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妹妹可證實他就是楚天!」如煙拉住柳虹飛說道。
稍頓,神色淒婉地道:「哥哥,妹妹今日還能與你相見,如不是楚天相救,恐我們兄妹早已是陰陽相隔,人鬼殊途了!」說罷,想起遭遇涼山雙怪的險境,身子不由一陣輕顫。
柳虹飛疑惑地看著如煙:「妹妹,怎地一回事?」
此時,如煙理下頭緒,慢慢地將自己如何受爹爹之命前往鄭家莊、如何在半途遇到涼山雙怪、如何躲避、如何被楚天所救等經過一一道來。直待說完,已是淚眼盈盈,戚楚可憐。
柳虹飛聽得一陣憂一陣驚,直到如煙說完,才慢慢定下心神,亦恢復了往日灑脫的神色。
看著楚天的驚懼神色已蕩然無存,代之而起的是惶惑、猶豫及不知名的感覺。
傳說中的殺人魔鬼,卻是救自己妹妹的恩人。人人欲殺之而後快的恐怖人物,卻是救了迷幻宮眾女的大俠。種種反差,讓柳虹飛不知所措,一時難以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看著楚天和哥哥兩人尷尬的神情,如煙忙道:「哥哥,江湖傳言未必是真。妹妹這多時日與楚天相偕,直感到人間大丈夫當如楚天,行事果斷,仗義豪邁,豈是江湖宵小可比!」
柳虹飛此時才直覺地感到妹妹同楚天的關係已非同一般。女人心有所屬便萬難挽回,況且妹妹的命為楚天所救,自己如何亦不能做那卑劣之事。
想至此,豁然一笑,道:「妹妹之言,為兄豈能不信,但江湖勢大,人言可畏,卻不是你我能左右,日後行止,實難預料啊!」
「哈哈。」楚天狂笑,看著柳虹飛已然平和的神情,楚天亦是寬懷不少,遂展顏對柳虹飛說道:「少莊主言重了,楚天出道江湖就未懼怕任何勢力,大丈夫行事只在於心,隨性而為,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地,人欲我死,我必欲人死,無論何人,但憑義理,否則,楚天當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楚天氣魄沖天,豪氣干雲,其中亦蘊藏更加狠辣的意味,聽得柳虹飛一陣心顫。心道:如此氣勢確是豪邁非常,五大山莊之中何來如此氣概之人,然楚天對於整個江湖不知是福是禍,如之奈何,唉!
一聲歎息出口,自己亦不由一驚。
「哥哥,楚天欲與妹妹同回山莊,不知哥哥意思如何?」如煙小心問道。
柳虹飛看看楚天,再看如煙,心道:看情形,妹妹已深深地愛上楚天,如不同意,妹妹定是不依不饒,若同意,爹爹一旦知曉楚天就是天下急欲殺之而後快的人,不知將會是什麼結果。
想到此不由歎道:「妹妹如想同楚天回返山莊,為兄豈能反對,但不知爹爹將做如何感想,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煙歡喜異常:「謝謝哥哥,一旦到得山莊,請哥哥千萬不要同爹爹說起楚天的真實情況,還望哥哥隱瞞一二,待到時機成熟,方說與爹爹聽!」
「哈哈,放心,哥哥豈是不懂事理之人!」柳虹飛愈來愈放開了胸懷。
轉頭對楚天道:「剛聞你便是楚天,柳某確是震驚不已,聽得如煙所言,再看你英俊詭異之氣勢,卻不是江湖傳言中的惡魔形象!」
剛說到這,如煙使勁拉了一把柳虹飛,道:「什麼惡魔,楚天是人,哥哥竟胡說!」
