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剛剛坐定，杜嘉文就開口問。
「陳思威毀了一部分的賬冊，在清點物資方面存在一定的難度。而且他語氣很強硬，似乎不怕我們對他怎麼樣。」方天偉皺著眉，「陳小姐方面……」
「她不用擔心，我們已經達成協議了。至於賬冊方面，我想損失還是難免的，就當是替我父親償還他們家的那點情義吧，也不必再細究下去了。」
「好，如果陳小姐那邊沒有問題，總裁又捨得犧牲，那就好辦。」方天偉終於舒了口氣。
「有時候，該捨的，就要捨。如果現在不捨，我們以後被拖得更慘。不僅分公司顆粒無收，連總公司都要被連累。你就放手去辦吧，把大的抓在手裡就好。」
方天偉得了這樣一句「聖旨」，臉色輕鬆了起來：「好，有總裁這句話，我也心裡有底了。曉窗，果然要去夏威夷，臉色都紅潤了幾分。」
「真的？」杜嘉文側頭看項曉窗，早把她的臉看得紅了，「果然是有點效果，以後我們可以定期去夏威夷度假。」
「定期？」項曉窗駭了一跳，「太奢侈了吧……」
果然是有錢人的作派，把豪華的旅程看作了普通人家的清粥小菜，像散步一樣的簡單。
「我明天就知道怎麼做了，總裁把底交給我，可真要讓我放手做了！」方天偉開著玩笑，看著侍者把菜色端上了餐桌。
「嗯，你好好放手做吧。天偉，我乾脆再給你交個底，陳思威離職以後，我想把分公司交給你，所以你最近多用點心。」
方天偉正叉了一塊魚柳，聽到杜嘉文的話，頓時凝滯了動作。
「我？」他問了一句，不敢相信。
「嗯，你的能力我信得過，這幾年在我的身邊，長進很快，完全可以獨當一面。叫你再做我的助理，也未免是委屈你了。」杜嘉文笑，「不過，分公司最近兩年，還是要好好拼一把，辛苦你了。」
「不，我不覺得辛苦！」方天偉乾脆放下了魚柳。
項曉窗笑著看他，真誠地道喜：「恭喜了，下次見面，我該稱一聲方總。」
方天偉興奮之餘，又感赧然：「曉窗，你也來取笑我。不過，總裁放心，別的能力我不敢保證，吃苦是我的優點。」
杜嘉文露出了笑意：「我知道，要不然怎麼會讓你這幾年，一個人做那麼多的工作？」
項曉窗「撲嗤」一聲笑了出來：「差了別人做事，好像還要人家感恩戴德似的。做總裁做到你這個份上，也真是爐火純青了。」
杜嘉文悠悠地笑：「你是不知道，你問一下天偉，他該知道這幾年對他的助益。」
方天偉想了想，認真地說：「是的，我明白。」
這一頓晚飯，氣氛很好。一則是新任命私下裡下達，二則是基本上大事已定，都放開了心懷。
「總裁的助理……」方天偉在其位，謀其政，還在為繼位者擔憂。
「曉窗就很適合，有空你多教她。」
這一次，輪到了項曉窗愕然：「不行，我不行的。」
「為什麼不行？」杜嘉文問。
「我沒有做過管理啊！」項曉窗懊惱，「你也知道，我除了對幾個數字敏感一點，根本不會做天偉的那些事。」
「你的能力，我信得過。」杜嘉文淡淡地扔下了一句話，方天偉立刻向她道喜。
「我自己都不知道有什麼能力，你信什麼呀！」項曉窗咕噥著，忽然眼睛一亮，「咦，你不是說，要我管理慈善基金的嗎？」
「你可以兼管。」
「啊？」項曉窗徹底傻眼。
方天偉看得不忍，接受到了項曉窗的眼神，連忙向杜嘉文求情：「總裁，特助那份工作本來就很忙，再兼管……」
「放心吧，我是為了鍛煉你，才撥了這麼多事給你做。曉窗做我的助理，自然有人做秘書那塊的工作，兩個人分你一個人的工作，難道還會忙嗎？」
方天偉立刻噤口，再說下去，似乎是對自己的工作能力過於自矜了似的。
項曉窗猶豫了良久，才說：「那……我還是做你的秘書吧……」
「做秘書，太委屈你了。」杜嘉文輕描淡寫地又把她的建議駁了回去。
「可是，別人會議論，說你任用私人……」項曉窗仍不死心，又找了一條理由。
「我是任人唯賢，有什麼好議論的？何況，你既然怕人議論，就好好把這份工作做好。用事實來證明，我並不是任用私人，你也不是靠著私人的關係才爬上了這個位置！」
他說得大氣磅礡，可是項曉窗卻是一臉苦笑。
她成為秘書，已經被人指著脊樑鄙薄得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再要升任了他的特別助理，那些難聽的話，簡直連想都不敢想像。
可是這個最最緊要的理由，卻不能對杜嘉文說出來。
方天偉想了一下，轉而勸起項曉窗：「總裁說的也有道理，你做秘書確實有點委屈了。別誤會，我不是說你秘書做得不好，只是你的能力不僅僅如此。那些背後的議論，你又何必去管它呢？人是為了自己而活著，並不是為了別人。」
可人是群居動物啊！
項曉窗暗暗地想著，卻識相地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特助……其實她的奮鬥目標，是財務經理，最終成為財務總監，CFO。
聽著方天偉興致勃勃地和杜嘉文談著公司未來發展的構思，杜嘉文的目光裡終於露出了讚賞的神色。
項曉窗的神思有些恍惚了起來，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自己盤裡的食物，心情矛盾了起來。
從一個小小的助理會計，一躍成為總裁的特別助理，雖然都是「助理」，可是兩者的差別，無異於天和地。
其實，她之所有害怕那些議論，是因為她本來就心虛得很。如果她不是杜嘉文的……情人，根本不可能被他知道，也就不會坐上那個位子，說到底，確實因為是她和他的「私交」。
「曉窗？」恍惚裡，看到杜嘉文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
「哦，對不起，我走神了。」項曉窗看到自己盤子裡的食物只吃了一小半，連忙低頭，裝作一副大快朵頤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