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格外寂靜,沒有往日的竊竊私語,亦沒有了往日的激情。寶賢一時間找不到話題,早早就閉上了眼睛。麝芷窩在對方懷裡害怕觸碰忌諱,默默無聲。
睡吧,在另一個空間給自己找點事情,暫時忘記今日發生的不愉快,時間會撫平一切,此時提起,無異於撕裂對方的暗傷……
夜雨淒迷,打在院牆邊的幾株瘦竹上。濃濃的傷感淋濕了一身輕薄的紅衣。作為阿修羅,她不該感覺到冷,可今晚她卻一陣陣打著哆嗦。
雨水打濕了長髮,順著曲線誘人的身體落下,她一時衝動犯下的錯誤,成了愛人心頭暗藏的傷疤……
砰砰敲響了藥店的門,幾分鐘之後,殷胖子披著睡衣跑了出來,一臉心疼地將她讓進門,遞來條毛巾關切地問:「下這麼大雨,怎麼不打把傘啊?」
「沒什麼,心情不好,淋淋小雨清醒一下。」坐在門旁的椅子上低聲回應。
「跟那瞎老弟吵架了?」男人隨口猜測。女人傷心,除了感情風波還有什麼事呢?
「沒有,不是因為他。」純屬嘴硬,不願別人揣測她的心。
「跟大哥說,他怎麼欺負你了?一個瞎子,娶了這麼好的媳婦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走,我陪你回去找他說理。」
「真的不關他事。我坐一會兒就走了。」因為殷胖子的那份維護,她忽然不忍再糾纏對方。而此時看來,他也不像是什麼壞人,當初怎麼就能狠下心把老婆碎屍?
「準備去哪兒啊?這半夜三更的太不安全了!」
「轉轉就回去了。」既然不打算折磨這個胖子了,她還能去哪?回家。
「那我陪你吧?」對方說著話,轉身就往房間裡走,「你等著,我換換衣服。」
「哎——」沒等她拒絕,對方已經進了屋。隨即聽到女人潑辣的咒罵,一陣叮叮噹噹彷彿打起來了……
「老婆——你想幹嘛?」只見殷胖子在前面跑,女人鐵青著臉,揮舞著菜刀追了出來。
「你個小騷貨,欺負到老娘頭上來了。看老娘不砍了你!」錢如一見麝芷,揚起菜刀猛劈了過來。
麝芷來不及閃躲,冷冰冰的菜刀一線寒光懸在她頭頂——
只聽光噹一聲,菜刀落在了地上,一隻血淋淋的手還攥著刀柄。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錢如蜷縮著瑟瑟發抖的身體摔出了兩米之外。
啊!
殷胖子瞪大了眼睛,失聲大叫。一個週身黑漆漆,紅髮如麻,張著血盆大口的八眼怪物凶神惡煞地擋在花容失色的紅衣女子面前。
「羅堠!」麝芷輕喚出聲,「你……你跟蹤我?」
「你該慶幸我跟蹤你,你差一點就出了危險。這兩個傢伙該死,我現在就要他們的命!」說著話揚起漆黑的大掌,一路粗喘著向錢如走去。
「別傷他們性命!」麝芷連忙上前阻攔。
「為什麼?」八眼怪物鼻翼上的銀環微微動了動。
「因為他們是邵華工地那樁碎屍案的真兇,只有讓他們去公安局自首才能為你洗脫罪名!」
「該死!原來是你們兩個搞的鬼!「羅堠的火氣更盛,手心猛然噴出一團黑霧,包住了錢如身軀。笑聲陰沉,眨了眨八隻碩大的蛙眼對著殷胖子小聲說到:「死胖子,我限你明日一早就去公安部門自首,否則用不了三日你老婆就會被這團黑霧送進地獄!」
「你……你們是人是鬼?」殷胖子嚇得屁滾尿流,躲進了櫃檯後面。
「你說呢?」八眼羅剎輕蔑地閉起四隻眼睛,有長他這樣的人嗎?
「是啊,殷大哥,你去自首吧。不瞞你說,遇見我是老天對你的懲罰,你死去妻子的靈魂困在人世間不能超脫,還有你的兒子,他正在地獄裡受刀山火海之苦。悔悟吧,免得將來自己也要下地獄!」麝芷上前一步望著對方誠懇勸說了一句。
「你也是鬼?」殷胖子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怪她總是夜裡出來。可旁邊那個傢伙是誰,不是那個瞎子吧?據說他算命很靈,大概也不是人類。
麝芷輕輕點了點頭,證實了對方的猜測。勉強扯開一抹笑容,溫和地說:「你骨子裡不是個壞人,只是一時衝動才鑄成大錯。去自首吧,那樣死於你刀下的冤魂就能轉世投胎了。」
殷胖子抱頭痛哭,猛然蹲在了地上:眼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嗎?他不是又在做夢吧?
哭著哭著居然哭醒了,一片漆黑,用盡全身力氣長歎一聲:還好,是夢……
忽然聽見錢如沉悶的呻吟,翻身一摸,滾燙!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個夢莫非是真的?
「錢如,錢如?」一連喚了許多聲,對方始終沒有回應。連忙穿起衣服,背著忽然高燒的妻子冒著濛濛細雨向著小鎮上的醫院一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