「哈哈,少莊主所言,亦不為過,想當年,師尊行走江湖之時,傳言更多,令兄如此說,亦是心中直言,毫無掩飾,不似虛偽之情,楚天甚是喜歡!」
柳虹飛臉色微紅,訕然道:「請恕柳某言語不周,聽聞大俠之豪言壯語,真是豪氣干雲,柳某心中敬佩不已,只是莊中俗務纏身,卻不能像大俠這般行走江湖,任意瀟灑,獨來獨往。」
楚天笑笑,誠摯地道:「少莊主人中之龍,年少才俊,將來必能成就一番偉業,哪是我這山野匹夫所能望其項背,楚某只是閒雲野鶴,到處漂流而已。」
「你們就不要再客套了,我聽著都心煩!」如雪因楚天只顧同柳虹飛說話,感到冷落,而假裝嗔怒道。
「哈哈,我與柳少莊主談得正歡,你卻心煩了,對了,如雪,你亦把真面目給少莊主看著仔細,否則,再做嬸子於我頗不對稱。」
如雪只好依言擦去易容胭脂,還復本來面目。
柳虹飛乍一看如雪真面目,亦不禁為之呆住,長這麼大,亦未見到如此令人炫目的美女。比之如煙之美,有過之而無不及。
柳虹飛呆呆的眼神,看得如雪有些羞澀。
「哥哥,別再用那般眼神看如雪妹子,好似未見過女人似的。如雪乃是空空上人段雲老前輩的愛徒,年方十八,比妹妹我小了四歲。但行走江湖卻有些時日了,唯一與妹妹相似之處,便是無甚名號。」
「哈哈。」柳虹飛大笑,道:「名號乃虛無之語,多數人一生為名所累,百年之後又有何用。倒不如無名一身輕,自由自在來得瀟灑。」
稍頓,又道:「如你二人喜歡名號,哥哥替你等起上一個,稱作……」略一沉思後,喃喃道:「一個如煙,一個如雪,你二人就稱作『如幻雙仙』吧!」
如煙一聽,頓現喜悅。笑道:「哥哥真是才高八斗,各取一字則成煙雪,煙雪雙仙有些牽強俗氣!如幻雙仙之名脫塵逸俗,不錯!妹妹,你看如何?」
如雪嫣然道:「既然姐姐喜歡,妹妹亦是喜歡!」
如煙又誇讚了幾句柳虹飛,把柳虹飛誇得有些尷尬。兄妹兩個親情可見,關係相當深厚。
楚天聽罷,亦覺得柳虹飛學識非凡,也誇獎一聲。隨後道:「如雪,以後便稱你二人做如幻雙仙!大些的喚作『大仙兒』;小些的喚作『小仙兒』,哈哈。」
如煙揮起粉拳,嬌嗔一聲,便打了楚天一下:「什麼大仙兒小仙兒,像神漢神婆似的!」打過後,才想起柳虹飛尚在身邊,不由面上浮起紅暈。
柳虹飛看罷如煙舉動,更加證實了心中想法。怕是如煙妹妹早與楚天情投意合,難捨難離了。
往日在莊中,如煙那股愁悶淒然神情已毫無蹤影,面色紅潤嬌媚,眉目含春,顯然是是與楚天……柳虹飛輕輕搖頭,似是想到妹妹生來的痼疾,決不可能已經祛除。
心裡想著,嘴上卻道:「妹妹,大仙有何不好,練武之人的夢想哪個不是日夜期盼得道成仙,時間已經不早,還是上路吧!」
楚天與如雪各自在臉上塗抹起來,又回復原來的模樣。之後,一同走出樹林,向揚州行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楚天同柳虹飛愈來愈投機,交談起來逐漸順暢,方才知曉江湖武林並不都是氣量狹小之人,對柳虹飛也敬重起來,不禁對自己行事風格有些後悔,但亦未改變心性。
柳虹飛與楚天交談後,方才知曉楚天心中有極強的悲天憫人情懷,對楚天從畏懼到敬仰,從恐懼到佩服,只感到相見恨晚,心胸無比舒暢。
到最後,兩人竟稱兄道弟,談興愈來愈歡,把二女晾在一邊。
