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楚天破例沒有行功打坐,並且多要一間上房,讓司徒艷與如雪另行安歇。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迷迷糊糊地做了好多夢。腦中一會出現山林,見到一女子被兩個怪人圍攻,披頭散髮,強自掙扎,一會又見自己拉著女子在山中縱橫,一會又見女子含笑依依,再一會女子好似一片雪白,初時以為是白雪,恍恍忽忽中卻又見女子滿身晶瑩,泛著溫暖的柔嫩。
自己在不知不覺的期盼中,伸出手去,極力想拉住女子,但距離卻是愈來愈遠,女子的身影漸漸不見,終於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就在身影即將消失的剎那,又從身體內感到一陣溫暖,漸漸騰起火熱,倏然間又立刻處在溫涼的潭水之中,火熱消失,意識逐漸清醒,猛然間,楚天從睡夢中醒來,摸著空蕩蕩的床榻,面上已流滿淚水。
鼻中似乎還留有餘香,楚天急忙四顧,房中靜悄悄的,一絲人影也沒有,楚天不由暗自歎息。
五更已過,窗外,月光清冷,楚天坐著,呆呆望著繁星閃耀的夜空,整理一下心緒,漸漸收回漣漪波動的心,慢慢閉上眼睛,須臾,便已入定。
就在楚天將將幻入神虛之境的當口。
驀然。
一絲極其輕微的破空聲傳入耳際,但破空聲轉瞬即逝,楚天鬼魅般地飄起身形,開窗、騰躍、飄落在屋脊等若干動作幾乎是在瞬間完成,極目四顧,遠處只留下一絲白影,瞬間不見。
楚天不由一凜,從破空聲掠過屋脊,到楚天飄身而出不過眨眼功夫,此人功力真是匪夷所思,實是難以琢磨。
楚天正待追去,破空之聲已響自身邊,原是祁剛與二女相繼飄身而到。
祁剛正要發問,卻聽如雪「噫!」地一聲,俯身拾起一個小紙團,幾人回到房內,展開紙團看時,不由同時一愣,只見紙團上有一行小字:「欲找黑衣人,可到長安鬼街或京師!」
楚天幾人反覆思量,此白衣人究竟是何人,為何指點幾人,究竟有何目的,黑衣人是否在鬼街及京師。是引誘還是另有其他目的,楚天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幫助自己,是華無雙大哥還是空空上人,或者另有其人?
幾人苦思無果,天際已然泛白,再無睡意。楚天幽幽道:「此人功力極高,絲毫不在老大及祁護法之下,能與大丫頭、祁護法功力相若而又能指點楚天之人天下間真難找出!」
「老爺,此人言說黑衣人在長安北街,我等搜尋二十幾日,看遍長安各處,亦未有任何線索,此人當不會是有何不良企圖吧?」如雪問道。
「如有不良企圖,亦可採取各種方式,何以如此大費周章,如其所言不虛,我等盡可再到鬼街查探一番。」
「門主,屬下再去長安探個究竟,門主於此再多盤桓幾日,看看白衣人是否還能出現,如門主他往,留下暗記便可,不知門主意下如何?」祁剛言道。
祁護法所言不無道理,與其費神猜想,不若再去探查一番,祁護法,你去探查應多加小心,切不可打草驚蛇,如力有不逮,急速告知我等,如無結果,速去速回!「
「多謝門主關心,屬下定當細心探查,快則一日,多則三五日,屬下必回此處!」看一眼楚天及二女,轉而又道:「門主如無他事,屬下這便收拾一下,立刻動身!」
楚天微微點頭,再次提醒道:「鬼街在長安西北處,屋宇連綿,林木茂密,雖可隱身,但亦是黑衣人最易藏身之處,應千萬小心,慢慢潛進,逆風而行,以免暴露行藏。」
「屬下明白!屬下投身東廠十幾年,日日做的便是這等探查之事,斷不會有所貽誤,請門主放心!」
「那你便去,一切相機行事!」
「是,門主,屬下告退!」祁剛說罷,躬身退出。
等祁剛走後,司徒艷道:「想不到這白龍刀客祁剛如此忠心,言語不多,辦事穩妥,沉穩老練,確是老爺的得力干將!」
「呵呵,老大又來感慨了,白龍刀客身在公門多年,宮廷衙門中事知之甚多,辦事中規中矩亦是多年積攢而來,一時之間真難以領悟,老爺我福大命大,上天垂憐啊!」
「呦,老爺,不怪人常說,說人胖便又喘上了!」如雪笑瞇瞇地揶揄道。
「難道不是?」
「是是是,老爺好得不得了,非但福大命大,甚至連色也大,有了五房妻室,雖比官宦人家妻妾成群尚差了些,但比之鄉野村夫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噢,你這丫頭今日倒是話中有話,不知又是哪根神經不對?」楚天笑道。
