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長戀歌 第4卷 第一百六十章
    清晨,鈴聲大作,麥歌匆匆開門,門裡門外的人見到對方時都愣了一下,麥歌還是不知所措地站著,畢竟肖敏曾在醫院那麼激動地罵過她,打過她。而這一次,她近距離看清楚了肖諾的母親,透過薄薄的玻璃鏡片,依舊能看到她那雙犀利自信的眼,彷彿一下子就能把她看穿。而她略施脂粉的臉上乾淨平滑,不著痕跡,溫和的與那雙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的身材不像上了年紀的中年婦女般臃腫,而是保持得相當完好。加之高高挽起的髮髻,讓她看起來更加溫文儒雅,高貴得不可一世,可以想像她年輕的時候是一位多麼美麗的空姐。她的眼前忽然一閃而過某個同樣美麗的身影與之重合,然後所有的美好都伴隨著一陣巨響,就那樣在自己的面前落入水中。想到這些,麥歌又是一陣莫名的慌亂……

    肖敏也同樣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兒子拚力保護的女人。第二次見她,沒有那一次醫院時的木然,但也看不出半點的吸引力。她無法理解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女子,即使不是殺害肖馨的兇手,也絕對不可能會是肖諾理想的對象,更不會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兒媳婦對象。肖敏很快回轉伸來,輕咳了一聲。

    「那個,小諾呢。」

    「我去叫他。」麥歌這才想起要先讓她進來。

    「不用,我自己叫。」肖敏掠過她,逕直走了進去,然後又略回頭,斜睨著她,「對了,你什麼時候搬出去?」

    「我老婆為什麼要搬出去?」

    肖諾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慵懶地站在麥歌的身邊,手臂一攬就把她半個身子帶入他的懷中,彷彿昨天麥歌根本沒有對他提起過分手的話語,很自然的當著母親的面公然在麥歌的嘴唇上輕點了一下,「老婆,早。」

    肖敏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們,指甲深深嵌進手心裡。

    「媽,你一大早有什麼事情?今天是週末。」

    肖敏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覺得現在這個不是重點,先解決正事要緊。她舒了口氣,拉起肖諾的手:「跟我走。」

    「去哪?」肖諾掙脫了開來。

    「你父親那邊。」

    肖諾皺了皺眉。「去那裡做什麼?」

    「去了就知道了。」

    「等我換件衣服。」這一次他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排斥,或許現在父親這個名詞已不再是禁忌的話題,有些後續的事情他知道必須要解決,除了麥歌,他只剩下唯一的一個親人了。

    他剛準備進更衣室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抓起衣服連拉著麥歌一起進去,把肖敏隔在門外,讓她哭笑不得。自己的兒子竟然那樣防備她。

    「你換衣服拉我進來做什麼?」麥歌奇怪地看著他。

    「怕我媽欺負你,不想讓你受她話影響。」他邊說邊脫了起來,麥歌不好意思地背過身去。

    「早看光光了,還害羞啥。」

    「別廢話,快點快點。」

    「嘿嘿,是不是飢渴難耐啊。」他故意伸過腦袋把熱熱的氣息留在她的頸間,她很不爭氣地嚥了嚥口水。

    肖諾扳過她的身子迎上紅唇,給了一個纏綿激烈的長吻。

    「在家乖乖等我回來,晚上給你個驚喜。」

    剛出門,他又轉回來,依依不捨的在麥歌的額間落下一吻。

    麥歌還是定時去KEY那複診,她知道有些問題不能逃避。

    肖諾和肖敏趕到的時候,齊艷紅和她的兩個孩子小亦小飛已經坐在沙發上,齊艷紅鄙夷地看了他們一眼。

    「莫律師,開始吧。」

    「好,那我就把張老先生生前立的遺囑內容給在座的繼承人讀一遍。」

    「我說,他們憑什麼繼承我爸的遺產阿?」小飛吊兒郎當地坐在沙發上,雙腿毫無形象地擱在茶几上。

    「這是張老先生的意思,肖敏和肖諾也曾經是張老先生的合法妻子和兒子。」

    「哼,還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呢,都姓肖了。」齊艷紅冷哼一聲。

    肖諾的指關節攥得咯咯直響,但還是平心靜氣地忍著。

    「按照張老的意思,他名下所有的房產、車子和存款,都歸現有妻子齊艷紅和兒子小飛女兒小亦所有,至於他名下的建成實業60%股份由前妻兒子肖諾所有,並由肖諾代為管理,剩下的40%,其中20%歸女兒小亦所有,其他10% 歸兒子小飛所有,最後剩下10%由未來長孫繼承……」

    「什麼?你說什麼?肖諾憑什麼拿到公司60%的股份?莫律師你是他們派來的吧?」

    齊艷紅氣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衝向律師。律師把張建成親筆簽名蓋印的遺囑遞了過去。