二女眼中極是不耐,卻又不好打擾,如雪欲同楚天親熱,卻苦於柳虹飛時時在身邊,甚是憋悶。如煙心中亦是如此想法,怎奈哥哥同楚天形影不離,又不好言說與楚天的關係,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二女亦只好忍氣吞聲,尋求辦法。
這一日,四人即將到得揚州境內,看看時辰已晚,如煙提議到集鎮先歇息一晚,明日再到山莊。
西柳鎮。離揚州四十餘里,街上只有幾間商舖,行人稀少。
四人走入一家規模不大的客棧。
一進入客棧,四人眼睛不由一怔。客棧一層七個飯桌,已經被佔據五個。
五張桌子坐滿了人,靠外面的四張桌子坐著紫色勁裝大漢,最裡面的一張桌子,坐著一中年男人及一青年女子。
中年男子身上一襲青白長袍,眉梢已斷,遠看,眉毛好似兩顆黑痣,各佔一邊。鷹目鷹鼻,臉色慘白,散發垂肩。
青年女子一身黑色勁裝,腰扎金黃絲帶,身著紅色披氅,發咎高挽,白色絲帶束髮。柳葉眉,杏眼,晶亮含愁,膚色白皙,嬌嫩俏麗,卻異常冷艷,目不斜視,凝神而坐,俏麗姿容與如煙如雪絲毫不讓。
楚天四人要了兩間客房,稍作歇息便亦下得樓來,隨便坐在最外面的一張桌子。
小二急忙跑來,笑瞇瞇地道:「幾位客官,想點些什麼?」
未等楚天等三人開口,如雪便像連珠炮似的道:「小二,別問什麼,貴店有什麼,只管上什麼!」
如煙說罷,鄰桌大漢不由向這邊瞧了一眼
小二有些為難,但面上仍笑意盈盈:「客官,小店店小,比不得揚州城內的酒樓,萬一客官不滿意,一是客官白白花費銀子,小店亦需再行採買,著實不便,還望客官照菜單選定菜餚!」
「真是囉嗦,難道怕不個銀子嗎?」
「客官誤會,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客官請!」說罷,手指菜單。
如雪轉而嘻嘻一笑,手指一劃,道:「這些盡數上來,外加三罈美酒!」
小二道一怔:「客官,你說的是三壇?」
如雪眉頭一皺「還要再言一次否?」
「小的明白,客官稍後,酒菜馬上便到!美酒三壇……牛肉兩碗……熏雞四隻……豬肘兩個……」小兒邊報菜名,邊跑進後廚。
不知哪個大漢輕聲說道:「兩男兩女,吃這許多。三罈美酒,確是酒囊飯袋!」
大漢聲音雖小,但楚天三人卻聽得清清楚楚。柳虹飛只是微笑一笑,如煙亦無表情,楚天看了一眼鄰桌,也未言語。
而如雪側目卻望向鄰桌大漢,嬉笑道:「酒囊飯袋有何不好,寧可撐死,不可餓死。看你等一身勁裝,怕各個都是為他人賣命之輩!今朝有酒今朝醉,說不得哪日一命歸西,就再也沒得吃了!」
離這桌最近的紅臉大漢眉頭一皺,道:「不得信口雌黃,小聲言語!」
「哈哈哈。」如雪不由哈哈大笑。如不是易容,真不知哈哈大笑的姿容如何。如雪接著道:「你我兩桌各自吃酒,言語聲大小與你何干!」
紅臉大漢霍地站起身來,怒道:「你這賤婦,老子讓你小聲,實是抬舉你,再敢言語,小心就是。」
「咯咯……」如雪聽得大漢話語,不由得一陣嬌笑不已,與年齡差別甚大,更顯捉狎怪異。
「住口!」紅臉大漢一聲斷喝,滿廳眾人齊將目光看向這邊。
楚天看著眾大漢與最裡面的一男一女。當楚天與那女子互望之時,女子眼中冷漠如霜,只看了一眼楚天,便轉向如雪,面上甚是不耐。
卻見如雪笑得更加厲害,手指點向大漢,邊笑邊指著大漢道:「你這漢子,好沒道理,小女子笑也不是,說也不是,可否問一聲,吃酒可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