「嘻嘻,老爺,前些時日在長安迎賓樓吃酒後的那解員外一家,不知是否已到了山莊,尤其那稱作解汀蘭的少女,真個是千嬌百媚,儀態萬方,不知老爺是否看上那解姑娘?」
「死丫頭非但胡扯,老爺我更聽出你言語中有些醋意,對是不對?呵呵!」楚天捏一把如雪屁股,笑著問道。
如雪抬頭,面色鄭重地道:「難道如雪猜錯了不成?老爺是見花就采,來者不拒,手段亦學得多了,已不似霸王硬上……」弓字未出口,嘴唇便被楚天堵住,拍打楚天幾下,便軟綿綿地失去了抵抗。
司徒艷看著二人嬉笑鬥嘴,亦是有所感慨,楚天雖非好色之徒,但其詭異奇崛的氣質,確是極具震撼力,心道:那日解家姑娘臨行時,看楚天的眼神都已迷離,心都似乎被楚天帶走,不知楚天是否有意接納,唉,接納又如何,有了五位,何必在意再多幾位。
想到此,笑道:「雞還未叫,便有了情緒,你二人確是能折騰,世上少見,天下難找!」
楚天邪笑:「難道老大未曾折騰過,女子怎會如何口是心非,真讓老爺琢磨不透。」說罷,忽地伸手拉過司徒艷,一起躺在床榻之上,挨個親了起來。
司徒艷嘴上說不要,但心裡早已盼望,被楚天親過,渾身便覺異常癢癢,漲悶之感漸漸襲上身來。隨之便軟軟地靠在楚天身上,回應著楚天的親吻與撫摸。
「哦,輕點,老爺,你這雙手好似魔手一般,放在身上便不由自主地癢癢,姐姐真是遇到剋星了!」司徒艷邊承受愛撫,邊嬌羞地道。
「噢,姐姐如此說,那弟弟便將手拿開好了,省得老大不舒服!」楚天說罷,故意拿開大手。
司徒艷頓時感覺空蕩蕩的,像是丟失東西一樣,急速拍了楚天一下,面色微紅:「真的拿你沒辦法,姐姐這輩子怎會遇見老爺你呢?非但日思夜想,須臾也離不開,更是因你而雙手沾滿血腥,殺人無數,不然江湖何以將姐姐稱作玉女魔剎,唉!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流傳的古語,確是一點不假!」
說罷,使近拍了一下如雪屁股,又道:「都是你這小尼子與那柳家……如煙姑娘走哪不好,偏偏走西柳鎮,害得姐姐不但受傷,又遭此劫難!」
「咯咯。」如雪笑起來,道:「這又如何怨得妹妹來,腿腳長在姐姐身上,如姐姐瞧不上我家老爺,便是妹妹再如何走,姐姐亦不會尋跡而來,嘻嘻,如姐姐心中不願,大可一走了之,妹妹便不強留了!」
「打死你這小尼子,妹妹如此說,姐姐還真的不去了!」
「姐姐,即使不去,亦不會心緒平靜,怕不是剛剛走了兩日,又暗自思春,早早便忍耐不住!」
「老爺,老四嘴裡怎會如此下作,無一絲淑女樣貌與品性!」司徒艷告狀道。
「呵呵,老爺我亦是難以管束,坐無坐相、站無站相,吃無吃相,恐怕早晚都被這小尼子帶壞,可歎!可歎!老爺我真擔心將來楚家的門風!」
司徒艷儘管被楚天撫摸得近似奇癢難耐,心中卻仍是關心未來之事,忽地轉移話題:「老爺,酒樓中聽聞黃山童叟顏真與五毒神君廖坤二人現身江湖:祁連老怪帶十八組五行陣、百十餘人正向中原而來:唐門三虎二鳳與江風寨寨主過山虎陸文豹、沂水寨寨主滕剛,甚至聽聞中原武林盟盟主雙環刀戰天宇等亦派手下一同向京師而去,這多人齊向京師而去,又有何意圖,是否與我等有關,除此,尚不知有多少人物暗中謀動,我等須謹慎防範。」
「哦,這江風寨寨主過山虎陸文豹、沂水寨寨主滕剛雖屬九大山寨,但實力稍有不足,這中原武林盟盟主雙環刀戰天宇以及北方武林盟盟主魯幻達等尚有些實力,其他莊派據老爺所聞,大部分庇護於幾大山莊與幾大門派,但卻也長久挺立於江湖,各莊派各取所需,相安無事,直到今日方才蠢蠢欲動,只怪師尊當年力有不逮,未將其斬草除根,如今又死灰復燃,趨炎附勢,實屬可恨。」
「老爺有何打算?」
「噢,死丫頭,輕點,別又弄出干火,呵呵!」楚天接著又道:「老大有何良策教我?」
「老爺,你自己亦有腦子,此際怎的全當夜壺不成,不先言說意圖,卻偏要問姐姐!」
「呵呵,有了你等,老爺我只管享清福!」
司徒艷正色道:「姐姐看來,與其四處奔跑,正面截殺,不如釜底抽薪,既然幾個山寨已派往他處,我等可直搗老巢,圍魏救趙,豈不省事乾脆!」
楚天怔怔看了司徒艷半天,方笑道:「老大就是老大,智機百出,怪不得天幻宮領袖武林,原來是老大之功勞,呵呵,呦,慢點,老爺我是真心誇獎,怎地下手如此之重!啊……」
未等說罷,司徒艷使勁捏了一下楚天。
