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門眉的燈光熄滅了,但願麝芷脫離了危險。羅烈瞥了一眼坐在身邊的瞎子,興沖沖地迎上門前。
寶賢終於放下了心,起身離開了候診室,手中的盲杖噠噠作響,安然的背影漸漸在走廊盡頭消失……
因為藥物的作用,麝芷安然的睡著。恍惚中感覺自己置身一片赤紅的花海。荼蘼火照,地獄花香,隱約聽到有人呼喚她的名字——
羅烈?
不,是那個八眼怪物!
隱約聞到一陣濃重的血腥,遠遠看見羅剎黝黑的手裡捧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死人頭神情猙獰,臉色慘白,沒有了頭蓋骨。
羅剎眨巴著八隻眼睛,興沖沖地將人頭抱了過來,「捨脂,受了重傷,補補身子。」
這是——黎峻!驚訝地發現那顆血腥恐怖的人頭屬於黎峻,她忍不住一陣噁心,扒在老遠的地方恣意地嘔起來,「你把黎峻怎麼了?」
「他死了。」羅剎輕描淡寫。
「你殺了他?」虛軟,陣陣頭暈。
「他傷了你。捨脂,我不准任何人傷害你!」羅剎滿眼赤誠,毫不掩飾心中的愛慕之情。
黎峻死了,她算是替那個道姑報了仇,可她怎麼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眼下她的靈魂真的很虛弱,隱約有種噬血的衝動,可面對那顆頭顱猙獰的面孔,她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恐懼。
猶豫之時,耳邊忽然響起一陣寬和醇厚的天籟之音:「羅睺,多謝你的好意,捨脂不需要那些骯髒的東西。」話音剛落,一名形容俊逸的修羅自深邃而寧靜的空氣裡現了身。
「帝釋?你還真是陰魂不散,我好不容易等到了捨脂,你怎麼又出現了!」羅剎猛然拋出血淋淋的人頭砸向對方,誰知人頭輕輕落在了對方的手掌上,忽然變成了一副安詳的模樣,「羅睺,你的貪色之惡成就了他的嗔殺大惡,傷了捨脂的非他一人,你才是背後的罪魁禍首。」
「黎峻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女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扯著俊美的修羅。
「黎峻因為重傷了你而大驚失色,急匆匆駕車逃離事發現場,羅堠在手術室外淺淺打了個盹,一場車禍就這樣發生了。此時,路人已將黎峻送進了醫院,他今後會是我掌上這副安詳的模樣。安詳到只有這副表情,用他整個後半生來懺悔……」
一副表情?
「植物人?」她憑直覺猜測。
「萬般帶不去,只有業隨身。種下惡因,便會得報應……」
羅剎不屑地將雙臂叉在胸口:「報應?我不信報應!你帝釋做錯了事,怎麼就沒看見報應呢?」
「帝釋錯了,一樣得惡報。只因他心中善根長貯,經歷了重重劫難,終於化解了報應!」天神妙指拈花,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化解?哼,不可能!我絕不原諒!我羅睺只信奉『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曾經傷害我的人。對於你,我恨,只恨自己沒有這個能力!」
「你有繼續恨的權利,身為阿修羅,你將永遠徘徊在地獄裡。長著這副怪物的模樣,也只有怪物才會喜歡上你。捨脂對於你將是個高不可攀的夢想,她永遠都不可能愛上你!」
「麝芷再美也是阿修羅!」
「呵呵,當她成為天後的那一天就已經不是了。阿修羅的靈魂是登不得天界的,她那時已經脫胎換骨了!」帝釋輕拈佛指,耐心的開示,「當你用煩惱心來面對事物時,你會覺得一切都是業障,世界也會變得醜陋可恨。惡業隨身,你永遠都得不到想要的幸福,苦澀的惡果會一個接著一個……」
猛然醒來,羅烈發現自己伏在麝芷身上睡著了。看見女人唇邊漾著安詳而甜美的笑,猜測她正在跟帝釋卿卿我我。
該死!她心裡沒有他,永遠只有帝釋!不,他要得到,他不服氣,他要她真的愛上自己。他不會輸的,他不相信帝釋說的鬼話!他和捨脂才是同類,她一定會愛上他!為了得到她的心,他不惜一切代價!
電話忽然響了,是西城趙隊長的號碼:「羅先生,你得盡快想辦法找找通天的關係了!市委忽然下文件要求嚴肅追究邵華工地的惡性事件,並三令五申要追查到邵氏機構和您本人。」
「多謝趙隊提醒,我會盡快想辦法擺平。運氣不好,工地上偏偏出了這樣見鬼的事情!」羅烈放下電話,心中暗暗揣測:市委?莫非是黎家人做了手腳?黎峻那小子不是成了「植物人」嗎?黎家人憑什麼把帳算在他的頭上?
黎峻是傻了,黎老爺子可不傻。愛子心切,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
而一得知黎公子出了事,但凡有心巴結權貴的警力全都行動了起來。辦事效率出奇的高,半小時之內就從銀洋公寓的監控錄像裡調出了電梯門口發生的事情。隨後又在麝芷的公寓裡找到了一枚兩克拉半的鑽石吊墜,這段「姦情」便成了鐵板定釘的事。
黎老爺子痛惜自己老大不小的兒子就此成了白癡,暗下決心要不惜一切代價移平邵氏!