吐已經是最近的第二次,因而讓她更加地疑惑不定。
但是她的胃病,有時候也會引起劇烈的嘔吐。聽到杜嘉文這樣說,她的臉先是紅了一下,又定定了出了一會兒神,才回答:「嗯,是該去查一查。」
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終究還是需要查個水落石出,也免得自己膽驚受怕。這時候才想起來,似乎從一開始,杜嘉文就沒有用過避孕套。
「怎麼了?」杜嘉文不解地看著項曉窗倏然間變得蒼白的臉色,「真的沒有什麼大病,只是胃部的問題,你別瞎想。」
項曉窗勉強點了點頭,杜嘉文看她精神有些短少,拉開了毯子替她蓋住了腰腹:「你閉上眼睛睡一覺吧,行程趕得太急,把你累壞了。」
項曉窗自己心事重重,因而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語氣裡的憐惜,只是應了一聲,閉目假寐。
仔細地想上一次的月事,準確的日子已經記不太清,只是那個大概的日子,讓她自己更吃一驚。至少已經錯過了一次該來的東西,事情好像越來越不妙。
這一下,哪裡還睡得著?心潮不斷地翻滾,身子卻已經僵直了一動不動。杜嘉文兩天來幾乎日夜未眠,這時候也累得很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項曉窗的異常,一側頭,竟然比項曉窗先進入了夢鄉。
機艙裡的燈暗了下來,偶爾有幾盞閱讀燈如星星點火般地亮起。項曉窗沒有動手,仍然在腦海裡一遍遍地推演著可能性。
以她和杜嘉文的親密程度,不懷孕也許比懷孕更不容易。
忍不住偏過了頭看杜嘉文,他如大理石般深記得的輪廓還如舊日的記憶一樣,可是他和她的關係,卻已經過了滄海桑田。
如同時代的歷史的鮮血,永遠無法被清潔布抹掉。她心裡的那道傷痕,也並沒有因為杜嘉文的呵護備至而淺淡。
她和他,終究跨不過身份的那一道鴻溝。所以,如果說她對杜嘉文輕易答應不毀婚的態度很是不滿,可是又明白即使沒有陳思嘉,還會有別的家世良好的千金,排著隊等候他的選擇。
心裡患得患失,一想到這個孩子會成為私生子,也許會像她一樣淪落到了孤兒院裡,就下意識地摸了一摸腹部。
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丈量著腰身的尺寸,明明已經多出來半個小掌的距離,她的睡意立刻被嚇到了九霄雲外。
因為方天偉留在美國,也沒有人知道他們今天抵達的時候。
杜嘉文也不以為意:「咱們打輛車直接回公寓吧。」
項曉窗還怔怔地想著心事,在機場裡跟在他的身後,機械地移步。直到撞下了一堵「牆」。
杜嘉文哭笑不得:「怎麼了?你好像有著什麼心事?」
「哪裡會有什麼心事?我只是……」項曉窗一時無法自圓其說,就愣愣地站在他的面前。周圍的旅客都在匆匆地忙著辦入境,走過去的時候都忍不住朝著他們看了兩眼。
「曉窗……」他輕歎了一聲。
「嗯,什麼?」項曉窗看著一對又一對的情侶牽著手走過自己的身畔,才害羞地紅了臉:「我只是想著心事……「
「什麼心事?告訴我吧!「杜嘉文笑著問,心裡卻悄悄地繫上了一個疙瘩。
「只是胡亂地做了一個夢,我還在回想情節……」項曉窗隨便扯了一個話頭,就又轉了口風,「你要不要先去公司?」
「嗯,你也一起去吧。」
「我?」項曉窗想到在紐約的清靜日子,怕是被自己過到了頭。不知道她和杜嘉文一起離開的事實,會不會讓她在公司裡的日子越來越難混。
「天偉留在了美國,你是新助理,難道還想蹺班?」
項曉窗搖了搖頭:「我只是怕被人說閒話……」
「哪裡會有什麼閒話,走吧,和我一起去公司。」杜嘉文想不明白,那些閒言碎語,難道也成為她整日龜縮在公寓裡的桎梏嗎?
人生一世,如果每天要看著別人的臉色生活,那也未免太累了。可是大道理講過了一籮筐,項曉窗言辭之間,仍舊因為情人的身份而自卑。
其實,做他的情人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