楚天樓過二女一陣親熱後,又怔怔出神,二女異常疑惑,今日楚天甚是奇怪,不是淒婉愁悶,便是喜憂無常。司徒艷與如雪不由停下愛撫,靜靜地看著楚天。
「老大、老四,烈陽門剛剛成立,乃是百廢待興之際,現今,老爺我最愁悶的是消息不通,比不得各大莊派,唉,老大與老二雖利用原來的關係搜集些消息,但亦是零散不全,如何是好?」
二女聽罷,亦是愁悶,一時想不出有何好辦法。
「有了!」
「哎呦!」
楚天高興下,使勁拍打一下司徒艷挺翹的屁股,打得司徒艷喊叫出聲。但見楚天滿面興奮,不由道:「老爺今日怎地有些癲癇,一陣愁,一陣喜,姐姐屁股都被打得紅了!」
「是嗎,老爺我看看!」
「不嗎,大白天的,多難為情!」
「我定要看看,快些脫去褻褲!」
幾人嬉鬧不休,親一次,摸一把,其樂融融。二女漸漸失去端莊,玉體盡現,柴門始開,共赴巫山雲雨……
天,酷熱難當。
禹州城。
古時又稱穎川郡。歷史悠久,乃中華發祥地之一,素有華夏第一都美稱。漢高祖六年,劉邦立韓信為韓王,置都陽翟,領二十縣。
禹州城,人傑地靈。
戰國時雜家代表呂不韋、法家代表韓非子:漢時的張良、晁錯:三國時期的徐庶,民間所傳「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指的便是徐庶。向劉備指點並推薦臥龍鳳雛的司馬徽,世人稱之為「鬼才」的曹操謀士郭嘉:唐代畫家吳道子,被後世尊稱為「百代畫聖」,民間則尊其為祖師。唐初大臣、書法家褚遂良等均為禹州人。
古鈞台,又名夏台。
磚石結構,略呈方形,兩丈餘高。台下有洞,進深四丈餘。南面正中洞門,塊石拱券,洞門兩側磚刻對聯,書有「得名始於夏」,「懷古幾登台」上下楹聯。台上所築雙重簷亭殿,周圍用二十四根明柱支撐,紅柱黃瓦,透花門窗。四邊圍以青石雕刻欄杆,古樸典雅,巍峨壯觀,亭殿四周分佈翹簷青瓦房屋,已是破舊不堪,房上雜草叢生,凌亂的雜物堆砌整個庭院。
古鈞台正門前,幾個滿臉髒兮兮的叫花子無精打采地趄歪著,骯髒不堪的灰黑衣衫,沾滿泥圬的討飯棍子,黑乎乎的飯碗放在身邊,已附著一層灰塵。
驀然,花子們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原因是幾個身著光鮮衣衫的男女向這邊走來,有錢的主非但常人能看出,討飯的花子更是內行。即使如此,花子們眼睛雖亮,但身子已然趄歪著,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當幾人走到近前,花子們正自拿起破碗,準備伸出時,卻聽其中黃褐面色漢子道:「幾位小哥,煩請通稟貴幫幫主,就說昔日故人求見!」
花子們眼見是找尋幫助而來,不知是何路數,眼睛又慢慢回復了茫然的神情,一語不發,半閉著雙眼,又欲假寐。
來人笑笑,伸手入懷,向每人丟下足足二兩銀子。花子們的眼睛又亮了,身子亦挺起來,眼中已放出燦爛的光輝,旋即,又斜身一倒,再無言語。
來人仍是笑道:「幾位小哥是嫌棄銀子少,還是變成啞巴?」
此際,有一瘦若的花子有氣無力地道:「大爺給的銀子夠花子們吃上旬月,但幫主不在此處,花子們卻是無能為力!」
來人笑道:「如幾位小哥不願通稟,那在下自去尋找便是!」說罷,就要舉步進門。
忽然,原萎靡不振,趄歪一團的幾個花子,機靈一下,無精打采的神情倏然不見,齊齊站起身來,目中儘是詢問,身形一閃,便將門口擋住,看身形當是武功不若的花子。
來人又道:「幾位小哥身手不錯,老幫主不愧是大幫的幫主,弟子遍天下,討得白食,無慮無憂,卻也逍遙。」說罷,來人面色一正,道:「煩請幾位小哥快去通稟,在下耐性有限!」
幾個花子毫無徵兆的感到空氣漸漸轉涼,看得渾身一震,身子不由地顫抖,凝注來人,道:「你這人怎地如此囉嗦,花子說幫主不在便真的不在,怎會欺騙於你!」
來人面色稍緩,道:「如真的不在,在下願以項上人頭擔保,如何?」
幾個花子稍微猶豫了一下,轉瞬間,便又恢復神色,擋住門口,一副無賴樣貌。
見此,來人再未言語,舉步便欲向門內走去,花子們急忙出手攔住,但未見來人如何動作,幾個花子便相繼滾跌在地。來人正要向內走進去,猛然聽到一聲洪鐘也似的喝聲:「尊駕何人,膽敢擅闖丐幫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