    「齊女士,你可以懷疑我的職業操守,但你總該相信你先生,相信法律,他的遺囑是經過公證具有法律效力的……」

    「我要上訴,沒天理,沒天理!」

    「媽……諾言哥哥也是爸的兒子啊。」小亦覺得這樣的分配也不是沒有道理。

    「你閉嘴臭丫頭,胳膊肘往哪拐呢啊。」

    肖諾也是一臉茫然地看著律師,「莫律師,我已經拒絕我爸管理公司了。」

    「這個張老先生也有考慮,他有交待,在你自願接受之前暫由現在建成實業的總經理代管,他是你爸的摯友恩人,他完全信任他,所以你有時間可以慢慢考慮,但所繼承股份自你們簽字之日起便生效。」

    「可是……」

    「這個是張老先生最後的遺願,我希望你考慮一下。遺囑已經宣讀完畢了,請各位找時間到律師所簽字,沒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肖諾和肖敏也跟著莫律師走了出去,留下齊艷紅和小飛暴跳如雷。

    「媽,我真替你不值,你辛辛苦苦照顧了他一輩子還不如背叛他的前妻。丫的,老子好歹也是他兒子,竟然得的股份還不如臭丫頭。」

    小亦扯了扯小飛的衣角。「小飛,你就少說兩句。」

    「小亦,你怎麼回事啊,幹嘛老護著他啊,別告訴我你喜歡他,哈,家門醜聞啊。」

    「你……」

    「你們都給我閉嘴……都怪你這個臭小子不給我爭氣,稍微德行點你爸還能把公司給別人。你說說你除了吃喝玩樂還會啥?啊?」

    「媽,你幹嘛把火撒我頭上啊。」

    「從今天開始你哪都別給我去,好好給我在家學習,你再不給我好好學看我不打斷你的腿。」齊艷紅揪著小飛的耳朵,疼得他哇哇直叫。

    「現在學也來不及了阿。」

    「來不及也給我學,有本事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看看,我見一個趕一個,什麼亂七八糟的破車破模型。」齊艷紅衝進小飛的房間,把他所有心愛的車模都一骨碌地摔在地上。小飛怎麼阻止都阻止不了,大吼一聲便跑了出去。

    「媽,你這是在做什麼?你不是不知道小飛的個性,這麼衝出去肯定又要闖禍了。」

    「隨便他,死了更好。」

    「媽……」

    肖諾先送肖敏回賓館。兩個人一時無語。肖敏也萬萬沒有料到張建成對於肖諾的感情,如此信任和深沉。原來並不是說說而已,而是他早有了打算。

    「小諾,你準備怎麼辦?」

    「先放著吧,我沒啥興趣,反正公司也有人管著。」

    「這是你爸最後的遺願,你就不能幫他實現嗎?」

    「你不覺得你們很自私嗎?把你們的想法願望都強加在我的頭上,什麼時候有真正為我考慮看看?」

    「小諾,媽媽知道對不起你,媽媽會彌補,今天是你生日我們一起過好不好。」

    「我沒有生日,我的生日在16年前就已經沒了。你下車吧。」

    「小諾……」

    肖諾側身很認真地面對著肖敏。「媽,如果你能接受麥歌,我可以把以前所有的事情統統都忘了,但如果你強硬讓我們分開,那就當你沒有生過我這個不肖的兒子。」

    「小諾……」

    肖敏看他態度堅決,也不好繼續說什麼,只會破壞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她深深地看了眼肖諾,關上車門,肖諾轉頭飛馳而去,沒有作片刻的停留。

    車在一家首飾店門口停了下來,他興沖沖地跑進去。

    「我訂的戒指到了嗎?」

    「早就到了,我幫你拿出來。」

    「好。」

    小小的指環內鑲嵌著一輪細碎的鑽石,不至於太過招搖,但細膩的手工製作工藝,讓整個對戒看起來都那麼大方得體。

    店員細心地幫他包裝完遞給他。

    「謝謝。」

    「我們經理說還送您兩張英國南部蜜月游的機票,歡迎您再次光臨。」

    「替我謝謝陳總。」

    英國南部,太合意了,老友的交情不是假的。他在心裡竊喜:麥歌,等我回去給你雙份驚喜。

    回到車裡,肖諾又拆開包裝,對戒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他滿意地取出男戒直接戴在手上,把剩下的女戒重新包裝好緊緊握在手中,發動車急趕回家。

    剛過十字路口,前方有一輛黃色跑車突然從小巷斜插過來,迎面疾速奔馳,肖諾一打方向盤盡量避開往右靠,但奇怪的是那輛車也緊隨著往他這邊靠過去,好像是故意衝著他來。眼見車直直開來,肖諾避開人群,顧不上旁邊圍牆,只想借開那輛車,他使勁全力一打方向盤,繞過了那輛跑車,卻狠狠地撞在了牆上……

    只聽「彭」的另一聲巨響,跑車撞柱翻轉。

    肖諾失去了意識,手裡還緊緊攥著那枚女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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